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心里有些愤愤,停船那么会儿功夫她也能到处跑。但这事儿是夫人允了的,谁也没法怪罪安墨。只得道:“夫人寻你,你赶快过去。”
安墨哦了一声,屁颠屁颠地跑了。
紫云则跟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脸嫌弃地看她。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瞧着也傻里傻气的,真不知道夫人怎么那么爱她?
……
和李瑜一块用过晚膳没多久,李瑜就按照他那张时辰划分表继续看书练功去了,他离开后,花宜姝却心烦意乱起来,只能让人去把安墨找来商量商量。
在屋子里又转了几圈后,终于看到安墨进来了。让安墨把门拴上,将其他人都挡在外边,花宜姝正要跟安墨说话,却见安墨双眼亮晶晶地凑过来道:“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花宜姝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走,“什么好主意?”
安墨一脸憋不住笑的古怪表情,把利用原书剧情抱更多大腿的计划说了。
她觉得自己十分有想法,“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咱俩这样太危险了,万一哪天兜不住暴露了,那也太可怕了。所以我们要多抱一些大腿,让更多力量支持咱们。”她说起话絮絮叨叨的,“我想了又想,在我原来的那个世界有句话,叫做只要你认识了六个人,那么你就认识了整个世界的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咱们现在认识的人还太少,但是只要认识的人多了,各种渠道的消息也就多了。到时候要是有一点可能暴露的痕迹,我们就能提前收到消息,提前消灭隐患。哪怕是没有提前消灭隐患,多几个有分量的人帮咱们说话,也能有惊无险地度过难关……”
“我刚刚仔细想过了,目前能让我们抱的大腿大概有……”
这还是花宜姝头一回看见安墨如此主动,她在说,她就支着下巴盯着她看。
听了半晌,花宜姝忽然道:“可你说的那些人,大多身陷囹圄,要把他们捞出来,可得费不少功夫,还不一定能成功。”
安墨不假思索,“我们就是要雪中送炭,才能收服他们,让他们当我们的大腿啊!”担心花宜姝退缩,她连忙道:“不是你自己说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吗?我们不勇敢尝试,怎么知道不能成功呢?”
安墨这副信誓旦旦充满冲劲儿的样子,跟以前可截然不同。花宜姝有些好奇她是怎么突然改变的,毕竟昨天安墨可还是一副吃吃喝喝东游西逛的懒散样儿呢!
“你怎么突然这么有干劲儿了,不像你啊!”
听了这话,安墨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咸鱼可不是什么褒义词。她正色道:“我觉得,人应当有一份自己的事业,不能就这么躺平当咸鱼。”见花宜姝不太相信,她也不瞒着花宜姝,直接把和林侍卫的那一番对话详细说了。
林侍卫?花宜姝目光一动。
曹公公发誓效忠后,她很快就让他交代了李瑜身边那些人的来历背景。对于这个林侍卫,她也还算有些了解。
这人是永昌伯世子,三年前入了北衙,一年前被升做御前侍卫,还有一个身为工部侍郎的舅舅。
据曹得闲交代,永昌伯府上面两代包括一众子弟都是没出息的,不事生产吃喝嫖赌,朝廷给的一年俸银都不够他们一个月挥霍的,全仗着祖宗积德留下许多田庄产业,才能继续过纸醉金迷的日子。但由于两代人都不出息,现任永昌伯更是个混不吝的,再加上永昌伯有两个到了年纪的儿子,许多人家渐渐与永昌伯府淡了往来,怕的就是永昌伯看上自家女儿。
而这种情况,直到一年前林子欢当上御前侍卫才有所改善。
不过御前侍卫那么多,林子欢只是其中一个,花宜姝对他自然不关心,但是现在,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把曹公公叫来好好追问一番。
安墨是个傻的,话不跟她讲明白她就不懂,花宜姝却从安墨的这些口述当中,略略看出了林子欢的心思。
花宜姝清楚自己就是座冰山,安墨一直这样靠着她也不是个办法,指不定哪天她就化了。她不觉得自己对安墨有多好,但安墨好歹真心实意对她,她也不忍心看着她将来有可能淹死。
她原本就有心给安墨找另外的出路,今天见安墨兴冲冲帮她谋划未来,这份心思也就更重了。
要给安墨找个有权有势的人家嫁了么?这可跟她原来的计划不同,更何况,林侍卫也未必是个好归宿,谁知道这臭男人心里在想什么?他拐着安墨下船,没准心里就憋着坏主意。
花宜姝正思索,就听安墨问:“对啦,紫云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花宜姝的确是有烦心事找安墨商量,闻言纠结了一下,就开口了,“你说,要是有个人,他表面看着人模人样,其实又怕黑又怕鬼,喜欢花花草草喜欢吃甜的,可又特别八卦,老打听人家私事,东边媳妇爬墙西边小叔子他都知道,还听得津津有味,日常呢又十分迷信,见了天的求神拜佛,还最爱看那种几男追一女的戏码……你说这个人他……”
安墨哈哈笑起来,“这个女孩子是谁呀?”
