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顶着这张脸也不好明面上去送他,只能在城楼上遥遥望着。
她这五日里清瘦了一点,一边担心着陆平谦,给他搜罗各种护身的东西,还去庙里求了个平安符,一边时时刻刻操心傅景翊的身体,实在心绪不宁,食难下咽。wwW.KaИδHU五.lá
半夜傅景翊翻个身,她都要惊醒过来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了。
每天看他一碗碗苦药喝下去,心疼得要命,江太医的嘴又死活撬不开,她就是打听不到傅景翊怎么了。
陆平谦走后的第二天,她终于少了点费神的事儿,脑瓜子也好使了点。
她的目光投向了那碗底的药渣。
有药渣,她不就能知道景翊喝的是什么药了?
清辞轻易得偷了点药渣,趁着他去上朝的时候,打扮得低调偷溜出宫,在金陵城中找了个大夫。
大夫收了银钱,认真看了看。
清辞眼看着大夫脸色复杂,心眼吊到了嗓子口,“大夫,这药是怎么回事?”
大夫有点尴尬低下头,“这位夫人你也真是的,你夫君既然不想你知道,你就别刨根问底,男人这点事儿总是不想让自己女人知道的。”
清辞奇怪道:“什么意思?给了你钱你说明白就是了。”
大夫这才说:“这是壮阳补肾的药。”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这是最后一次
傅景翊下朝,一看到清辞就开始虚弱,有意无意的咳嗽一下。
但今天清辞就顾着在那教凡凡背诗文,一个正眼都没看他。
直到凡凡困了,小舞抱他去小憩,清辞也要出去,傅景翊更用力的咳了两声,结果她还是冷漠得关上了门。
傅景翊仔细想了想,不管是清辞还是宋宁都不应该这样。
难道是,第三个她?
他畅想了下第三个她是什么模样,会不会更有趣更风情万种,清辞又回来了。
她端着那碗他每日都要喝的药,放在他面前。
傅景翊眼中含光,“想要媳妇喂。”
清辞没什么表情的问:“你先告诉我,这什么药。”
替他尝了这么多天的壮阳药,她想想就要疯掉了。可是最大的问题在哪里,他喝了药根本就没把力气花在她身上。
她感觉自己头顶有大片草原,也感觉身边个个都是狐狸精。
傅景翊倒抽一口凉气,这他能承认吗,怎么能承认呢?
他薄唇紧抿,就是不说话。
清辞没好气的说:“那你告诉我,这药有用吗?”
傅景翊想了想,江太医这个方子的确是有用的,他现在基本可以应付宋宁。
于是他点了下头。
清辞更生气了,“是谁,方嫔?”
傅景翊记得曾经他跟清辞冷战脱口而出的方嫔,很无奈的说道:“方嫔不存在,你还要提方嫔。”
清辞道:“已经存在了,幽州刺史之女,半年前入的宫,上个月幽州刺史治旱有功,你一高兴,晋他女儿方氏为嫔。”
傅景翊抬袖擦了擦汗,“是这样,那赐她封号圆字,以后她就不方了。”
清辞声音更冷,“元嫔?元这个字,不是当初给我的吗?”
“是方圆的圆,”傅景翊耐心解释,“她存在不存在都不重要,你知道我根本不可以碰……”
“我不知道,”清辞说,“男人都一样,处久了都会腻,皇上没必要瞒着我,我也不可能去杀了那些女人的。”
“什么跟什么?”
“皇上确保凡凡能平安长大就好,谁也不能威胁他的存在,不然哪怕皇上再心爱那个女人,我也容不得她活下去。”
清辞留下这话就出去了。
傅景翊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出去时带上的殿门。
她是月事来了?昨晚还没有啊?
莫名其妙突然提什么方嫔,还什么别的女人。
应付她一个还不过,他是真的想英年早逝还要找别的女人?
傅景翊回想这些对话,她提方嫔前,是在讨论那个药,那个药……
莫非她是知道了这个药干嘛的?
