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耽搁了些时候,快些给侯爷送去吧。”程娇儿满面愧色,将食盒递过去,
陈佑却深深望着她,负手在后,“德管家叫你亲自送去。”
程娇儿按了按眉角,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
这次是她理屈,亲自去认罪吧,也好过最后被查出来,落个毒杀当朝宰相的罪名。
程娇儿再次拧着食盒跟着陈佑到了清晖园。
德全依旧在院子门口笑眯眯接待了她,又挥挥手示意陈佑退下,温和看向程娇儿道,
“娇儿,你来的正好,侯爷病下了,身边并无侍女,这些小厮到底是男人,伺候得不够细致,烦请你去伺候侯爷。”
程娇儿顿时心生抗拒,连忙摇头道,
“管家,这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若论整个崔府,没人比你更合适了!”德全满脸坦然。
她是崔府上下,唯一一个看过侯爷身子,并享用过的人。
德全说得十分理所当然。
程娇儿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管家!”她气得直跺脚。
“再说了。”德全忽然靠近了些许,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
“娇儿,你敢说侯爷生病与你没关系?”
程娇儿心顿时凉了。
就说崔奕身边的人,各个是人精,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她咬了咬唇,把心一横,“行,我来伺候侯爷。”
看着程娇儿窈窕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口,德全暗暗给自己比了个拇指。
没我德全搞不定的事!
扭头发现两个小厮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德全气上心头,一脚全部给踢了出去,
“瞎掺和什么,全部给我滚远点,有多远滚多远,甭管里面出现啥声音,都装作没听到的!”
德全吩咐完,笑眯眯去西厢房的茶水间休息去了。
这边程娇儿拧着食盒到了书房里头的博古架外边。
隔着一扇雕窗,她望见崔奕披着薄衣,在灯下批阅折子。
晕黄的灯芒给他冷峻的面容添了几分柔和。
程娇儿壮着胆子,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走了进去,她垂着眸微躬着身躯,上前给崔奕行礼,
“侯爷,奴婢给您送吃食来了。”
崔奕抬眸见是程娇儿,微微愣住了。
下意识就想问她怎么来了,可转念就知道肯定是德全搞的鬼。
迎着他清湛的视线,程娇儿耳根泛红,忙上前将粥食一样一样端了上来,
“侯爷,这是一碗山药青菜粥,补气中和,您先吃了它垫垫肚子。”
她挽起袖子先将那粥碗端了下来,又打开第二层,里面是两碟点心,
“这是乌梅木香糕,止泻的,您用完粥便吃几块,酸甜可口。”程娇儿一共做了六样点心。
瞧她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香汗,便知是劳累了一番。
崔奕目光淡淡落在那一双皓腕上,只见那双玉臂白皙如雪,隐隐有几块暗红的印子,纤瘦的她在他面前忙忙碌碌的,竟是有些乱他的心神。
“你的手怎么了?”崔奕随意指了指那几处红印子。
程娇儿顺着看过去,瞬间想起什么,眼神发烫似的移开,飞快把手收回来,赶忙将袖子掳下来,背到后面去,一张俏脸更是殷红如血,怵在那里身软如棉。
崔奕见她这副反应,再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堂堂宰相,竟是尴尬得无语凝噎,只恨自己为何多嘴,心头更是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挠得他心乱如麻。
第11章
屋子里顿时气氛凝滞,一股无形的尴尬乃至暧昧流淌于二人之间。
谁也没吭声,程娇儿更是局促不堪,不知自己该走还是该留。
这是那夜他把她双手压在头顶,狠狠欺负时留下的印记。
她肤白胜雪,虽是悄悄用了些药,也难消印迹。
崔奕暗暗吸着气,抬眸瞥着无地自容的程娇儿,心中莫名生出几分疼惜,手是如此,其他地方肯定伤的更厉害了。
“对不起。”
他说完这三个字就不再多言,而是拿起勺子开始喝粥。
程娇儿却被这三个字狠狠砸住了。
他居然跟她说对不起?
