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他爹,能干。”
码头?
人犯??
赏银???
金氏下意识地摸向胸口,觉得这话怎么这么耳熟,也听说过二丫得赏事情的柳大姑惊讶道:“知县老爷的赏银?”
“二弟妹,二丫也得了知县老爷的赏银啊,整二两呢。”
金氏点点头,有些恍惚地道:“是啊,他爹说是县衙的某个捕快送来的,给二丫分了二两,因为她帮忙把人抓住了。”
可不会这么巧吧?
丁氏也惊讶了,她提起这件事只是因为想要说明自己儿子能干,能养得起家,但真没想到有这么巧。
陶砚和二丫之前居然见过?
怪不得,丁氏想起儿子说得了八两赏银,但最后只给了自己六两的事。她还以为那二两是陶砚请客吃掉了呢,亦或者是他想留点私房钱,没想到居然是分给了柳二丫!
可真是太巧了!
这一下子,丁氏对这桩婚事就更有信心了,这不是天定的缘分是什么?
陶砚和柳二丫就应该在一块,不然怎么陶砚之前说了两次亲都没成,不然怎么一个在县城,一个在乡下却还能碰面?不然怎么她认识的石嫂子正好拐着弯认识柳大姑,还促成了这门婚事?
金氏和柳大姑也是这样想的。
回去的路上金氏还和柳树根道:“当家的,你说巧不巧,二丫居然和陶砚见过。陶砚就是之前给你送银子的那个啊,县衙里的捕快。”
“他和二丫一起抓住了人!”
柳树根惊讶,“这么巧?”
他今天在陶家附近打听了一下,得到的消息是陶砚是个不错的人,他正想哪天找机会见见呢,没想到自己居然已经见过了。
如果真的是那个小伙
柳树根回忆起那天的场景,心中更满意了几分。
“可不是。”
金氏不知道柳树根心里已经满意这个未来女婿了,她感叹道:“真是太巧了,怪不得那丁氏说他们家陶砚和二丫是天定的缘分。”
“二丫”
她正要让女儿把那天的事再说一遍,却看到对方在出神,于是奇怪地问道:“二丫,你在想些什么?”
柳二丫转身,“我在想陶家的那口井呢,爹,陶家有一口甜水井,井的上头架着一个车轱辘,可方便了。”
“只要转一转水就提上来了,便宜得很,我试过了,哪怕是石头也能提起一桶水来。爹,我们家里打井的时候也装一个吧。”
金氏无语了,她没想到女儿真的认真地看了那口井。
一般姑娘家,不是应该忐忑,害羞的吗?
柳树根却很感兴趣,详细地问了起来,“二丫,你给爹说一说,那个车轱辘是用怎么做的,城里的井这么好使?”
“比我们村那个好使多了。”
柳二丫跟她爹详细地解释了起来,不但说了井上的车轱辘,还感叹陶家的井旁边有一个小池子,听说那水是流到后面院子去的,也不知是怎么个流法。
金氏和柳大姑越听越迷糊,于是两个人干脆地讨论起其他事情来。
送走了柳家人之后,丁氏让许婶子搬了张椅子,一边做针线一边和院子里洗衣裳的许婶子说话,而许婶子的孙女云丫头在一边帮忙打水。
她是在等陶砚的。
不过对方并没有回来吃响午饭,于是她吃过许婶子帮忙烧的饭后小睡了片刻,然后把椅子搬到廊下继续等,结果等着等着,直到用过了晚饭陶砚才精疲力尽地回来了。
“你这是上哪儿去了?”
丁氏心疼道:“累成这般模样,许婶子已经帮忙烧好了水,就留在锅里呢,你赶紧去洗一洗,去去乏气。再打水泡一泡脚,仔细明天腿疼。”
陶砚打了个哈欠,瘫坐在椅子上。
“就上回抓住的那个人犯,是临县逃过来的,知县大人已经和临县的知县通过信,他们那边过两日就派人来接。于是干爹为了不被临县的王捕头比下去,这几天一直抓着我们操练呢,累得慌。”
“娘,还有没有吃的?”
丁氏道:“给你留着饭呢,你自个儿去端。”
于是饥肠辘辘的陶砚就站起身,去大门旁边围起来的小厨房里端来了自己的晚饭,吃得狼吞虎咽的。
吃着吃着,他突然听到他娘道:“陶砚,娘今天给你说了一门亲事,是个好姑娘,你改日啊去他们家见见,最好今年就成婚。”
陶砚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显然是被她娘这话吓了一跳,呛着了。
“娘,我不成亲!”
第26章 陶砚上门
“胡说!”
丁氏斥道:“你不成亲, 难不成还想打一辈子光棍啊?你看看你自己,不少胳膊不瘸腿,还有一份好差事, 像是打一辈子光棍的样子吗?”
丁氏拍了一下陶砚的胳膊,“打光棍这种事, 留着别人做就行了。”
“你跟人家抢什么?”
“害臊不害臊?”