傅景翊擦了把汗。
他主动去找到清辞,好说歹说,总算让清辞相信了他没把力气花在别人身上。
他就说是自己肾不好,才吃那种药。
还对天起誓他绝对没有偷偷去宠幸别的女人。
他都发誓了,清辞就接受了他肾不好的事,还特别贴心的,睡觉都尽量不靠着他了。
然后半夜又变成宋宁,跑去把所有烛灯都吹灭,就开始纠缠不休。
因为宋宁固执的认为他喜欢昏暗的环境,这样看不清她,这是作为一个替身良好的自觉素养。
-
陆平谦离开金陵城一个月后,秀月跟崔宽大婚了。
皇上给了秀月莫大的体面,小半座金陵城都是红彤彤的,崔宽仿佛娶了个公主。
崔宽用的是当年娶亡妻的规格,没有比当初隆重,也没有比当初寒酸一点。
只是当年他官职小,能给的也有限,时至今日他这样做,落在旁人眼里却是怠慢。
但他事先就跟秀月说了,他想给秀月很风光的大婚,只是亡妻当年是在他刚入官场百般艰难的时候下嫁给他,如今太过高调的续娶,会让他心有不安。
秀月叹了口气,说:“这我不在乎。不过娶都娶了,麻烦你不要老提亡妻,都选择重新开始过日子了,就往前看。”
崔宽点点头,答应她,“这是最后一次。”
大婚当天,他身着吉服高坐马上,将秀月迎娶回崔府的路上,他看到人群里的沈复。
辞官之后,听说沈复在金陵城中另外买了个宅子,这两个月都忙着搬家了。
那个宅子,离过去的七王府很近。
现在他在人群里,他人高气质出众,在人群里很显眼,崔宽一眼就看到他。
人都说沈复变了副模样,颓丧,满脸胡渣,可现在看看还是干干净净的,看来他特地收拾了一番。
崔宽回望了眼身后的喜轿。
他从不怀疑秀月的承诺,她说过婚后会恪守妇道,因此他也不担心沈复的纠缠不休。
陪宴的时候,府里人过来低声告诉他,“沈大人来了。”
崔宽问:“随礼了?”
“随了。”
那就是客人,崔宽笑着去见沈复,还要给他安排跟熟人一起坐。
沈复道:“不留下喝酒了,我来就是看看。”
崔宽拍拍他的肩膀,“你过来随礼了,我也同你说句实心话,男人不管什么时候都应该事业为重,你辞官算个什么事儿。”
沈复坦白道:“那是皇上给我的体面,我前岳父有理有据的参了我一本,官场我没法呆下去了,被罢黜多难看,皇上就允我请辞。”
崔宽沉默了下,“皇上待你不薄。”
沈复苦笑,意味深长道:“皇上与我哪来的渊源,是他身边某人待我不薄,这人是谁,崔大人很清楚的。”
崔宽反应极快的说:“那你可要牢记这份恩情,别恩将仇报,扰得她鸡犬不宁。”
沈复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我只是来看看她大婚是什么样子,挺不过如此的,如果是我娶她,绝对不会这样寒酸。”
崔宽点点头,“是的,内人也同我提起过沈大人当年迎娶姜小姐的光景,着实是奢靡非常,全城瞩目,内人至今铭记于心呢。”
沈复脸色更差了。
崔宽笑道:“沈大人不留下喝杯酒,那一会儿闹洞房,沈大人来玩玩?”
沈复对他揖手,“不了。”
“我这儿忙着,就不送了。”崔宽道。
沈复走到大门外,漫无目的一心往安静的地方去。
到巷子深处,他背靠墙慢慢下滑,坐在了地上。
崔府的焰火还在炸空,明明灭灭的,一声声巨响。
怎么办,怎么办……
沈柳茵牵着孩子在巷子里找到他,“哥,回家吧。”
沈复说:“我过会儿过去,你先走。”
声音嘶哑难辨,被焰火的巨响掩盖了去。
沈柳茵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看到他摇了摇头。
她蹲下身,在他耳边说:“哥,你去找姜岚,找小禾,只要你去,我也找个男人改嫁。”
沈复劝她改嫁是劝了很久了。
如今她同意,条件竟然是让他回头找姜岚。
沈复还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