这让程娇儿很意外,无论旁人如何看待这事,她确实没有觊觎他,委屈后知后觉涌上心头,她是个女儿家,这种事总是吃亏的。
他说一句“对不起”,至少说明他没把她当爬床的丫头。
程娇儿心情一时五味成杂,再暗暗瞥他,见他面色有几分青白,可知是她害惨了他,心中又生出几分愧色。
她蹑手蹑脚上前,帮着他把那奏折给挪开一些,给他准备好擦脸的湿巾,虽是一言不发,可那动作却是十足关心。
崔奕心情好了些许,竟是给面子将那些小碟吃个七七八八,程娇儿轻轻笑了,同时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崔奕吃完又继续看折子,程娇儿却在一旁担忧得不行。
他本上吐下泻,胃肠失衡,刚刚又吃了那么多,最好是走走消消食,否则又该伤脾胃了。
程娇儿以前跟着那位老嬷嬷学了些医理膳食,略懂一二。
崔奕忙着提笔写批阅,却是听到侧前那道身影娇吁喘喘,不由疑惑,抬眸朝她望去,却见程娇儿一双清润的眸子盛满了焦虑,偏偏她眼尾微微上翘,又添了些许媚色,整个人瞧着很是楚楚可怜。
“你怎么了?若是有事就不要在这里伺候了。”
他也不习惯一个女人在书房侍候。
程娇儿摇头道,“侯爷,您身子不舒服,刚吃了东西最好走一走,切莫拘在这里,否则容易积食,届时就更难好了。”
崔奕愣住,原来她是关心他的病情。
他淡淡颔首,提笔写完那个奏折,就放下了笔,直起身来。
崔奕身形格外高大,一件月白直裰套在身上,竟是有股仙风道骨般清逸。
程娇儿悄悄打量着他,不得不说,崔奕这皮貌是没得挑的,那就奇怪了,这般样样都好的男子怎么会不娶妻呢。
莫非外人真的都以为他那方面不行?
想起那些传言,程娇儿面色又是一阵泛红。
崔奕吃饱了肚子,身上也有了些力气,好受多了,侧头见程娇儿一双水杏眼骨碌碌转,不由好笑问道,
“你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程娇儿有些心虚。
“去准备热水,我等会要沐浴。”崔奕淡淡吩咐。
程娇儿一听,神经就绷紧了。
该不会让她伺候沐浴?
她心里乱糟糟地想着,折出去喊小厮备水,不多时两个小厮便把热水备好放在后面的净室。
程娇儿原先想喊住一个来伺候崔奕沐浴,不想那两个小厮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她欲哭无泪,只得硬着头皮去试水温,好在崔奕换洗的衣裳早已备好。
心里琢磨着待会难道要给他穿衣?程娇儿脸颊一阵发烫。
书房与卧室是相通的,净室在梢间后面的耳房,耳房开了一扇小门连着后院。
崔奕在书房走了一会儿,便来到净室,一眼就看到程娇儿俏生生地立在那里发呆。
“你怎么了?”
程娇儿扭头见是他,一张小脸胀得通红,咬着唇道,
“侯爷,水好了...只是奴婢不太会服侍...”
崔奕看她一眼就知道她不想伺候他沐浴,倒也没生气,声音冷淡着,“出去吧。”他平日也不叫人伺候这些。
程娇儿松了一口气,忙不迭逃出了浴室。
待崔奕洗好换上干净的衣衫出来,便见程娇儿跪在床榻上,给他铺床。
她弯腰的时候,腰线微微下沉,勾出一抹优美的弧度,腰那里显得越发柔软纤细,胸前鼓胀自是一览无余。
她的身段有多窈窕,他是清楚的,每一处,他都品尝过。
崔奕喉咙干得不可思议,腹部更是有些绷紧。
他不得不承认,那一晚食髓知味,身体刻下了很诚实的记忆,这段记忆稍不留心就会被勾起。
譬如此时。
崔奕按了按眉心,努力调息平复。
程娇儿铺好床便折身下榻,忐忑望着他,声音软糯柔和,“爷,铺好了床,您安寝吧。”
崔奕的面庞是一如既往的冷峻,眼神更是透着一股锐意,仿佛能洞穿一切。
程娇儿不敢看他,只静静候在一旁。
“去取些水来。”他口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