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白光闪过,面无表情的女孩睁开眼,看了眼天色立马起身,阁主命她做贴身侍卫,现在也该出发了。
从那天起,他的身体就开始不对劲。
最开始只是头发,在之后就是内功忽然消失,身体蓦地消瘦。卫良想起别人看他的眼神,意识到这件事不能被别人发现,因此关上所有窗子,只等变化尽快过去。
没想到,第二天就迎来阁主。
卫良知道自己的身体出现问题,最明显的一点,就是他的头发颜色又变了。捏着上一刻还是白色、这一刻就变成灰色的发丝,他陷入深深地苦恼。
——溪流儿究竟喜不喜欢灰色?
一切还要从离开雪山那天说起,将宫茗颜埋葬后,卫良忽然觉得身体很冷。
因为自己曾死过一次,根据溪流儿和阁主的说法,他刚生下来就没了呼吸,是被沈昭元用内力救回来的,所以身体经常会出现问题,忽冷忽热都是常态,他也习以为常。
这一次,卫良也习惯性忽略这种变化,拿着两只雪莲回摄政王府复命,没想到回到王府后,他发现大家看向他的目光很奇怪。
虽然在此之前,别人都会用古怪的目光看他,但大多数都在暗处,不会如此明目张胆。而这次回王府,就连最怕他的暗卫都控制不住抬头,眼中……应该是惊讶吧?
正想着,阁主也从外面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发生什么事了?”
对于除溪流儿以外的人,卫良还是很难感知他们的情绪,他也没听出阁主语气中的惊讶,只当正常询问回答。
“臣收到消息,会有一株千年雪莲在山顶开放。然而上山途中遇到雪山神发怒,昏迷一日后,被越长溪救出。我们在下山过程遭遇了第二次雪山神发怒,被困十日后逃脱。最后在山脚遇见申帝侍卫,对方将越长溪杀死,臣侥幸逃脱,望阁主恕罪。”
沈昭元眼中闪了闪,“你确定越长溪死亡?”
“确定,”想起那个面具带歪的尸体,卫良内心毫无波澜,“臣看见了她的尸身。”
“然后你就回来了?”
“是,”卫良点头,从身后的包裹拿出两株雪莲,“幸不辱使命。”
接过雪莲,阁主亲自将他扶起,语带叹息,“我是问你,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卫良面露不解,只见对方忽而将手伸到他脑后,将一缕白色发丝拉至眼前,“为什么,你的头发都白了。”
卫良一手翻到身后,将他的所有头发拿到面前,看着满手白发,他忽然愣住了。
这之后,阁主好像想到什么一样,深深叹了口气,然后命他回房休息。卫良沉默地走到房间,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再一次想到刚看见白发就产生的问题。
——溪流儿喜不喜欢白色?
从那天起,他的身体就开始不对劲。
最开始只是头发,在之后就是内功忽然消失,身体蓦地消瘦。卫良想起别人看他的眼神,意识到这件事不能被别人发现,因此关上所有窗子,只等变化尽快过去。
没想到,第二天就迎来阁主。
沈昭元还是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他看见漆黑的房间,先是愣了下,半晌才开口道,“我原以为你是不懂的。”
卫良,“是。”
——他至今不明白身体变化的原因,难道是死亡的时候,对他身体造成了严重的损伤?
阁主:“这段时间没有任务,你先休息吧。”
卫良:“是。”
——他的内力全消,确实无法做任务,溪流儿说这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工伤。
阁主:“这件事本王替你查,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卫良:“好。”
——这个溪流儿也说过,叫贼喊捉贼。
阁主:“申帝中计昏迷,周宛晴也已经有孕,只要除掉那个烦人的太后,本王掌权的时候便指日可待。”
提起申帝,卫良终于有所反应,这个人好像是他的便宜哥哥,不过似乎有点笨,怎么周宛晴在身边还会中计?
卫良不由得皱眉,阁主自动把它理解为憎恨,内心愈发满意,“如果你想,可以亲自处置他。”
卫良:“是。”
——对方这么笨,他一定要好好教导。否则他出事,周宛晴就会担忧。周宛晴担心,溪流儿也会担心……
想到越长溪可能会因为别的男人担心,卫良的眉毛拧得更紧了。
见对方仍然没有理解全部情感,只懂得一小部分,沈昭元愈发满意。这样卫良不仅不会背叛自己,还会因为越长溪的缘故更加怨恨申帝,他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沈昭元十分满足自己掌控全部情况,表面还假装愁苦道,“本王虽然严厉,但一直把你和染丫头视为亲生儿女,不过可惜……”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本王都懂得……”
对方走后,卫良思考很久,也没懂阁主究竟想说什么。他本以为有了感情后,能够让他更容易理解他人;没想有了感情后,其他人发而愈发难以理解。
卫良坐回椅子上,又想起了越长溪。
——还是溪流儿好懂,什么事都写在脸上。
——不过,她究竟喜不喜欢白色?
第49章 . 48答案 吻
夜凉如水, 月亮躲进云层,透出细微光亮。
越长溪趴在卫良肩上,两人只有一丝距离, 呼吸交缠, 仿佛能透过薄薄的皮骨, 感受到彼此炽烈的心跳。
卫良浑身绷紧,胸膛剧烈起伏,压抑的情绪如同火山喷发,几乎要燃尽自己。越长溪仰身看他, 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 卫良忽然抬手, 遮住她的眼睛。
闭眼前, 越长溪最后看见的画面, 是掠夺侵占从他漆黑的瞳孔深处中迸发、升腾、无可抑制。
她坐在桌子上,双眼被蒙住, 身体后仰, 卫良单手圈着她的腰,防止她倒下。这是一个不太安全的姿势, 可她没有一丝害怕。
大约因为圈在她腰间的手臂,温度滚烫, 如岩石一般无法撼动。
许久后,卫良松开手, 单膝跪在她面前, 头颅低下,是绝对臣服的姿态。他沉沉开口,凝重的话语如同誓言,“公主, 臣永远是您的。”
越长溪:“……”
这是告白么?似乎和她想的不太一样,比如卫良应该更激动一点?又比如,应该有两句甜言蜜语?