花宜姝:“不是女的,男的。”
安墨唔了一声,“这个男的好像八婆哦,感觉有点变态。”
花宜姝立刻道:“不不不,其实他也有许多好处,比方他为人光明磊落,又心地善良,还细心体贴,高大英武……”
安墨悟了,震惊道:“你爱上他了!”
花宜姝:!!!
花宜姝比她还震惊,她爱上李瑜?不可能!她又没疯!
第49章 三千营养液加更礼物,花宜姝收到朕的……
因为实在太过震惊,花宜姝没能崩住表情,安墨傻眼地看着她,“你反应这么大干嘛?不会是真的吧?”
花宜姝反应过来,压下心头烦躁摇了摇扇子,“我的确是觉得吃惊,你怎么会有这样想法?”她表情不屑,“我怎么可能爱上男人?”
安墨听她这么问,为了表示自己不是无依无据瞎说,就把自己产生这个想法的原因说出来了。她掰着手指头开始数,“首先,你知道他爱八卦、爱偷听墙角,还爱求神拜佛爱吃甜的,你还知道他怕黑怕鬼,你对他的喜欢的东西和害怕的东西都了解得很清楚。”
花宜姝心道那是因为姑奶奶能读到他的心!
安墨继续道:“可这大部分是缺点,放在女孩子身上还能勉强说一下可爱,一个男人这样子就很奇怪,尤其还是在这种社会形态下就更加奇怪了。然后我只是客观评价了一下这男人有些八婆,你就立刻补充解释,说他心地善良什么。在我家乡有句话,就是当你开始不由自主为另一个人解释的时候,那就说明你已经动心了。”
你已经动心了……
动心了……
心了……
这句话就像个炮仗在花宜姝耳边炸响,轰得她耳朵嗡嗡嗡响,花宜姝想要似往常一般勾出个冷淡的笑,然后用她的道理说服安墨,证明安墨刚刚所说全都是屁话!然而这在平日里轻而易举的事,现在做起来却分外艰难。
她感觉自己的嘴唇好似突然被冻僵了,连说话都成了一件难事。
安墨却没有注意到花宜姝的异样,她还在掰手指数,“然后你还说他相貌高大英武……你对他这样了解,又觉得他心地善良,还看中他的长相,这不是爱上他了是什么?”
现在的问题是,这个人究竟是谁。安墨头一个怀疑的就是船上的护卫,毕竟花宜姝能接触到的就是这些人,而且他们全都符合高大这个特征,然后再结合“英武”这个特征,又能筛掉一批人,从剩下的人里头,再筛选花宜姝说的爱八卦、爱吃甜和怕黑等等。
至于天子李瑜,安墨想也不想就排除掉了,她是怎么也不可能将花宜姝口中那个人和她心目中的男三联系在一起的。
想到花宜姝爱上了别人,安墨顿时忧心忡忡了起来。她表情担忧地开始劝她,“你可不要犯傻啊,你本来就骗了男三,好不容易男三已经爱上你了,你可不要作死去喜欢他的侍卫。”
花宜姝这时终于安抚好了自己的情绪,恢复平日的从容淡然,饶是如此,她还是被安墨的话震惊了。
花宜姝瞪着安墨,仿佛她说的是什么天方夜谭!
她还以为安墨会说出什么人来,结果,竟然是李瑜的侍卫?就那群歪瓜裂枣的东西,既不及李瑜一半好看,又没有滔天权势,姑奶奶会爱上那种人?不会吧不会吧,难道我在安墨的心里就是眼光那么差的人吗?
这简直是瞧不起我花宜姝!
愤愤地对上安墨担忧的眼神,花宜姝目光一动,忽然往后一躺,懒洋洋道:“你也知道,我这人呀,就爱冒险。”
安墨惊呆了,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嚣张,她想要劝阻,又想起自己和花宜姝理论从未赢过,想了又想,结结巴巴道:“那……那你们偷……情的时候小心点,不要……被抓到。”
以花宜姝的美貌和手段,安墨不认为那个侍卫能抵挡得住花宜姝的魅力,最后一定是既痛苦又幸福地沉沦在花宜姝的怀抱里。但她还是头一回说这种话,差点咬着了舌头。
花宜姝见她这副模样,却是忍不住笑起来,笑得安墨脸都红了她才停下,倚在贵妃榻里优哉游哉地摇着扇子,“你呀你,我那么随意说几句你还真信了?”
安墨:……
她惊讶又无语,所以自己又是被花宜姝给戏弄了?罢了罢了,她早已经习惯了,唉。
花宜姝继续道:“爱情,不过是男人编织出来哄骗女人的陷阱,只有笨蛋才会信。”
安墨死鱼眼。所以说爱上花宜姝的李瑜是个笨蛋吗?
花宜姝接着道:“可惜很多女人都太笨了。所谓男欢女爱,男欢女爱,男人都是为了求欢,只有女人才傻傻求爱。男人为了得到女人的身子说几句甜言蜜语,那些女人就傻傻地信了。当真可悲。”
说到这里,她不觉想起了李瑜。忽然觉得这情况颠倒了过来。李瑜不就是被她说几句甜言蜜语,然后就傻傻地上当了?这个笨蛋!
