白善皱了皱眉道:“这锅也算我的?我怎么知道他有伤?而且有伤还要爬墙出去?”
“就是因为有伤才要你们帮一帮,不然我们直接翻出去了,”其中一个伙伴看了季浩一眼,不太好意思的道:“只是季浩这人你也了解,他口没遮拦,好话都会说成坏话,他对你这朋友没有恶意的,而且……”
他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满宝后道:“说真的,这位同学我们是真的没见过,他看着年纪比你还小吧?可我记得今年入学的学生中,你的年纪是最小的。”
白善:……
俩人:“……白善,你不会真带了外人进学吧?”
季浩立即嘚瑟起来,叫道:“我说什么来着,我没说错吧?他们就不是府学的……”
唐县令轻咳一声,从树后转了出来。
这一生咳嗽把在场的人吓得够呛,大家下意识的转头看过去后更是头皮一麻,在场的人,没一个不认识唐县令的。
唐县令摇着扇子出来,欣赏着大家脸色的各种神色,笑眯眯的问:“你们这儿好热闹呀,要不要我给你们断一断呀?”
大家一起摇头,一起拒绝他。
唐县令惋惜的摇头,啧啧道:“我断案很公正的,放心,这不是在堂上,不打你们板子。”
众人再次坚决的摇头。
“好吧,”唐县令摇着扇子笑道:“不断就不断,不过我很好奇,季浩你胸口怎么会有伤?”
他围着他打转,“你爹就算要揍你,也应该打在屁股上,他总不至于心狠的打你胸口吧?”
唐县令用扇子轻轻地点着他的胸口问,“这伤口是在春风楼伤的?”
季浩脸色微白,也不知道是伤口疼了,还是被唐县令的话给刺激的。
“所以你这下出去是找大夫,还是去报仇?”唐县令笑眯眯的道:“胆子不小啊,还敢去春风楼打架?”
满宝小声问白善,“春风楼是哪里,我怎么没听说过?”
白善皱了皱眉头道:“听着不像是酒楼,或许是哪儿的饭馆。”
正想继续发问的唐县令:……
他转身回去看那三个小少年以及……小少女,他用扇子点了点额头,无奈的对三人道:“你们年纪还小,不要瞎打听,也不要瞎逛,知道吗?”
季浩&卫晨及另外两个伙伴儿:……
白善三人站在一起疑惑的看向唐县令。
唐县令没再理他们,于他来说,他们三个溜进府学的事儿不算大,大的是季浩想干的事。
季浩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要出去打人,于是道:“我是要去看大夫的。”
唐县令正要说话,满宝立即举手道:“那不用出去了,我就是大夫!”
唐县令无言的转身看向满宝,好一会儿突然笑起来,用扇子拍打着手心道:“这话不错,她就是大夫,正好让她给你看看,开了药方,我着人给你买进来。”
季浩怀疑的看着她,“真的假的?你不是学里的学生吗?不对,我们刚正说到你不是……”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季浩的话再次没能说完,他有些生气,转头去看打断他的人,然后瞪大了眼睛,缩起了脑袋,更怂了。
邬先生皱着眉头走过来,问道:“一大帮人围着两棵杏树在干嘛?这会子树上也没杏子给你们吃……”
唐县令虽不认识邬先生,但见他的穿着,再看季浩等人怂怂的模样,便也大致猜出了他的身份,行礼后笑道:“在下唐鹤,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邬先生眯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好似才看清他的模样,他笑着回礼道:“原来是县令大人,鄙人邬文,是学里看守藏书楼的。”
府学是刺史在管着的,唐县令管的是县学,所以邬先生对着他很能不卑不亢。
他眼睛似乎不太好,和唐县令打完招呼后便盯着在场的学生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挥手道:“还愣着干什么,该看书的看书去,该回舍监的回舍监去,光阴易逝,你们这会子不努力读书,以后有你们后悔的。”
然后着重盯着满宝道:“尤其是你,你要抄的书抄完了吗?还不快去抄书?”
满宝连忙低头应是,偷偷看了唐县令一眼,见他摇着扇子笑吟吟的,便拉着白善和白二郎跑了。
卫晨也想跑,但脚才抬了抬,就感觉脊背一寒,他到底没敢跑。
邬先生看向季浩几个,盯着他们的脸看了半天才认出来,问道:“是打架了还是摔了?”
四人异口同声的道:“摔了!”
邬先生颔首,“不管是打架了,还是摔了,受伤了便去找医官,学里的医官是一直都在的,知道怎么走吗?”
季浩硬着头皮点头道:“知道,学生这就去。”
他的两个伙伴儿立即一左一右的扶住他,道:“邬先生,他摔得太厉害了,我们扶着他去。”
卫晨也立即上前抬起他的脚道:“我,我也帮忙抬着。”
季浩和两个伙伴:……他们没想抬着好不好?
俩人险之又险的抬住卫晨的上半身,一起努力的抬了他走得飞快,一溜烟就消失在了邬先生和唐县令的眼前。
第653章 病人
才跑出杏林,季浩便忍不住哀哀叫道:“疼死了,疼死了,快把我放下。”
三人这才把他放下,见他脸色苍白,嘴唇都发白了,卫晨忍不住问道:“不是吧,你真伤得很重?”