可是,他这样说,好像也没问题?
左思右想,也没弄明白哪里不对,越长溪理所当然地想,那就是没问题!既然没问题,就是两情相悦、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两只脚丫踩在卫良的膝盖上,她兴奋地盘算,“那等父皇身体好了,就找他赐婚。一开始肯定不太容易,但我做出个强取豪夺的姿态,你宁死不屈,父皇肯定会把你赐给我。”
“对了,”她补充,“要先把皇后解决了,她肯定会捣乱。”
越长溪兴致勃勃说着,连婚期都快选好了,许久后才意识到,卫良一直没吭声,她抬头,发现他仰头望着她,漆黑的瞳孔复杂难辨。
他的眼里,不是‘暗恋的人愿意和我结婚我好高兴’,而是完全不明白发生什么的惊疑愕然。
通常情况,越长溪很容易理解卫良的表情,但这一刻,她真的不明白,她皱眉问,“你不想现在娶我?想等六皇子登基?”
卫良替她整理好鞋袜,声音晦涩,“公主,您不会嫁给臣的。”
“不嫁给你,为什么你是属于我的,”越长溪不解,望着卫良漆黑一片的瞳孔,猛地反应过来,“你以为我们是康嫔和那个小太监的关系,你以为我想要你,是让你当我的……玩.物?”
难怪,他问‘您是不是想要臣’,而不是‘您是不是喜欢臣’。
难怪,他的反应是‘臣永远是您的’,而不是‘他们可以在一起’。
他将她当成深宫寂寞的女人,践踏她的感情,这样,他和三皇子有什么区别!
越长溪陡然生出一股愤怒,还有被误解的委屈,她从未这样生气过,她把心掏出来给别人,却只得到羞辱。
越长溪蓦地红了眼眶,脚下发狠用力,“你给本宫滚。”
动作猝不及防,她踢过来时,卫良还握着她的脚,身体受到力道,骤然倾斜。
人在摔倒时,本能想抓住什么,卫良第一反应却是松手,不要伤到她。他护着她的鞋,手肘重重摔在地上,发出磨牙的声响。
骨头大概错位了,尽管如此,卫良也一声不吭,他沉默地把鞋放在她脚下,声音艰涩,“臣告退。”
越长溪坐在桌上,视线居高临下,轻而易举看见卫良此时的表情。黑眸沉沉,明明眼底是近乎偏执地渴求,表情难过地像在哭,动作却是远离。仿佛身体与灵魂撕扯成两半,左右拉锯,让他分崩离析。
越长溪忽然明白,卫良不是无视她的感情,他是太珍重,小心翼翼唯恐辜负。
一个人怎么能这样矛盾呢?
看见卫良此时的表情,越长溪的愤怒已经消失大半,她叹口气,“回来,给我看看你的胳膊。”
她的话堪称反复无常,任何人被这样对待,都要生气。卫良却只是僵了僵,沉默地走到她身边,听话伸出手臂。
好像她此时用剑刺穿他,他也心甘情愿。
只要她还愿意见他。
心脏蓦地柔软下来,如同被温水浸湿的棉花,沉甸甸坠在胸口。越长溪挽起他的袖子,借着月光看摔到的地方。
手肘青紫,表皮破了一块,好在骨头没有受伤,她拽着卫良去洗伤口,又上药。他全程一言不发,安静地像个哑巴。
似乎从认识他开始,卫良一直是沉默的,他的心意大多存在于行动中。越长溪不是一个细心的人,有时候过了很久,她才能意识到卫良做了什么。又或者她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才发现卫良原来早就给她了。
就像她那颗濒临溃败的心脏。
如果这段感情中,卫良是沉默付出,那她呢?
越长溪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的事,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是她什么都没说。
她知道卫良的感情,卫良却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毕竟,从他的角度,他只看见,她勾他上.床而已,除此之外,她再没给过他什么。
没有承诺,没有甜言蜜语,只有一句似是而非的‘如果我说是呢’,连表明心愿都算不上。
卫良应该生气的,他被误解,又被莫名其妙骂了一顿,哪怕不生气,也该有些许怨言。但他什么都没说,反而像是感激她还愿意见他。
所以……这段感情中,她的身份竟然是冷暴力的渣男?
包扎的手顿了顿,越长溪自我反省,好歹是成年人,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该知道沟通的重要性。
她之前没在意,因为知道自己是被偏爱的那一个,所以肆无忌惮。
如果他们还是以前的关系,她可以维持原样,但现在,她也想去偏爱他。
指腹拂过他眉间的痕迹,越长溪张了张口,她甚少剖析自己,此刻显得格外艰难,“卫良,元宵节那天晚上,我听见了你和庆吉的对话。”
卫良忽然抬眼,瞳孔漆黑,越长溪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
“我知道你喜欢我,同样,我也喜欢你,也许从我回宫那天,我就喜欢你。”
“回答你之前的问题,我就是红莲居士,我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我也想要你,但我不是要一个玩.物,我想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