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宏公公把奏折都捡起来,傅景翊坐下来,神色沮丧。
萧承书的确还不能死。
他现在死了,清辞更觉得他又惨又无辜了。
“去给萧跃林传话,朕暂饶他孽子一命。”
“是!”
这一次,他也是在赌,赌清辞会信他一次,输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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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翊在乾清宫里,想着他妥了协,清辞也该来找她才对。
他很生气,一边生气一边想,怎么才能让清辞看清楚萧承书这个人。
可是他没有等到清辞来找他,却等到了清辞失踪的消息。
怡合宫的宫女都以为贵妃娘娘在屋里睡觉,直到晚膳时候,小舞进去喊她,才发现人根本不在。
傅景翊第一个反应是封锁消息,第二个反应是派人去萧家找人。
她故意伪造自己在寝殿里睡觉的假象,绝对是出去找萧承书了。
这女人身怀六甲挺着大肚子居然去飞檐走壁救另一个男人了。
那么如果官兵去拦她,她会跟官兵打起来吧。
她怎么就不考虑孩子的安危,萧承书,就那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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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把他们送到金陵城外二十里处止步,临别,她向清辞行礼。
“萧承书就交托给你了。”
清辞道:“我会把他送去安全之地。”
然后回来向皇上请罪。
上了马车,清辞一直掀帘看到了哪儿。
“沈柳茵那边不知道话传到没有。”
公主府离城门近,未防万一,她们先带着萧承书出城,再让小厮去萧家传话。
萧承书目不转睛的看着清辞。
“她来,我也会让她走的,我有你就足够了。”
马车驶得快,很多路有些颠,清辞手一直护着肚子,听他说这话,皱了下眉头。
“你在说什么傻话,她是你媳妇当然陪着你,我要回宫去的。”
“你回宫皇上不会放过你的,”萧承书道,“我一人在外也很危险,你留在我身边保护我好吗。”
清辞神色复杂,“你死在外面那是命,我已经尽力了。”
狭隘的车厢里他俩面对面而坐,萧承书的腿有意无意的碰到她的腿,见她没什么反应,就挨着她的腿不动了。
他心里对这样的亲近想了很久,他还想做更多份的事,只是他不敢,怕她甩一个耳光过来立马离开。
“你心里还是有我吧,不然你也不会来救我,你为我对抗皇帝,我明白的,你爱过我。”
清辞神色更复杂了,“我不知道要说多少次你才明白,我们没有将来,也没必要记住过去。我救你,只是不希望你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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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放不下一个人有错吗
萧承书对她这番话毫不在意,“哪怕皇上杀了我,我也不后悔爱着你。”
“别给我添罪过。”清辞瞪着他说,“我救你只是不想欠一条人命,我杀的人够多了,这回想给我的孩子积点福。我跟你说了多少回,我们应该断干净了,可你都在做什么?你的举止一直在挑衅皇上。”
萧承书大眼睛眨了眨,顿时变得晶莹。
“我没有做什么,我只是控制不住想你。”
“你的想念可以放在心底的,你却把他画出来。”清辞淡淡道,“昭仁殿宴席后,金陵城里铺天盖地的出现同一副画,是那天昭仁殿外梧桐树下的我和你。”
萧承书黯然垂眸,“我只是觉得那天的你很美,我总会梦见那一天,就忍不住画下来。”
“醒醒吧,萧承书。”
“放不下一个人有错吗。”
清辞心里叹了口气,苦笑,“放不下一个没结果的人,就是错的。你不仅给我添了麻烦,还给你自己添了痛苦,也伤害了沈柳茵。你故意挑衅皇上,逼他对你下死手,若他杀了你,我这辈子都不能好过了,你打的算盘是这样吗?”
萧承书睁大眼睛,痛心问:“你是这样看我?”