季浩被放在地上,才坐到地上他就嘶嘶的叫,一手扶着腰,一手摸着胸口道:“疼死了,卫晨,我跟你说,等我好了,我一定要揍你一顿才能解气。”
“你少说两句吧,我看看伤口。”一个伙伴儿直接伸手去扯他的衣领,才掀开外衣就看到了里面渗出来的血,他忍不住皱眉,“出血了,看来真的得看大夫了,我们去找医官。”
“不行,医官知道了,我爹差不多也知道了,我和应文海说过,这件事不让大人们插手的。”
“你是不是傻呀,他让你不告诉大人你就不告诉,这事还是他挑起来的呢。”
卫晨见他们三个争论不休,连忙道:“行了,行了,我说你们能不能别吵了,这都出血了,再不看大夫会不会死人啊,还是先想办法请大夫再说吧。”
季浩就说他,“我就是要爬墙出去看大夫的,你那三个朋友当时要是愿意撑我一下,我早出去了。”
“你有求于人还不会好好说话怪谁?”卫晨不客气的道:“而且受伤了还爬墙,你是脑子进水了吗?”
“不爬墙出不去啊,”一个伙伴道:“季伯父把季浩丢到府学时说了,不准府学再随意放他出去,除非他亲自来接,不然就是府上的老夫人来了也没用。”
卫晨这才同情的看了季浩一眼,他想了想道:“你们去藏书楼左侧的那个草轩里等我,我去给你找个会看病的人来。”
季浩连忙拉住他,“你不会真让那长得特像小姑娘的白小子给我看病吧?”
卫晨拍了一下他的手背道:“你把嘴巴闭上吧,她会医术的,反正治不死你。”
卫晨给两个伙伴儿使了一个眼色,自己跑去藏书楼找人了。
他从大门进的藏书楼,还特意看了一下前头,发现邬先生不在,微微松了一口气。
和当值的小吏打了个招呼,出示木牌后便进去找人。
白善都懒得从前门走了,直接把东西收了放在桌子上,跟着他们一起从窗户那里爬了出去。
他问:“他真的出血了?”
卫晨点头,“真的,我都看到了,衣裳都红了。”
白善就皱紧了眉头,虽然起了争执,但如果他真的把人打出血来了……
满宝道:“他既然都还想着爬墙出去,应该也伤得不是很重,你不要担心。”
白善哼道:“我才不担心呢。”
到了草轩,季浩三人果然坐在地上,白善正想说他们,好好的凳子不坐,为什么做地上,就见季浩是靠在俩人身上的,他脸色发白,看着奄奄一息的模样。
白善惊住了,问道:“不是吧,我就推了一下,他就晕死了?”
“你才死了呢,”季浩睁开了一点儿眼睛,看见这三个人,便微微把头扭到一旁,不愿意认输。
满宝伸手拨开他的外衣,也看到了血迹,她熟练的扯开他的衣服,问道:“怎么不去看医官?我这里也没药呀。”
撑着季浩头的魏亭道:“没事,你只管开了药,我爬出去抓药。”
满宝看了他一眼,已经解开了他的衣服,只见他的胸口上绑着的布条已是红透,解开一看,就发现胸前有一条两指长的伤痕,以满宝的眼力来看,伤口不大,但不浅,应该是利器,钗子或尖锐的匕首一类的快速划过留下的。
满宝手都没洗,也不敢直接上手摸,她用布条裹住手查看了一下伤口,又摸了摸他的脉后道:“是失血造成的晕厥,得止血呀。”
她凑近了看,捻出一些碎碎的东西,道:“是钗子伤的?”
季浩瞥了她一眼道:“你是仵作啊?”
白善忍不住怼了他一下,“你又没死,仵作是看死人的。”
卫晨:“行了,行了,满……周满,你看能不能治?”
“可以是可以,但我这儿没药呀,这伤口得重新清洗,你们没洗干净,划你的钗子上沾了些东西,伤口不好愈合。”满宝问他,“除了这儿,还有哪里有伤?”
“屁股!”季浩扶着腰道:“杖伤。”
他挤眉弄眼的问,“你要不要给我看一看?”
白善便伸手按住他的后腰,微微用力,冷冷地道:“不如我给你看?”
季浩“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魏亭都差点没忍住给季浩一下,“你闭嘴吧你,给你看病呢,能不能不说话?”
满宝将他的衣服弄好,起身道:“去你们住的地方吧,要烧开的水,还要有干净的布条和剪刀,要是能有药就更好了。”
白善道:“你开个方子给我,我去买。”
魏亭眼睛大亮,连连道:“白善,真是多谢你了,你是外住生,可以自由出入府学的,你出去最好了。”
白善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不出去。”
满宝已经开始念药方了,白善默念了两遍,记下以后便先走了。
季浩捂着胸口问,“他不出去买,那去哪儿买?”
连满宝都忍不住看着他道:“你们咳咳,我是说,府学里不是有医官吗,医官那里有药。”
“不是说了不能让医官知道……”
“是他去的,又不是你去的,医官怎么会知道?”满宝打断他的话,“你安静些吧,扶着点儿,我们先去你们住的地方,对了,你们有住的地方吧?”
“当然有了。”虽然他们今天才被扔进舍监的,但该有的都有了。
魏亭和焦咏卫晨一起把人扶到舍监,满宝和白二郎都是第一次来府学的舍监,很好奇的看了一会儿。
魏亭已经按照满宝的叮嘱下去吩咐舍监的下人准备热水和剪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