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她今日逛了一圈,真真是了解了“男人都偏爱妾室”这句话的正确性。
若是她可以通过这次宴会物色几位妾室回去,霍桑见着这些妾室的好,自当整日里将注意力放在那些妾室身上。
由此,她便可少些注视,能做的事便更多了!
淑贵妃啊淑贵妃,远水救不了近渴,你可莫要怪我啊!
杨幼娘都这般说了,那些夫人贵女们自当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今日是余老夫人的寿宴,她该对不住的是余老夫人才是。
于是她们也都不以为意地纷纷走开了。
杨幼娘又岂能看不出她们眼中的意思?只是曹府眼下明显有求于她,余老夫人怕是也巴不得她在霍府办一次宴席。
而且,这几位薛夫人在霍桑给她的那本册子上,评价也不甚高,今日一瞧,她们人缘也不甚好。
教训几句,反而能拉近她与其它夫人贵女之间的距离,至于她在曹府的无礼之处,曹府之人自然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官场的弯弯绕绕她不懂,这后宅最基本的察言观色她难道还不懂吗?
只不过,经此一事,那位美人魏四娘怕是更难嫁出去了。
寿宴已然开始,她也不再浪费时间,她来寿宴可是另有要事的!所以她向离去的人群拔腿紧追。
一众贵夫人与贵女们纷纷窃窃私语,谈论着方才在院子里发生的事。
人人都相对一视,对两位薛氏所为不予置评,对“林幼情”彪悍之面却大为震惊。
内宅夫人最首要的便是知书达理,温柔贤惠,哪里有像她那样的?
可方才她质怼那两位薛氏之时却又大快人心。叫她们心中一下舒爽了好些,思及此,她们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朗了些。
“这位夫人请留步。”
熟悉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那些处于欢喜之中的夫人们一下顿住了脚。
她们转过身去,却迎上了一张绝美的笑。
经过一个多月的训练,原本笑容粗糙的杨幼娘此刻也能拿出一张像样的温柔笑脸来。
面对这张笑容,那些夫人们皆有些惊讶。她们实在无法想象,方才那些尖锐的话语,竟出自眼前这位美人之口。
杨幼娘走近其中一位夫人面前,“方才匆忙一瞥,瞧见夫人髻上的珠钗很是精致,便想来问问出自何处。”
经过方才一番事故,又眼瞧着面前是个这般美人,一众夫人对她,竟暗自生了好感来。
再加上她言语温柔谦逊,简直与方才那个咄咄逼人的悍妇判若两人,众人虽微微一愣,但态度却也谦和。
那位被恭维的妇人亦是又惊又喜,她今儿专门戴了这支特别的珠钗过来,为的就是在诸位夫人面前眼前一亮,谁想没一个识货的。
杨幼娘话音才落,才有人注意到她发髻上的珠钗,惊讶道,“严夫人,你这珠钗好生精致啊!不会又是庆阳候专门命人打造的吧?”
这话严氏很是受用,连忙道,“不过是普通的珠钗罢了,也不知我家夫君是从何处买回来的。”
杨幼娘适时插嘴,“原来是侯爷专门命人打造的,怪不得与夫人如此合适!”
“说起来,上回在国色天香楼里远远瞧见夫人的珠钗,便想要前去追问一二,只恐冒昧,便也只好罢了,谁想今日又遇见了。”
严氏脸色一僵,这珠钗是庆阳候昨日才送给她的,珠钗上刻有她的闺名,天下只此一支!
而且,近几年她都没有去过国色天香楼了!
思及此,一个她极其不愿去想的想法在她脑海里浮现。
第20章 俊杰本杰 “是!属下这就去接夫人!”……
啪嗒一声,几子上的案卷掉落了一地,霍桑正捧着一卷案卷立在案几旁,眯着眼问:“本相名声不好?还叫她委屈了?”
霍二浑身一顿,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感觉到空气中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的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相爷在生气。
“人呢?”
霍二连忙道,“在回府的马车上。”
“等她回来……”
“是!属下这就去接夫人!”
还未等霍桑说完,霍二立刻接过话头,一个闪身便消失了。
相爷正在气头上,以他多年的经验,此地不宜久待,尽快溜走才是上策!
彼时马车上的杨幼娘,正在闭目养神。
严氏的表情告诉她,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她只需要等待好消息。
红芷却是面色沉重地站在一旁,因是她今日在曹府后院教训了两位薛氏,此刻京都都已经传遍了。
但好在有相爷的“活阎王”在前,人们只是纷纷将对“林幼情”同情的眼光转换成了认可。
活阎王与女罗刹,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冷血无情的铁面相爷娶了一个悍妇,一时之间众人都不知该同情谁。
自马车从曹府驶出,杨幼娘便早就做好了被评头论足的准备。
她是杨幼娘又不是林幼情,为何要无时不刻装作林幼情的样子?
