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见贾大嫂骂自己的儿子,不乐意的冲过来,手指戳上了贾大嫂的鼻尖:“你这说的什么话,哪个男人没个三妻四妾的,我儿只娶了你一个,你还不知足吗!”
“还三妻四妾,除了我这瞎了眼的,你问问还有没有人能看上他!”
啪的一声脆响,一直不说话的贾大哥脸涨得通红,狠狠扇了贾大嫂一个耳光:“泼妇!你嫁过来,生是贾家人死是贾家鬼!你挣的每一分钱都是贾家的!老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你打我?”贾大嫂楞了一下,一头撞进贾大哥怀里,用头顶着他,连哭带嚎,“你有本事就打死我!我早就不想活了!”
“你以为老子不敢吗?!”贾大哥说着扬起了巴掌,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话。
但是下一秒就安静了,因为小王爷的剑抵上了他的脖子。
“东京城内禁止斗殴!”
沐桃月捂着脸简直没眼看,寺正大人只会这一招,上次于大田夫妇吵架他也是这般劝的。
“别冲动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她刚想去阻止,任海遥先说了话,上前把几个人分开。
“这么大的人了分不清轻重缓急,铺子被弄成这样,当务之急是把作案的人找出来,让他赔钱才是正经!怎么你们倒窝里斗起来了?”
几句话一说,贾氏夫妇都不好意思的松了手,贾大嫂理理头发,急急问道:“当真能赔钱?”
“只要抓住,肯定能赔!”任海遥拉过子书俊,“这是大理寺的官爷,你快与他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是,是!”贾大嫂冲着子书俊扑通跪下,“官爷,您可要给我做主啊!”
子书俊回头看了一眼,沐桃月心领神会,上前搀起贾大嫂:“您别急,讲讲这是怎么回事。”
“沐娘子……”贾大嫂认得她,沐娘子活泼爱笑,经常在这条街上溜达,“这位官爷是……?”
“他是我的……”沐桃月想说他是我的主人,还没说完就被任海遥截住了话头。
“朋友。”任海遥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斗篷,笑眯眯的看看子书俊,“对不对?”
小王爷也没否认,淡定的点点头:“说说事情经过。”
贾大嫂稳了稳情绪,讲述道:“我今日与往常一样,吃了早饭来开门,打开门就看到这幅场景。”
“开门之前可察觉异样?”
“这倒没有,就是……就是窗子开着,我以为是我忘了关,还想着幸亏昨晚没下雨。”
“是被人撬开了。”子书俊看着窗户上的划痕,明显是被撬过的痕迹,“你最近可得罪过什么人?”
“除了广和戏班的那个贱人,我没得罪过别人哪!”贾大嫂又激动起来,“一定是她!一定是那个贱人干得!官爷,你快把她抓起来,让她赔我铺子!”
“冷静冷静。”沐桃月搀着她,“你再想想,确定没有别人了?”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贾大嫂抓着她胳膊:“沐娘子,你可好好跟你朋友说说,一定要帮我!”
“寺正大人他不是我的……”
“好,我一定查清楚。”子书俊打断了她的话,走几步到了窗子跟前,回头,“桃桃,过来帮忙。”
“唉唉,来了。”沐桃月把贾大嫂搀到隔壁糕点铺坐下,麻利的跑了过去,“寺正大人,您怎的都不解释一下~”
“不想解释。”他低头指给她看窗台上的痕迹,“作案之人是从这里进去的,从鞋印看是个男人,身高大约五尺半,偏胖。”
“你看这里还有半个掌印呢,掌纹粗糙,应是常年劳作之人。”
“桃桃确定是猪血?”
“确定!”沐桃月点点头,“我的鼻子很灵的,猪血、鸡血、狗血,一下就能闻出来,人血也能闻出来,比小狗都厉害!”
小王爷失笑:“哪有人把自己跟小狗作比较的?”
“若真是猪血。”他看着满屋的血大概估计了一下,“怕是有两大桶之多。”
“能弄到这么多猪血,难道是个屠户?”
“有可能,只是不知作案之人是否真的跟花音娘子有关联。”
“有没有的去查查不就知道啦?”任海遥凑过来,“据我所知,前几日月白书院的方夫子,说花音娘子的虞姬抛声炫俏,没有一点虞姬的风骨。”
“没几日,月白书院也被人泼了一屋子的血。”
第42章 相思酒(六) 城南的月白书院是个很风……
城南的月白书院是个很风雅的小院子,正屋很大,里面有几张桌子和若干小凳,那是平日学童们念书的地方,前几日被泼的到处是血,只能是先停了课,等打扫干净再说。
这会儿正是午饭时间,沐桃月有些饿了,跟任海遥一人买了一份环饼啃,小王爷嫌弃他们不雅正,不肯一起吃。
“没想到这里还有私塾呢。”沐桃月啃着环饼,好奇的四处瞧。
任海遥吃完最后一口擦擦嘴:“这里的夫子叫方月白,教书十几年了,人是好人,就是有些古板。”
他说着冲着屋里喊:“池雨,芽芽,你们在不在?”
“呀,是海遥大叔!”正屋里,一个十三四的少女探出了头,脸蛋圆圆,声音甜甜,“池雨哥哥去街上买桌布啦,您要找他吗?”
“你未来的公爹方夫子在吗?”任海遥乐呵呵的逗她。
少女气的从屋子里蹦出来:“海遥大叔每次都要臊我!”
