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姝鼻子忽然一酸,不禁有股想哭的冲动,她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既然如此,你便去找愿意……与你发生各种事情的女子吧。”温庭姝内心感到极度的委屈,自己担惊受怕与他继续来往,他却只想与她做那种羞耻的事,这男人果然无法令人相信,“你去找苏雁儿也好,其他女子也罢,随便你……”
温庭姝言罢,眼眸瞬间浮起一层水雾,随后化作泪水纷纷坠下,她无法再面对他,一转身,拉开门闩跑了出去。
温庭姝的激动反应让江宴颇有些错愕,但他此刻内心有些烦躁,想让自己静一静,便没有追上去,便唤了隐身在暗处替他看守的李擎,冷声与他道:“护送她回去,莫让人发现她。”
“是。”李擎应声,便闪了出去。
* * *
秋月没想到温庭姝会哭着回来,内心吓了一跳,一边将温庭姝扶回屋中,一边关上门,她急切的问:“小姐,你怎么哭了?”
温庭姝摇了摇头,内心觉得很是难堪,她觉得自己这一趟不该去的,她想到江宴说的那些无情的话语,又禁不住双泪直流,声音哽咽道:“我以后再也不见他了。”
“小姐,可是江世子欺负你了?”秋月在一旁干着急,明明去时高高兴兴,满怀期待的去,怎么回来时便难过成这副模样。
温庭姝又摇了摇头,径自坐到妆台前,“我与他不是一路人,从今往后,你也莫要在我面前提起他了。”她语气含怨。
秋月闻言只能忍住满腹疑惑闭了嘴,听小姐这番言语,大概只是与江世子闹了龉龃,秋月暗松一口气,随后又不禁感慨,这情情爱爱真伤人呐。
第39章 她感觉身体似乎有些燥热……
东方现出鱼肚白, 春花醒来穿衣出房,原准备去开大门,却听闻温庭姝的寝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有些疑惑, 不由走过去, 隔门问了下, “小姐,您醒了么?”
里面传来一声不冷不淡的声音, “嗯。”
春花推门而进, 却见温庭姝端正地坐在桌案前,正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神色显得有些凝重, 春花进来她也没有抬头看一眼。
春花内心不禁感到有些诧异, 她从未见过小姐起得这般早, 春花走过去,担忧地问:“小姐,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没有。”温庭姝语气平静,待春花走到桌案前想探头看看她在写什么, 温庭姝已经写完, 将紫毫笔搁到白玉雕怪石笔架上,随后拿起信纸晾干墨迹之后, 才将信折叠起来放进信封之中, 落了火漆后,温庭姝将信放在一匣子中落了锁, 随后与春花说道,“春花,替我梳洗吧。”
春花虽是好奇, 但小姐不说,她也不好追问。
温庭姝吃完早膳之后,便又忙了起来,孙氏过寿辰,温庭姝与孙氏商量着请外边的班子来唱几日的戏,今日那班子要入府,而且今日还是发放每月应用款目与众人月费的日子,如今孙氏委她帮管家事,便有得温庭姝忙。
温庭姝趁空闲之时,叫来秋月,将锁在匣子里的信交给了她,让她将这封信转交到江宴手中。
“秋月,你小心一些,别让人知晓。”温庭姝叮嘱道。
秋月不知晓这信里写了什么,但见温庭姝神色戚戚,便没多问,“奴婢知晓了。”
“我让厨房做了些点心,你送到温府给母亲,然后再去江世子那边。”温庭姝道,如此才更加稳妥,不然她担心宋子卿问起她派秋月去了何处,她无法圆谎
“奴婢这就去。”秋月点点头,她对这些事已是十分上手,接过信便去了。
* * *
江宴一醒来便收到了李擎送过来的温庭姝给他写的信,他昨夜很晚才睡,受了一肚子燥火无处发泄,醒来精神不大好,看到温庭姝写的信江宴也没心情去看,只让李擎去备热水给他沐浴。
江宴坐在榻上闭目养神,等了片刻,不见李擎回来,睁开眼看到几上放着的信,突然有点好奇温庭姝在信中写了什么,他拿过书信,懒洋洋地倚回引枕上,拆开信之后,江宴一边揉着眉心,一边漫不经心地看起温庭姝给他写的信。
这不是什么甜蜜蜜的情信,而是一首‘绝交’诗。
上面只有一首诗:
北山有鸱,不洁其翼。
飞不正向,寝不定息。
饥则木揽,饱则泥伏。
饕餮贪污,臭腐是食。
填肠满嗉,嗜欲无极。
长鸣呼凤,谓凤无德。
凤之所趣,与子异域。
永从此诀,各自努力。①