“你不恨我,又为何要害我。”
清辞也不是有意要说这些狠话,如果好好说有用的话,她不会这样,“你应该永远不要提起我,相见如陌路,才是对我最好的。萧承书,可我感觉你根本不在意外人会怎样议论我,你放肆得多看我一眼,外人给我的流言蜚语就会多上许多。”
“我不是有意,我只是克制不住……”
清辞笑了笑,“想我的时候好好想想我在别人床上的样子,你就不会再想我了。”
萧承书怔了怔,他脑子里立刻有了一些旖旎的画面,于此同时,心里涌起无数的酸涩竭力把那些画面驱散了去。
他低下头,“你别这样,我只是说我想你,我也不能强留你。”
清辞不再理他,赶了一天路,直到天大黑,马车就近找了家客栈。
清辞要开两间厢房。
萧承书说:“万一皇上的人追上来,我在隔壁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杀死,你也不会发现。”
清辞想了想,也就只开了一间厢房。
进去,她扔了一条被子在地上。
萧承书说:“你离我那么远,万一我被暗杀了你还是不知道。”
清辞摸摸肚子,歪着脑袋看他,“那你想怎么样,想睡我身边?”
萧承书低下头,“我只是怕死。”
“你要是真怕死,现在就不会这样了,”清辞摸着肚子,淡淡看着他,“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萧承书瞳孔一缩。
清辞叹了口气,“萧承书,有些话戳穿了你也很没面子,我不想让你无地自容,也不想让你死。但如果你一而再自寻死路,我下一次绝不会再管你死活。”
“清……”
“论礼制,你该称我一声贵妃娘娘。”
萧承书无奈一笑,“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这样想,清者自清。”
清辞不想跟他多费口舌了,躺在床上闭上双眼。
她没有信皇上的话,可也没有完全不信。
刚刚,也只是对萧承书的试探,他的反应暂时看不出什么破绽。
可仔细一想,他到底做了还是没做,都不重要了,等他顺利到了边境,就是他们永别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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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的路程,这一路上,萧承书不再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他不开口,清辞也不说话。
这种相处方式她反而觉得轻松一些。
暮夕城就在边境,是个地很广人很少的地方,相邻便是羽国。
“沈柳茵会来这里找你,你记得住在城中最热闹的那家酒楼里等着。”
萧承书不发一言的看着她。
清辞礼貌道:“我走了。”
她转身,手腕被握住。
“你救我,皇上会放过你吗,会相信我们之间没有私情吗。”
清辞抽出手腕,“他信不信是他的事,我问心无愧。”
“你真的问心无愧吗,那你只当我是个朋友,或者一个熟人,你有什么不能面对我的,多看我一眼都不可以?”
清辞无语。
“我为什么要面对你?凭我是他人的妻子,凭你是别人的夫君?”
萧承书不知所措的哑声道:“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回去皇上会对你不好,我只是心疼你。”
“你心疼我,就不会一个劲作死,然后让长公来找我救你。”
萧承书一双眼睛里有泪打转,“我没有,是柳茵去找的傅芸烟,我没有想麻烦你。”
“萧承书,”清辞深叹了一口气,“我承认,刚分开的时候我偶尔会想起你,你的洞房花烛夜,我去我们初见的藏书阁里呆了半宿。”
萧承书眼中水光波动,“我就知道,那一日你离宫是因为……”
“而皇上在藏书阁外等了我半宿,我出来的时候,他说要放我走。”
清辞想过傅景翊那天会是怎样的心情,她有多不好受,恐怕他不会少一点。
“那一天我选择了走,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我想要自由,宫里并不是我喜欢呆的地方。在离开金陵城之后,我发现我不再会想起你,我会想起的只有他。”
“他会因为我给他剥了虾而沾沾自喜,会因为我敷衍他而失落,会因为我要把他推给别人而生气,但他又很好哄,特别特别的好哄。”
萧承书撇了撇嘴角,嘴里不知道怎么了很苦,很不是滋味,“人是会掩饰的,也会变。”
清辞点点头,“人会变,可是他给我的温暖是存在的,至少在他变之前,我不能否定他的好不是吗。腊月天他自己手脚都冰冷,却睡去了床尾,把我的脚抱在了怀里。前几个月那些最冷的日子,我就是这样过来的。”
萧承书哑声道:“你以为我做不到吗?”
“需要你做到这些的是沈柳茵,”清辞说,“你不应该忘记,我选择过你的,可我们走不下去。”
萧承书不怎么敢去回忆,分开是他的原因的,想起那些他就会特别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