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谦是个胆小的,在这样的地方让他一个人呆着肯定会害怕。
在东厢房里大概等了半个时辰,打开窗,准备翻窗出去,窗外一个人影突然挂下。
“姑娘,有事吗?”是皇上的人。
“看看月亮。”
清辞砰得一声把窗关上。
得了,陆平谦这么大个人了,又吓不死,不管他了。
她没脱鞋子,趴在床上倒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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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清辞一出门,傻眼了。
陆平谦手里拿了一把剑,围着皇帝一口一个“哥”。
“哥送我这么好的剑,我怎么好意思呢!”
“哥是哪儿人,我这回出来带的钱不多,等我回去一定让我爹把最好的宝贝拿出来孝敬你!”
“我爹叫陆天秦,在姑苏很有名的!”
一个欢快跳脱,一个不发一言只静立在荷塘边,任他围绕着熙熙攘攘。
眼见着陆平谦手臂要搭上皇帝肩膀了,清辞急道:“陆平谦!”
两道目光一齐向她这边看过来。
陆平谦大幅度招手臂,“我在这儿!”
她又不瞎。
清辞大步走到他面前,看清了他手中这把剑。
一步的距离,便能感受到剑中的凛凛煞气。
“寒冰剑。”
“是。”傅景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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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不是你的错
三百年前,前朝皇帝得了一块极北玄铁,在佞臣怂恿之下,决定将其铸成一把旷世宝剑。
于是经整整五年打磨,浇灌了百位纯阳男子的心头血,此剑方才在江水冰冻之日出世。
因此,那位皇帝将它命名为寒冰剑。
可因铸剑大肆屠杀男子取血的行为,终究引起天下百姓愤慨。
无数义士揭竿而起,最后傅氏太祖的义军冲破皇城,将昏君拿下,在百姓的拥护下称帝,改国号为祈元。
这把剑自然而然的,落入祁元皇室手中。
所以这把寒冰剑,又名亡国剑。
清辞难以置信,“你把这剑送给他?”
傅景翊点了下头。
清辞嘴巴张开又合上。她差点就问出口,为啥不送给我?送他有毛用啊。
“师父!这是把宝剑!”
陆平谦把它拔出来,让清辞去看它锋利无比的剑刃,“这刀口,绝了!”
清辞接过端详了下,就不还他了,“你不会用剑,别玩这个,学会了师父再给你。”
陆平谦睁大了眼,巴巴得看那柄剑,小声说:“要学不会怎么办这是哥哥送给我的。”
“别乱认哥哥,”清辞义正严辞的说,“你哪来的哥哥,你只有七个姐姐。”
陆平谦撇了下嘴,突然反应过来哪儿不对劲。
“你怎么知道我有七个姐姐?”
清辞一愣,“陆丹惠说的。”
“哦,那个傻子啥事都往外说,也不顾着点家里名声。”陆平谦嘟囔。
“你不想让人知道?”
“当然不想,丢人。”
陆丹惠一直趾高气昂的找他事儿,把自己妹妹被丢了的事迁怒到他头上。
陆平谦理亏,又觉得憋屈得很,这哪是他能决定的事儿?他要是能做主,肯定不让扔了姐姐,可他那会儿都没被怀上呢。
他打听过那个姐姐的下落,可家里人守口如瓶谁也不肯说。算命先生说了他两相克,还说了句:小公子命损之时,七女认祖归宗。
有了这样莫名其妙的预言,家里更不允许那个女孩回来了。
清辞看着他难过的模样,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陆平谦一下子没了跟她抢那把剑的兴致。
一个人走去了一边,把石头丢进荷塘里玩。
清辞对一直旁观的皇上说:“我就是他第七个姐姐,不过我永远不会认陆家人。”
傅景翊很意外她能主动说这个,也能懂她,她哪怕不认陆家,弟弟还是弟弟,她会保护他的。
“寒冰剑一直放在鹿血山庄,你弟弟对这东西感兴趣,朕就送了。”
他湛明的眼神似在邀功。
清辞突然想到什么,“鹿血山庄是皇家的?也就是是说,现在的庄主是陛下?”
不对啊,庄主不是叫谢昭?传闻也是位翩翩公子,刚从老庄主手里继承家业。
“鹿血山庄归顺朝廷,庄主听命于朕。”
清辞再一次感受到皇权的威严。
这一帮江湖人士,不乏自命清高对朝廷不满的人,将任何为朝廷官员效力的都被称之为“走狗”。
可到头来,还是在皇家的地盘下比武,在这儿企图证明自己的实力。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
清辞感慨,“这次武林大会热闹了。”
“嗯,”傅景翊细数,“散人数不胜数,往年不见人影的三大门派,这一回到齐了。”
三大门派便是百鬼门,摘星楼,揽月教。
百年前也都凤光过,可如今各自的顶梁柱也都各自仙去,剩下一群不成不就的在门派里凑人数。谁敢上武林大会自毁门面呢?
可这回不同,人人都想将万华生收为己用,以振兴门派。
司覃然千两白银求见一面,旁人又何尝不想,只是没那么多钱而已。
“你应该知道,上两回武林大会的胜者都是羽国人,”傅景翊道,“万华生是假的,可你是真的。清辞,朕这一次想看祁元人赢一回。”
“陛下会看到的。”
清辞来前并未想着参与比武,可司覃然的挑衅,让她着实有个一个念头。
祁元人就得那么轻易被收买?
就不能在这个擂台上站起来一回?
她可以,也必须要上。
“我去看看我弟弟。”
此时陆平谦独自蹲在树下,用一根木头捣着蚂蚁窝。
他看到清辞走过来,抬起头,很不自信的问:“师父知道了我的出生是拿姐姐的人生换来的,是不是觉得我很糟糕?”
清辞半蹲在他身边,摇头,“不是你的错。”
“我很怕别人知道这事,”陆平谦垂下纤长的眼睫,楚楚可怜,“感觉这是我造下的孽。”
清辞摸了摸他的脑袋。
“你要不想作孽,就少祸害几个姑娘。”
这话他可不认,“那些姑娘都是自愿的,而且我都会娶回家,她们在我院里很幸福的!我可从来不会强迫祸害别人。”
清辞乍舌,“那你为啥这么多妾室,一个孩子都还没有呢?”
“有过两个,没保住,”陆平谦抓了抓脑袋,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就会做这个动作,“爹想找算命的看看,我不让找,子嗣还是随缘吧,反正我也还不大。”
清辞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想不想把那个姐姐找回来?”
陆平谦眼睛一亮,又黯淡下去,“我找不到她,说实话,我也不敢面对她。她在外头十六年一定过得很艰难,如果她知道了自己是因我而被丢弃的,她会不会恨我,她肯定比陆丹惠更恨我。”
清辞道:“你自责个什么劲儿,三姨娘都没当回事吧。”
“三姨娘是七姐的生母啊,我又不是她生的,她怎么能不把自己女儿当回事。就是她常常私底下以泪洗面哭伤了眼睛,陆丹惠才这样讨厌我。”
清辞一直以为三姨娘扔她跟扔只狗一样轻松,可原来,有些人也不像她想的那么绝情。
三姨娘不过是身为妾室,人微言轻,根本无从反抗罢了。
陆平谦深深低下了头。
清辞张开手臂抱了抱他,“好啦,不是你的罪过,轮不到你去背负。再说了,你姐姐或许活得很好呢。”
突如其来的拥抱,陆平谦红透了脸,结结巴巴,“师父男女授受不亲……”
清辞呼一掌拍在他脑袋上。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把我当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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