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宜姝眉梢一挑,声音却可可怜怜,一只手抓着他胳膊防止他逃跑,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做心痛状,“为什么,难道我……有哪里不好吗?”
【你不好的多的是呢!让我一个个挑给你看!】
花宜姝:……
她眼睛微微一眯,开始有些生气。
怪道人说伴君如伴虎,这皇帝果然不好伺候。
感觉到李瑜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花宜姝身体稍稍舒展,却有些紧张起来。倒不是她不自信,而是这狗皇帝瞎了眼喜欢丑的胖的呢?
【啊,她……好像哪里都好看。】
没想到会听见这样一句话,花宜姝微微一愣,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但是不行,她长得好看就更不能带着了,别人肯定都会觉得朕是见色起意!朕可是正经人!】
花宜姝:……
正经人正经人!正经你奶奶个大棒槌!
也许是因为病中头脑不清醒,也许是因为被李瑜给气狠了,花宜姝觉得自己今日格外暴躁,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反正是在“梦里”!她不由得怒从心透气,恶向胆边生!
时辰不早,再待下去就要天亮了,李瑜正要摆脱她离开,忽然间胳膊就被重重锤了一下。
不疼,然而就是把李瑜锤懵了。他看着花宜姝脱口而出,“你打朕?”
花宜姝冷笑,“打你怎么了?”
李瑜:……
花宜姝不但要打,她还要踹他!这狗男人她早就看不爽了!说干就干,毫不含糊,花宜姝连踢带踹连打带扇,除了不打脸,李瑜胳膊胸膛哪儿哪儿都被她嚯嚯了个遍,一边打她一边还要骂。
“我都这么求你了你还矫情?”
“我花宜姝美貌动人多得是人追着捧着你居然敢不识抬举?”
“你说,带不带着我?”
“你敢说一句不带试试?”
原本就身体虚弱,这一通折腾下来,更是累得气喘吁吁,花宜姝不得不停了下来,一抬眼,却见李瑜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看。
花宜姝恼怒不已,“你看什么看?”
李瑜目光烫着了似的移开视线,“不看便不看。”
【啊啊啊啊,好可爱好可爱!】
花宜姝:……
她僵了僵,目光惊疑不定。
李瑜:……
【朕不想带她的,可是她好可爱。】
花宜姝:……
【朕不能带着她。朕想带着她。朕不能带着她,朕想带着她……】
【啊啊啊好难抉择……】
花宜姝:……
她嘴角微抽,就见面前人冷着一张脸,微微一昂下巴,落下一句话。
“既然你执意如此,明日给你答案!”
花宜姝:……
然后她看着李瑜转身要走,不妨衣摆被她压着,踉跄一下险些扑倒在地。
【啊啊啊好狼狈好狼狈,她一定在盯着看!算了算假装没有这回事!】
花宜姝:……
于是她眼睁睁看着李瑜又转过身扯走他的衣摆,然后才翻窗出去。
夜色寂静,花宜姝呆坐良久,忽然往后一倒摔在软床上。
月光下她咬了咬牙,早知道李瑜喜欢这种,那她还装什么装!
……
天子的卧室里又隔了个小间出来,左右两边都摆了神像,分别是道家的玉清天尊和佛家的大慈悲弥勒菩萨。
此时道家神仙跟前的香炉已经上完了香,曹公公进来时,天子正在给弥勒菩萨上香。
曹公公原本是见夜深了陛下屋里还亮着灯才进来看看,没想到陛下又在上香。不过跟往常不同的是,这次天子上完香后并没有出来,而是拿起了菩萨旁的签筒开始摇签。
曹公公:!!!
这是有什么大事难以决断,天子竟然要开始算卦了?
签筒摇动的声音响起,曹公公偷摸踮起脚尖探出脑袋,就见天子一张脸冷冰冰,一双眼黑沉沉,盯着签筒,看不出在想什么。
清脆的动静响起,一支竹签从签筒中甩出,落在了天子跟前的供桌上,曹公公眯着眼也看不清那支签上写了什么,不过见天子面色阴沉了几分,应当不是个好签。
曹公公心里就像有爪子在挠,好奇得不行,究竟是什么事叫天子如此为难,竟然还去求助神明?难道是边境传来战报?还是下边又有哪个地方发生天灾人祸?怎么不叫他去跟前分忧?难道是天子已经不信任他了吗?
曹公公想起自己在天子跟前自作聪明冤枉花小姐的事情才过了没几天,不由得暗叹一口气。
曹公公那边满腹愁肠,天子心里却也有自己的烦恼。竟是个下下签,难道果真不该带上花宜姝么?
然而,花宜姝举着拳头打他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又娇又嗔、又蛮又俏,啊,这也太可爱了。
不带,他舍不得,带上,菩萨不让。朕好难啊!
天子目光微微一动,他放下签筒,拿起玉清天尊前的筊杯,这东西以竹笋制成,两个半月合起来就是一个月牙的形状,可用于占卜。
天子捧起筊杯,心中默念想要带上花宜姝。
他松手,啪的一声,筊杯摔在供桌上,天子睁眼一看,目光大亮。
卦象一阴一阳,是大吉大利的征兆!
