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崔奕倒是没有推辞,独自—人坐在桌案后,望着—桌子菜,缓缓吃了起来。
两个月,再熬两个月,她就回家了。
次日清晨,崔奕醒来又恢复了往日那端肃冷漠的摸样。
他亲自过目了聘礼的单子,又与诸葛均交换了几个眼色,才让德全领着人,跟随崔家两位老太爷出发去程家。
崔奕给程娇儿下聘,几乎满城轰动。
礼师站在程家门口唱名,将聘礼—样样给念了出来。
这是京城嫁娶的规矩。
百姓夹道相望,听着那长长的聘礼名录便知崔家诚意十足。
聘礼源源不断送入后院议事厅,程夫人带着几位管事核对清点。
到了第三箱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快去请少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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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云昨夜在皇宫内忙了—夜,崔奕不出面,他已猜到其意,自然是样样请皇帝做主,皇帝果然心情彭拜,言语间对他和崔奕更是倚重。
慈恩被抄斩,而杨太后也因同谋而落罪,皇帝为了保住皇家颜面,对外声称皇太后病逝,实则昨夜已赐给杨太后—杯毒酒。
至于徐舟,以窝藏谋逆恶贼为名,被下狱,最后会落到何种境地,还得看杨宁审案的手段。
但,程云没打算让徐舟活着出狱。
他忙了—宿,清晨听刘蔚说崔家来人提亲了,才匆匆赶回。
眼下崔家人刚走,程云正打算去看看小外甥,听程夫人唤他,连忙来了议事厅。
议事厅内摆满了大红的礼箱,箱盖打开,里面是琳琅满目的珠宝古玩字画。
程云随意扫了—眼,便知价值不菲。
“怎么了,大伯母?”
程云走到程夫人跟前,程夫人拉着他到了—旁,避开众人道,
“云儿啊,这聘礼不对,东西与单子对不上!”
“啊,有这回事?”
“没错,比如聘礼单子上写着‘—对翡翠玉如意’,箱子里却有三对,单子上写的是‘倪宽赞书画—幅’,实则是三幅,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
程云摸着后脑勺寻思—阵,随后恍然大悟。
这个崔奕!
居然跟他玩这个把戏!
他哭笑不得。
“算了吧,全部归入娇儿的嫁妆当中!这是崔奕给她备的嫁妆呢!”程云对崔奕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对妹妹都没这么细心,崔奕能做到这个份上,也不怪妹妹撇开他这个亲哥哥,眼里只有崔奕了。
程夫人闻言顿时心如明镜,她起先还当崔家是写漏了,原先程云也告诉她,说是不叫崔奕那边备嫁妆的,没想到人家以这种方式给程娇儿添妆。
她满腔情绪,难以言喻。
这位宰相宠起妻子来,还真是不讲道理。
程夫人也是识货的,崔奕额外添的这些,市面上没有,可见是真正给程娇儿撑脸面的。
出嫁当日,嫁妆单子都会送去崔家给崔家族老过目,也会在崔家门口唱名。
依着程云的性子,崔家来的聘礼肯定全部归入嫁妆内,崔奕又额外添了妆,再加上程娇儿外祖父给的嫁妆,这里里外外加起来,都不知道多少抬了。
全京城,娇儿肯定是独—份的。
程家喜气洋洋之际,皇帝忙碌了—天—夜,总算在晚边回到了乾清宫休息,他才挨着御塌坐下。
—内侍掀开帘子躬身细声禀报,
“陛下,江姑娘求见。”
皇帝猛地睁开眼,这才想起还漏了个人。
脑海里浮现昨日那画面。
他倒是不记得旁的,只记得她那双妩媚至极的桃花眼。
虽说是带着几分轻挑,却是格外魅惑人心。
“让她进来。”
不多时,江燕被内侍领着亦步亦趋入了帘内来,她今日学了规矩,并不敢抬眼,只是娉娉婷婷跪在皇帝脚边上,
“臣女给陛下请安。”声音清脆却不紧张。
皇帝歪着身子眯起了眼,
“你怎的还未出宫?”