“哈哈,眼瞅着明年就成亲了,还害臊个啥?”
任海遥给两个人介绍:“这是芽芽,是南嘉郡君的好朋友,忘年交。”
又冲着芽芽介绍:“芽芽,这是子书小王爷,这是沐桃月沐娘子。”
芽芽看着两个人,眨眨眼睛若有所思的样子:“小王爷万福,沐娘子万福!”
子书俊略微颔首表示回礼,沐桃月把环饼收起来,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芽芽万福。”
行完礼,芽芽问任海遥:“海遥大叔找方伯伯何事?”
“有些事要问,他在家吗?”
“在的,我去喊他。”芽芽蹦蹦跳跳进了旁边的屋子,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男子看年龄四十上下,方巾襕衫,书生打扮,他见到院子里的任海遥,赶紧行礼:“任社长!”
“方夫子安好。”任海遥招招手,“我给你们介绍,这位便是书院的夫子方月白方夫子。”
“方夫子,这是子书小王爷,现任大理寺寺正,这是沐娘子,两个人是想来问你前几天书院被泼血的事情的。”
几个人寒暄完,方月白把他们领到了正屋:“那日便是这里被泼了血,一片狼藉。”
子书俊环顾四周,墙壁雪白:“重新刷过?”
“是,血迹无法擦拭,边边角角更是黏腻腥臭,我这是蒙学堂,全是年幼小儿,怕他们吓到,索性关了几天重新粉刷。”
方月白解释道:“所幸有犬子还有芽芽一起,我们三人协作,倒也不慢,明日便可开课了。”
任海遥看看在屋子里忙活着收拾的芽芽,拍拍方月白笑道:“儿媳贤惠哪!”
“是啊是啊,芽芽是个好孩子,是我们家池雨有福气!”
沐桃月让子书俊帮她拿着环饼,拿出包里的襻膊系上:“芽芽,我来帮你吧!”
“呀,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见她要帮忙,芽芽连忙阻止,“这都是些粗活,您做不来。”
“没关系,我本来就是做粗活的!”沐桃月搬起摞在一起的桌子,“是要把这些摆好吗?”
“嗯,这是孩子们念书的课桌,分开距离摆放到中间就可以啦!”
芽芽跟她一起搬桌子,“这些桌子我擦了好多遍,还是有股血腥味儿,扔掉又舍不得。”
沐桃月趴上去仔细闻闻,确实是猪血的味道:“买些生姜煮水来擦,再用白酒擦一遍,就没有味道啦!”
她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包小香丸,“这是我前几日刚刚制好,准备给寺正大人熏屋子的艾草丸,看着虽小,却是气味浓烈,给你两颗,祛味驱虫。”
芽芽惊喜的接过来:“太好了,谢谢沐娘子!”
“不必客气,你将它放在屋角点了,关门关窗,一个时辰之后保管什么血腥味都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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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子书俊坐在院子中央的石桌旁,“为何不报官?”
“五日前了,怪我自己一时口快得罪人,此番算是长个教训。”
“我看那花音娘子也是风骚入骨的,不似虞姬。”任海遥安慰他,“今早贾大嫂的针线铺子也被人泼了,所以我们才来找你,看看是不是一个人干的。”
“说书唱戏本就是以乐众人,任人评说之事,不许人批判已是不妥,私下报复,毁人财物,更是触犯了律法。”
子书俊说:“此举需惩,此风需正。”
“然也,然也,小王爷一身正气,实乃百姓之福。”方月白连连点头,“我就睡在正屋旁边的偏房,那日听见动静披衣查看时,贼人已经跑了,只看见一个背影。”
“背影何样?体态可看清了?”
“个头不高,身材略胖,拎两个桶。”方月白比划着,“跑起来的时候肩膀处有些别扭,却是说不出来哪里别扭……。”
子书俊一一记下,又问了几个问题,冲任海遥点点头,示意可以了。
“如此我们先告辞了。”任海遥会意,起身告辞,“一定会抓到贼人的。”
子书俊去了正屋,轻轻敲敲门框:“桃桃,走了。”
“寺正大人问好啦?”沐桃月摆好最后一张桌子,高兴的跑到他跟前,仰着脸乐呵呵的,“把我环饼给我,还没吃饱。”
她脸上不知从哪里沾了白色的粉末,额头一点,脸颊一点,小王爷掏出帕子给她一通擦,擦得她小脸红红的:“分我一半,饿了。”
“您刚才还说不雅正……”沐桃月十二万分的不情愿,小心翼翼的掰了一点给他,“寺正大人吃饭秀气,这些够了吧?”
“……带你去三元楼吃炙鹅。”
“寺正大人把环饼全吃了吧!我的肚子说它更喜欢炙鹅!”
芽芽把他们送到巷子口,正遇见买布回来的方池雨,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几个人简单打了声招呼。
看他们走远了,芽芽挽过方池雨的胳膊:“池雨哥哥,刚才那个高高的男子,便是小雨姐姐喜欢的人吧?”
方池雨点点头:“他与尚寺卿眉宇间颇为相似,应该就是小雨娘子经常提起的小王爷了。”
“那……小雨姐姐希望渺茫。”
“为何?”
“因为刚刚他看那位沐娘子的眼神,就跟尚寺卿看郡君的眼神一样。”芽芽抱着自己未婚夫的胳膊,“就跟……池雨哥哥看我的眼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