过去在青楼里的经历,让花宜姝将这番话当做了至理名言,然而直到今天花宜姝才发现她遇到了对手,她过去总结出来的经典台词竟然已经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了!
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东西,自然也是无法说服别人的。花宜姝见安墨又用那种死鱼眼一样的眼神盯着她看,就知道安墨是不信的。一向骄傲的内心仿佛被风雨捶打过,花宜姝心中微微有些失落起来。
万万没想到,打败她的居然不是一个完美的女人,而是李瑜那个怎么看怎么不完美的男人。
花宜姝却不知道,安墨不相信她说的这句话,不是因为花宜姝话语中有什么漏洞,毕竟无论古代还是现代,都有很多渣男完全符合花宜姝说的那句话,甚至还有更过分的,比如杀妻杀女友杀拒绝自己的追求对象……但是吧,男人也是人类,又不是完完全全和女人割裂开的另一个物种,女人有好有坏,男人也一样。有恶心变态的渣男,当然也有保家卫国铁骨铮铮正义凛然的真汉子啊!
安墨的爸爸,就是那样一个爱护妻子女儿的好男人!
安墨亲眼见证过父母的甜蜜,亲眼见识过父亲的负责担当,她在三观极正的家庭里被父母的爱包裹,也就无论如何都长不成坏人。所以哪怕流落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走投无路甚至差点被坏人伤害拐卖,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为了自己吃饱穿暖就去伤害别人。更做不出来剽窃别人的诗词去获得好处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她是这样一个从里到外一眼就能看透的傻瓜,所以阅人无数的花宜姝才会在最初就决定救下她,而不担心安墨翻脸不认人。
然而花宜姝不知道的是,她心里怜爱安墨,安墨心里也怜爱她,尤其是当她说出这一番话后。安墨心想:花宜姝明明是个善良的大美人,你看她喜欢的人都是善良的那种。可是作者偏偏把她安排成一个女妓,让她从小在青楼里过苦日子,导致现在还不相信爱情,作者太坏了,花宜姝太惨了太惨了。所以哪怕花宜姝做的事情再奇怪再冒险,我也一定要支持她,毕竟她真的太缺乏安全感了呜呜呜。
……
安墨走后,花宜姝独自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自打试探李瑜成功后,她这心里就一直怪怪的。一时想着李瑜发呆,一时又暴躁地生出火气来。安墨虽然笨了点,但她有时还真能给出一些奇特的见解,所以花宜姝才会找她来商量,可是安墨居然说她爱上李瑜!
怎么可能!
她先是急不可待地否认,可是很快就被安墨给出的解释给说服了。毕竟安墨说的,还真有些道理。
花宜姝不是那种会受情绪控制而去否决别人的人,只要安墨说得在理,她都会加入考虑。
她抚着躁动的心口思索了半天,最后不得不难受地发现,自己还真有些喜欢那个小处子。
雪儿喵喵叫着蹭到了她身边,她顺势将它抱进怀里,从上往下不停撸它柔软顺滑的皮毛。
喜欢就喜欢,有什么了不起!
我也喜欢雪儿啊,小处子生得不错,又对我有利,我喜欢小处子倒也无可厚非。况且我也不一定会一直喜欢小处子,没准哪天小处子的黄瓜不顶用了,我也许就不喜欢了呢?
心里这样想着,花宜姝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分析利弊。其实她对小处子有一些真心的喜欢是有利无弊的,毕竟李瑜本质是个极敏锐的人,假如她对他从未有过一丝半点的真心,他迟早能察觉。而只要她的理智一直凌驾于这份喜欢之上,倒也不怕将来阴沟里翻船。
现在,她要试探的,就是自己对李瑜的喜欢到底到了什么地步,究竟会不会影响她的计划。
“来人。”
立刻有侍女从外头进来,恭敬地朝她一福身。
花宜姝:“何时到荆州主城?”
侍女:“再有一个时辰就到了。”
花宜姝暗忖,那就到半夜了。
荆州……她记得安墨给她讲过的剧情里,荆州会出现一个一心一意攀高枝的女配,也是这个女配让李瑜明白女主对他并没有任何感觉,而原书中的曹公公也是因为这一点,才开始对女主百般刁难。在曹公公的心里,大概是陛下天下第一好,你居然敢拒绝陛下你不知好歹活该受苦受难吧!
花宜姝眯了眯眼,为了试探出这个结果,无论那个女人如何折腾,她想,她都会对她无比耐心。花宜姝心里就没有她会被打脸这个选项。
与此同时,刚刚完成“日常作业”的李瑜转入内室,将一件东西放入了床下的木匣里。
他摸了摸这只木匣,心道:快要攒齐了,把这个送给花宜姝,她应该会很高兴吧!
想到花宜姝,想到晚饭时她说的那些话,李瑜抿了抿唇,不甚熟练的,露出一个笑来。
第50章 醉酒,又被啊啊啊啊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