江宴越看越茫然,这首诗乃是一首古诗,大概讲述的是一位友人看不管自己另一位友人趋炎附势,宣布与其绝交的故事,这首诗明明与男女情爱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但纵观整首诗,若放在他和温庭姝身上,又有股似是而非,耐人寻味的感觉。
江宴闭着眼想了片刻,不得不承认,温庭姝就是在骂他,骂得还很狠,可又不是直接的骂,而是借古讽今,让他无话反驳。
江宴睁开眼眸,目光莫测地看着那封信好片刻之后,摇头失笑,随她骂吧,大概过一阵子便好了。
之前与江宴好过的女子,几乎要求的都是直接而热烈的情-欲,要求与他神交的女人倒是闻所未闻,江宴好笑的同时又觉得新奇。
这时,李擎走进了屋,回禀道:“爷,热水好了。”
江宴将书信折叠好,随意放回几上。
一个只能看不能吃的女人么?江宴摇了摇头,笑着起身去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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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回到宋府已是午时,温庭姝正在用午膳,见秋月归来,心中记挂起信的事,便有些食不知味起来,匆匆吃了半碗饭后,便推说不吃了,叫春花派人来收去碗筷,随后回到内房。
“母亲怎样?”温庭姝先问了方夫人。
秋月回道:“夫人很好,她叫小姐您别记挂着她,您送过去的点心她每样都尝了点,她很喜欢,剩下的赏给了锦瑟和奴婢。”
温庭姝微颔首,低头思索一会儿,才问:“信可送到那里了?”
秋月点点头,说道:“奴婢已经把信送到了。”
“可有回信?”温庭姝犹豫了下,问,秋月走后,温庭姝想了想,觉得自己那封信虽然没有直接骂江宴,但他若领悟那层意思,定会觉得她说得太狠,温庭姝也觉得自己做得过了些,不禁暗暗感到有些后悔。
秋月皱了下眉,回道:“奴婢只见到了他那随从李擎,李擎说世子还不曾醒来,待他醒来,会把信转交到世子手中。”
温庭姝愣了片刻,脸上略浮起愁色,“知道了,辛苦你了,你去吃午膳吧。”
秋月笑嘻嘻道:“奴婢吃了好些点心,这会儿肚子还撑着呢,不饿。”
* * *
是夜,已经敲了二更鼓,温庭姝卸了妆准备歇下,可是她又毫无困意,无法入睡,便坐在窗旁望月,她原本以为江宴收到那封信之后,就算不回信也会禁不住登门拜访宋子卿,借机寻她。
但从白天到现在,她却未得到江宴的一点信息,她不禁胡思乱想起来,是他没有打开那封信来看?还是看了之后生气了?还是他根本没看懂那封信的意思?
又或许,如同她昨夜她所说的那般,他千方百计地接近她,只是想要得到她的身子,享受一段露水情缘,一旦被拒绝后,便无意再与她继续来往。
温庭姝不想相信是最后一个原因,可是又忍不住去怀疑。
温庭姝面色一沉,如果真是如此也好,她不必再提心吊胆与他继续来往,温庭姝越是往下想越是感到心灰意冷,起身准备回床安寝,却忽然听闻一阵敲门声。
温庭姝听到敲门声,心中不由抽紧了下,暗想,不会是江宴吧?
应该不可能,那个人怎么会正经的敲门呢?尽管觉得不可能,她却忍不住心生一丝莫名的期待。
“秋月,你去看看是谁在敲门。”温庭姝佯装平静地说道,然后缓步走回桌旁坐下,心跳忍不住加快起来。
“小姐,姑爷来了。”
温庭姝听闻是宋子卿,心瞬间跌落至谷底,她忍着失落心情,起身迎了上去,对着宋子卿勉强扯出一笑,应付道:“这么晚了,夫君还没歇下么?”
宋子卿清冷的目光紧盯着她的面庞,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可是不愿意见我?”
温庭姝笑容一滞,觉得宋子卿今夜似乎有些古怪,仿佛被什么刺激到一般,“夫君怎么如此说?妾身怎会不愿意见你?”
宋子卿一直忍了几日,这几日她始终对自己不冷不淡,宋子卿本来觉得过几日她便会消气,可他忍到今日,她对他不见好转反而更加冷淡,前几日她还会自己去趟书房看他,或者托人去书房问问他课业和饮食等情况,今天一整日她不仅不去找她,更没派人去,她心中可还有他这夫君?方才一见到他还露出一副失落神色,这令宋子卿有些不悦起来。
温庭姝见他只是阴沉地盯着自己,想了想,便道:“夫君可是因为妾身今日没有去书房的原因?”
宋子卿没有回答她,冷着脸反问:“你可还是为了上次鲫鱼的事与我置气?”