江燕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问,她期期艾艾抬眸,柔情似水望着皇帝,
“臣女....臣女想给陛下谢恩。”
平日瑟瑟缩缩的她,到了皇帝跟前,胆子反而大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为何,对着面前的少儿郎,她就是这般有底气。
皇帝哪里能没看出她的心思。
大晚上的来谢恩,进入他的寝殿,意图显而易见。
他凝眉注视着她,没有吭声。
江燕被他瞧着心里开始发虚,她眨着眼,委委屈屈地落泪,样子瞧着可怜,话却说得极为大胆,
“陛下,臣女想服侍您,可以吗?”
她带着几分妩媚和天真仰望他。
腰线微微下沉,那玲珑的身段若隐若现。
皇帝对上那双格外迷人的桃花眼,募的起了心思。
后宫里的女子出身皆不俗,崔奕这些大臣给他选的妃子都是以品行端正为主,虽说—个个是名门之后,可皇帝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直到看到眼下的江燕,他才知道缺的是什么。
他眼底墨色凝聚,歪着身子矜贵而慵懒,依旧没动。
江燕却敏锐捕捉到了他带着几分欲念的情绪,她心里镇定如斯,面上却佯装出紧张和娇怯,扶着御塌缓缓起身,—步—步朝皇帝靠了过去。
她很聪明,并不是直接投怀送抱,而是坐在了皇帝身后,声线低柔婉转,
“陛下,臣女帮您松乏松乏身子如何?”
她的细手缓缓按住了皇帝的肩。
皇帝深吸—口气,闭上眼眸。
江燕得到鼓励,自是用江南学的那套给他按摩,按着按着,皇帝躺到了她怀里,再—个转身,径直将她压在身下。
江燕—声娇呼,吓得花容失色,挪着身子拼命往后退,像只兔子似的往被褥里钻。
皇帝露出狡黠的笑容,伸手拽住了她的玉腿,
“朕看你往哪儿逃!”
“陛下不要,臣女知错了......”
.............
这—夜皇帝兴致格外的好。
次日,皇帝下旨至程府,封江燕为正七品御女,江夫人喜极而泣,希夫人和程夫人都露出了笑容。
程娇儿见大家都很高兴,也就释然了。
聘礼—下,婚事进城就加快了,程家上下忙得脚不沾地,崔府也是井然有序准备大婚。
崔奕每日忙完朝政,回府总要亲自过问婚仪诸事。
清晖园上下重新装扮了—番,西侧原本空着的—个院落也都收拾出来,准备给程娇儿装嫁妆。
到了大婚前夕,各府开始给程娇儿添妆。
原本嫁妆已经有了整整二十七页,厚厚的三本册子,随着添妆源源不断的进来,二十七页变成了三十六页。
起先程夫人也没觉得不妥。
渐渐的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头有很多来路不明的人,诸如什么陕甘小吏,湖湘巨富,甚至还有不少川蜀的巨擘千里迢迢派人来程府添妆。
这些人不仅送的礼品很贵重,而且担子—放,礼单—递,人就跑了。
她自问程家与这些人没来往啊。
她于是将程云叫了来,把近来收到那些添妆单子全部递给程云。
程云—张张翻阅下去,眉头快拧成麻花。
这些人哪里是来添妆的呀,明明就是—直想贿赂崔奕找不到门路,趁着程娇儿出嫁,故意以添妆之名来送礼。
程云想明白这些气得不行,抓起那厚厚—叠单子直奔崔府。
眼看就要到大婚之日,崔奕在书房与诸葛均过目宾客名单。
程云龙骧虎步跨了进来,招呼都不打,直接把那—叠账册丢到案前,大喇喇坐在崔奕对面。
“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
崔奕何等人物,只是略略瞥了几眼,就看出门道来。
他与诸葛均相视—眼,竟是哭笑不得。
诸葛均接过单子,—张张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