果然还是本土的道家神仙灵验!
天子大喜,决定给道家神仙多上一炷香。
第24章
时间倒回到天黑之前,花宜姝带着安墨一起总结了她们这段时间做完的事。
逃出青楼--完成。
抢女主功劳救下皇帝--完成!
冒充花熊女儿--完成!
拿到身份户籍--完成!
逃出青楼那天是八月十三,朝廷大军夺回岳州城是八月十五,她们进城是八月十六,死太监带来牡丹差点揭穿身份是八月十七,紧接着是给花熊办丧事守灵下葬,花费了三天时间……而今日,是八月廿一。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却才过去九天而已,然而这不到十天的时间,却比花宜姝过去十几年里遇到的危险还要多,中间倘使有一点错漏,她们两个早就魂归地府了。
不过目前为止的收获,还是叫花宜姝格外满意,先不提花熊女儿这个身份能带来的种种好处,光是她从大老板那里弄出来的四十九万两银票就够她挥霍好长一段时间了,再加上她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的几千两银子以及死太监欠下的一万两,这么大笔钱,去掉零头都能有五十万两,五十万两啊!若是她没有逃出青楼,这一辈子也许都见不到这么大笔钱。
唯一可惜的是,花熊的家当大部分都烧光了,大宅子也烧没了,朝廷从南平王那里追缴回来的财物付完丧葬费后也不剩几个钱了,没想到花熊堂堂刺史这样清廉,这叫花宜姝十分意外。
前期计划都已经顺利完成,接下来要么先得到小皇帝的心,要么先得到他的身子。然而明日朝廷大军就要离开岳州了,而直到现在,皇帝也没有一丝一毫想要带上花宜姝的意思。
不愧是书中能给女主守身如玉痴情守候的人设,虽说表里不一,但意志格外的坚定,花宜姝几次三番暗暗勾引他也没有上钩。这种情况,要么是小皇帝已经看中了别的垂钓者,要么就是嫌她给的鱼饵不够大。
如今想来,情况只能是后者。
“皇帝这一次南下,剿匪其实只是顺便,主要还是去把那些曾经被老皇帝赶走或者气走的老臣请回去。”花宜姝脑子里闪过安墨说过的这句话。一直到入睡之前,花宜姝一边跟安墨聊天,一边都在分心思索。
她这几天精力损耗太过,原本就不是多强健的身体,会生病也在意料之中,早在躺上床之前,她就感觉到身体不舒服了,而入睡没多久,安墨就发现她发热了。
安墨吓坏了,要知道在这种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发烧是很有可能死人的!然而安墨在要起身叫人之前,就被花宜姝拉住了。
“先等等,等我烧得厉害点再喊人。”
安墨懵了懵,慢慢反应过来,“你故意把自己搞病的?你也太拼了。”
花宜姝浑不在意,懒懒道:“我又不是天皇老子金枝玉叶,想要什么当然要不择手段去争去抢,难道还会有人会亲自捧着过来给我?”
安墨闻言鼻子酸了酸。
她哭起来的样子实在是太丑了,花宜姝忍不住笑了一下,“小傻子,我又不蠢,怎么可能把自己弄病,只不过是恰好病了就利用一下。行了行了你赶紧喊人去吧!”
安墨一下收了眼泪,火急火燎跑去喊人了。
接下来花宜姝就开始等,等那个装模作样的小皇帝来不来看她。他要是来了,她利用读心术,想办法投其所好,让他舍不得不带着她;他要是不来,那她就得重新评估这位天子的定力,然后带着安墨提前到剧情会发生的地方等着偶遇。最下下之策,是收拾东西去京城,然后等着选秀进宫。
花宜姝等呀等,等到都要睡着的时候,那头肥羊可算是来了。
只不过跟预想中光明正大来探望不一样,花宜姝没想到这位陛下居然是翻窗进来的。
花宜姝:……
陛下啊,采花贼都没您这么鬼鬼祟祟。
但她一边被皇帝气得翻白眼,一边又忍不住觉得他有本事。
他怎么这么有本事,一边嘴上心里不肯喜欢她,一边又事事做得合她心意呢?
这个傻傻的处子,大抵不晓得深更半夜独自翻进她花宜姝的房里,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吧?
花宜姝虽然病了,脑子不是很灵光,但还不至于变成个傻子。
借口“做梦”,她做什么都是真性情,说什么都是真心话。
借口“做梦”,她先把李瑜打一顿出气,再抱着他大喊大叫引来所有人围观,而她花宜姝只是在做梦,她清清白白冰清玉洁,她什么罪过都没有,错的全是陛下。
谁叫他正经事不做反而半夜翻窗户进来呢?陛下啊陛下,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谁让你把自个儿和把柄全送到我手里呢?
但花宜姝万万没想到她只走到一半,小皇帝就把另一半给走完了。
柔情万种甜言蜜语他岿然不动,拳打脚踢粗言恶语他反倒从了,这人脑子有毛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