陶砚哭笑不得,他给自己灌了两口茶咽下了喉咙里的饭, 又想了个理由,“娘,你知道的, 我, 对了我还年轻, 还不到二十呢, 不急着成亲。正所谓立业成家, 先立业再成家,等我二十岁了再成亲也不迟。”
“爹和你成亲的时候都二十一了呢。”
“你爹那是没人给他张罗,”丁氏反驳, “你爷奶死得早, 你爹才十几岁呢就磕磕绊绊的长大,所以才这么晚成亲。”
“你看看你周围的人。”
“你干爹他儿子,你温叔他儿子, 是不是都是十七八岁的时候就成亲了?这还算晚的呢,住我们后头的孙秀才家, 他大儿子和你一般大,十五岁就成亲了。”
陶砚低着头吃饭,不说话了。
丁氏见他这个样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前两次说亲,结果都不好,最开始的那个姑娘庚帖都换了,结果后来她外出上香,摔断了腿,然后就觉得陶砚自幼丧父,命硬。
哭着闹着要退婚。
丁氏当时觉得强扭的瓜不甜,退了也就退了,关键是后面说的这个,对方是温家的女儿,他温叔对陶砚来说亦师亦父。
两家说定了婚事之后,温家的鸡半夜打鸣,狗也狂吠不止,总而言之就是一副处处‘不详’的模样,偏偏退亲之后又都好了!
如此,陶砚才有了心结。
但丁氏活了这么多年,别的不说看人看事还是很有一套的,单单看温妍和陶砚退亲之后不久就嫁给了一个穷秀才。她就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要知道,他温叔是一直不喜欢读书人的,把女儿嫁给陶砚也是他先提的。
但这事她不能说破。
因为自从当家的死后,张家和温家对陶家都帮助良多,若是说破了两家人以后相处起来肯定会很尴尬。
而且陶砚和他温叔还一起在县衙当差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过是温家母女有着小心思导致两家婚事不成,还真没到那样的地步。
如今,她已经借着郡城大师的口,把陶砚的命数掰回来了,接下来就是给他找个好姑娘,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其他的,不必要去计较太多。
所以看着陶砚现在的模样,丁氏想了想,捂着脸假哭,“我的命好苦啊,小小年纪就被爹娘卖了,好不容易熬出了头,赎身出来和当家的成亲。谁知没过几年当家的就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
陶砚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有些无奈地抬起头,喊了声,“娘——”
至于吗?
丁氏不理会,继续哭诉,“想我整日在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天到晚不是从这间屋子走到那间屋子,就是从那间屋子走回这间屋子”
陶砚看着他娘,嘴角抽搐。
他们家把二门封了,另在后面开了个角门,然后把第二进正房和左右两边厢房以及对应的耳房都赁了出去。
如今家里只剩下了前院的五间倒座房,大门旁边的小厨房,以及后来加盖的一间大厢房。他如今住的就是加盖的左厢房,这间大屋隔成了前后两间,前面是他的书房,后面则是住人的内室。
至于她娘就住在五间倒座房之一里。
而这五间倒座房,其中的两间还赁给了许婶子祖孙。
剩下三间一间是他们家的库房,放着些旧衣裳旧家具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平日里都用大锁锁着,另外一间则是她娘住着,剩下那间是待客用的。
所以他娘的意思,是她每天从自己那屋走到待客那屋,然后又从待客那屋走到自己那屋,这样来回走动吗?
而且没人说话是从而说起?
许婶子婆孙不就是娘当年看她们可怜,特地让她们住进来的吗?一来显得家里人多不会被有心人惦记,二来也是积善行德了。
不然怎么会只收一百文?
丁氏见他不上当,干脆也不装了,瞪了他一眼,“我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丫头,你还不愿意娶回家来陪我,那柳二丫我看着挺好的,说话爽利,人也知理。”
“娘看人错不了,她是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姑娘。”
“再说了,你们两个还见过呢,她就是那个帮你抓住了贼人,你还分了她二两赏银的姑娘。有这样的勇气,娘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着几个。”
“是她?”
陶砚惊讶了,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娘给他找的居然是上次在码头有一面之缘的姑娘。如今娘一提起这个人,他的脑海中就浮现出她拽着自己衣裳不放的样子,以及那双明亮的大眼睛。
他一时愣住了。
丁氏看着他的表情,眼珠子一转然后道:“你不想娶她,难不成想娶我们后屋住的崔玲?你要是想娶啊,那我明儿就托人去后面提亲去。反正她娘一直想着把女儿嫁给你,好让我给他们家免几年的租子呢!”
崔玲?!
那个崔秀才的女儿,一见了他就低头红脸,扭扭捏捏,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今年才十四岁的崔玲?
陶砚打了个寒颤,疯狂摇头。要让他娶她,他宁愿打一辈子光棍!
“娘,不行,崔玲绝对不行!”
“那就这么定了!”
丁氏拍板,“等你下次沐休,你就上柳家去,到了人家家里可要多干活少说话,做父母的都喜欢这样的女婿,知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