况且,她是被连骗带强迫才替了林幼情,明明是自己的身子自己的容貌却顶着旁人的身份活着,实在是憋得慌!
黄氏不是想息事宁人,要她与霍桑要个孩子,以此来要挟她吗?
很好,那她就将此事闹大,看看到最后谁能安然收场!
林尚书不是一直想要的都是一个温柔娇贵的林娘子吗?她就送给他一个跋扈彪悍的林娘子!
这也算是向他讨了当年他弃了她的一丝小利息!
她可不是个什么豁达的人,要是林尚书与黄氏再有什么幺蛾子,那就莫要怪她再狠三分了!
马车内燃的是京都最好的寻龙香,袅袅的白烟与车内淡淡的木香渐渐融合着,就仿佛是好些个欢快的小人在跳舞。
梨花木制的几子上正摆着一碟点心与一壶茶,杨幼娘轻轻抬起眼皮,露出一丝缝儿,正好对上了高叠着的点心的尖儿。
今日备的是麻薯糍粑。
“你做得不错。”
马车行进中,杨幼娘的突然出声,让红芷微微一愣。
红芷看了一眼堆叠着的麻薯糍粑,微微抬眉。
“阿离的事。”杨幼娘解释道。
一个月前,杨幼娘在国色天香楼里见过阿离,自那时,阿离被关在林府的这件事便已经不成立了。
按照红芷与林府的交往程度,不到半日,林府必定知晓此事,并定然另想法子来威胁敲打她。
可她等了将近一个月的威胁敲打,最终等来的却是黄氏在曹府偷偷摸摸同她说的那句圆房。
可想黄氏并不知晓她已经知道阿离早已离了林府,并且此刻正在霍桑的掌控之下。
红芷顿了顿,最终还是决定说实话,“相爷答应婢子,只要这一年里乖乖听话,他便会设法将婢子的卖身契从林府拿出来,并还给婢子。”
大瑞虽以礼孝治国,但也分三六九等,贵籍、民籍、贱籍。
贵籍便是那些一出生便高高在上的人,民籍则是如杨幼娘这般的普通人,贱籍却是一出生便被奴役的一类人。
一旦入了贱籍,若无贵人赦籍,此人便终身为贱,就连此人的孩子,也脱离不了贱籍的命运。
像红芷这样的人,一辈子都在渴望着脱离贱籍,可这对她们来说,却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
但是对出身地位高贵的霍桑来说,却是动动手指的事。
怪不得红芷会冒着大不韪背弃旧主,没有任何一个条件比自由来得更诱惑。
“二娘还是好好准备准备吧。”
“恩?”杨幼娘挑眉,这都要回府了,她还要准备什么?
见她仍旧有些茫然,红芷索性直接点破,“这会子相爷定在气头上,二娘也定躲不过。”
“什么?”
听到此处,杨幼娘立刻直起身,挽起衣袖,双手叉腰,眼中充满了愤怒与困惑。
她如此大费周章给他澄清流言,还给他描了个只爱做事不爱说事的良好郎君形象,他竟还要生气?
呵,这霍桑也太小家子气了些!
彼时,那位很是小家子气的活阎王,正坐在一大片美食面前,端着一碗鱼汤喝着。
他情绪不稳定时,便会喝鱼汤。
等他喝到第三碗时,杨幼娘顶着一头极其富贵的发簪头饰走了进来。
眼见满屋子的美食,她的口水不自觉地在口腔里打转,不是说他生气了吗?怎么还留了这么一大几子美食等她回来?
这分明就是要犒赏她吧!
思及此,她迅猛地在下首跽坐了下来,端起碗筷就要去祸害那些让人垂涎欲滴的美食。
谁想筷箸都还未碰到美食的尖尖,却传来一个十分阴冷的声音,“放下!”
整个饭厅中只有她与霍桑,这句如幽魂索命般的话定出自霍桑之口。
她心尖一颤,险些将手里的筷箸掉落在地上。
霍府的饭厅与旁人家的很是不同,旁人家的都是一人一案,案上摆放的都是菜肴的分食,很是方便。
可霍府的饭厅,入眼便是一张几面很广的桌案,目测最多能一次性放下五十几道菜。
而他则是坐在上首,想吃什么,奴仆便会将那样菜夹至他的碟子里,很是不方便!而且还耗时!
可霍桑似乎乐在其中!
眼下桌案上摆着二十几道菜,与上回相比,虽是少了几道,但很明显除却鱼汤,其他的美食简直仿佛只是来凑个热闹!
杨幼娘不由地在心中呐喊:你不吃,我可以吃啊!
可她还未喊出声,饭厅中的压迫感愈发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