温庭姝神色平静道:“夫君,那事已经过去,妾身并未将它放在心上。”
宋子卿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不似在撒慌,犹豫片刻,还是说道:“那件事是我不对,我在此与你道歉,以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温庭姝没奈何,只会回答道:“好。”
宋子卿盯着她的面庞,内心忽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不自觉地说了句:“庭姝,不论如何,你才是我的妻子,我们会携手走向白头。”
温庭姝听闻这句表白的话语,内心涌动的不是感动,而是无力感,就像是有一双无形之手将自己推进牢笼之中,将她死死的束缚,心升起一股无法挣脱的无力感。
在宋子卿如炬目光之下,温庭姝只能佯装感动的点点头。
宋子卿目光落在她身上,天气越来越热,她穿得越发轻薄,只见她穿着月白色绉纱小袄,下面是一条淡粉绉纱小裤,这衣服衬得她身段纤细,亭亭玉立,宋子卿内心一动,想起来自从苏雁儿进府之后,他便不曾再与她同床共枕过。
之前有好多次他想留宿在此,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打发,这几日他都宿在书房,他今日去给母亲问安时,母亲有提过一句儿媳妇的肚子怎么还不见有动静。
宋子卿想到这事,目光便沉了几分,道:“今夜我回房里睡。”
对上宋子卿逐渐变深沉的目光,温庭姝脸上从容之色再无法维持,心一点点往下沉去,好在宋子卿已经背过身去,没有看到温庭姝僵硬的神色。
温庭姝以前还不知晓,原来与自己不爱的人同床共枕是一件饱受煎熬的事情。
温庭姝躺上床之后,便转身背对着宋子卿,自从苏雁儿进府之后,她便不曾在与宋子卿同床过,她感觉很不自在,尤其是一想到宋子卿对苏雁儿说的那番话,他说她在床上僵硬无趣,这令温庭姝更加心生抗拒,甚至无法放松自己。
她感觉宋子卿朝着她贴了过来,她身子不由绷紧,他的唇压在着她的脖子,迫切地掠夺着,让温庭姝内心感到十分恐慌,很想推开他。
与江宴吻她的感觉不一样,江宴吻她时,她会感觉整个人心跳加速,浑身发软无力,而宋子卿吻她,她会心生厌恶,而且江宴的吻总是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只要她拒绝,他便会立即离开,但宋子卿却显得那般理所当然,让她不敢抗拒他。
温庭姝整个人被他扳了过去,他想要亲吻她的唇,温庭姝连忙偏开脸,先前宋子卿从不亲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她一跳。
宋子卿怔了片刻,却也没有执意要吻她,他伸手要解开她的衣服,温庭姝不由得拽紧了衣襟,手轻轻颤抖。
“庭姝,母亲今日问我,你的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宋子卿声音有些哑。
温庭姝闻言心口微震,随后手不由放松下来,她不愿意做这种事,可是这却是她作为妻子应尽的本分,是不能够拒绝的,“夫君……把灯灭了成么?”
宋子卿也没有勉强她,出去将灯灭了才回床上。
一切结束之后,宋子卿沉沉睡去,温庭姝仍旧醒着,尽管宋子卿比之前都温和许多,可她还是觉得很痛苦很可怕,尤其是中间宋子卿还说了一句,你怎么越来越僵硬了,这令她几乎羞愧欲死,更加觉得难熬。
温庭姝穿好衣服后,躺在床上默默掉泪,她回头看了眼宋子卿,见他睡得很沉,她终于忍不住轻手轻脚地起身,穿上外衣,拿起一盏纱灯,悄然去往梨香小院而去。
明明知晓江宴今夜不可能会来,她为何却还要来这里呢?
温庭姝将纱灯放在昨夜江宴放的位置上,然后走到美人榻旁,含泪抱膝坐到上面,她回忆着昨夜与江宴的相处场景,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思念。
满是泪痕的面颊再一次湿透,她突然有些后悔昨夜说了那般狠话,他大概是不会再见她了。
如果他此刻在的话,她真希望他能够抱一下他,念头一起,温庭姝感到一阵吃惊,这大概就是他所说的想与对方亲近吧?
可是昨天他问她之时,她却回答没有,他内心定是感到失望的。
温庭姝不由在心中祈祷着与他心有灵犀,希望他到来,如果他来的话,她或许可以让他得偿所愿。
然而温庭姝等了很久,江宴都没有出现,温庭姝从一开始的期待变成中间的失落,又从失落变成最后的平静,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脸上的泪痕已干,她的内心已经恢复冷静,她甚至开始嘲笑自己的不切实际,他又不是痴心人,怎么可能会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