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四抬眸看了眼案头那一大摞账本,心里不由的暗暗叫BBZL 苦, 面上却不动声色,老老实实接下陆绥递来的一本, 笑着应道:“奴定不辜负郎君的信任。”
而后, 颤颤巍巍地捧着那一摞账册退出房外。
姜妧咬唇忍笑, 却总觉得这事解决得有些太过容易了, 很难不让她猜测,她那老谋深算的夫君没藏什么歪主意。
然而, 他还真没再说什么,这事也就这么揭过去了。
傍晚, 陆绥交代丫鬟不必给他们准备吃食,然后就带着满脸茫然的姜妧骑马离开宁国公府。
路上冷风呼啸, 姜妧瑟缩成一团, 幸而身上提前裹了件大氅, 她还不至于被冻坏。
只是,这究竟是要去哪里?
她也不是没问,可他就是不肯说, 直到到了地方, 瞧着那熟悉的宅院, 她盯着那匾额上的名字喃喃出声:“翠林山苑,你怎么带我来这儿了?”
陆绥将马缰递给仆人,牵着她往院里走,仆人们像是早就被交代好了一样,看见他们这么晚过来并未惊讶。
“今日不是你的生辰么?”
冷不丁地提起这茬,姜妧还愣了好一会儿,拍拍脑门笑道:“你不说我都忘了这回事了。”
不过,那也不用大老远跑来这里吧?
她带着满腹疑惑,跟着他一路走到一处地方,听着那汩汩流水声,她忍不住“呀”了声,这才明白,原来他是带她来这儿泡温池的。
这处温泉四季常温,上回闹了乌龙没来得及体验一把,倒是不小心将他的身子偷看了去。
只是,虽说两人现如今已是夫妻,可一想到要赤/裸相见她还是有些不自在,不过,幸好这会儿暮色苍茫,若不点灯,也没有什么。
可偏偏,他还真就点了灯,还点了十几盏……
而后,他好整以暇地站在那,见她愣着半天不动,索性自个儿走过去,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胸口一放,接着两臂展开。
姜妧凝语,这是要她替他宽衣的意思么?
磨磨蹭蹭半晌,她哆嗦着手帮他解腰带,之所以哆嗦倒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单纯的被风吹得冷。
陆绥有意逗趣她,结果反被她那胡乱摸来摸去的手点了火,微微拿开她的胳膊,闷着粗气自己动手,三两下便将身上的衣裳除了去。
姜妧眉心一跳,眼前只剩一具健硕英朗的男子身躯,直到她身上一凉才反应过来。
瞧着石台上堆放的男女衣衫,她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她那夫君果真聪慧,给女子宽衣的本事一学就会。
犹在出神,陆绥已牵住她走进池中,温暖的泉水格外舒适,泡在里头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昏昏欲睡。
泉水没过胸口,周遭火光明晃,今夜并无月色,那一簇簇的暖黄映在轻轻荡漾的水纹上,像极了那个夏夜,莲蓬湖旁星星点点的流萤。
陆绥在水中也坐得笔直,墨发用束带松束着,双眸半阖,似在静心养气。
姜妧盯着他的侧颜,没一会儿就觉得有些无聊了,于是悄悄伸出一只手来,缠绕着他身前的BBZL 头发摆弄,莹白指尖时不时划过他胸膛,她看见,他的喉结滚动了好几次。
她也不知怎么的,心里莫名有些愉悦,玩得越发起兴,突然,他睁开了眼睛,一只手牢牢攥住她的手腕,泉水哗啦一声,他翻过身与她面对面,将她抵在了身后的石壁上。
“三郎……”
她眨眨眼睛,被他那幽深的目光盯得直发怵,两腿紧紧绷在一块。
陆绥抬起手,虎口攥住她下巴,指腹在脸侧摩挲着。
“怎么一点也不老实?”
“我……唔!”
刚吐出一个字,他便欺身压下,薄唇在她唇齿间用力蹂/躏,毫无章法,毫无技巧,毫不克制。
他的胸膛如火一样滚热,贴在她肌肤上烫得她无处可藏,缠绵中,泉水溅起一朵朵水花,不多时,男人并未刻意压抑的粗气和她齿间溢出的吟哦交杂着响起。
姜妧闭着眼睛,身子起起伏伏,心里委屈巴巴。
她就知道,账本的事肯定没那么简单!
*
两日后,陆绥陪姜妧回娘家省亲,光是备的礼就装了两架马车。
齐氏和杨觅音得了信早早就在府门外候着了,待瞧见马车驶来,齐氏高兴之余又心里泛酸。
陆绥下马后来到车前,扶着姜妧走下来,杨觅音搀着婆婆的手往前迎了两步。
“阿娘,嫂嫂。”
姜妧笑吟吟地唤了声,莹润香腮白里透红,眼角眉梢皆是初为人妇的娇媚。
齐氏瞧着天作之合的俩人恩恩爱爱,此前的所有担忧通通消失不见,满心欢喜地迎着他们往宅内走。
路上,杨觅音忽而扶着心口作呕,姜妧眼尖地发现了,便问道:“嫂嫂,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杨觅音却只是羞涩地笑笑,齐氏瞥了眼走在前头的男人背影,压低声道:“你嫂子有喜了!”说罢掩唇慈爱地笑着。
“有喜了?怎么这么快?”姜妧惊的瞪大眼睛,懵懵懂懂地望向杨觅音尚且平坦的小腹,嘴里忍不住喃喃,“我要做姑姑了?”
杨觅音有些羞赧,轻轻“嘘”了一声,道:“娘说不满三月不宜往外声张,所以我就没告诉你。”
缓了半晌,姜妧可算是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心里万分高兴。
与此同时,她忍不住抬眸望向陆绥,他兀自在前面走着,高大挺拔的身姿在地上映出一条削长的影子。
她不禁想,若有朝一日她也怀了身孕,这个素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会是什么模样。
晌午,姜沛父子三人都从外头回来了,一家妻儿老小坐在一块吃了顿午饭,其乐融融,有说有笑。
用罢饭,几个男人又去青和居喝茶清谈,娘子们则在齐氏房中叙闲话。
没多久,杨觅音就神色恹恹地直打瞌睡,想来孕妇多嗜睡,齐氏体恤她,便让她先回去歇着了。
见母亲似有话要对姜妧说,姜妤也有眼色地带着姜蔓离开了。
待人都走罢,齐氏憋了好久的话总算问出了口。
“妧儿,陆女BBZL 婿对你好不好?”
“娘,三郎待我极好,您就放心吧。”
齐氏犹豫半晌,又道:“如今陆家就这么一个男郎了,就指望着陆女婿传宗接代了,妧儿,虽说娘也心疼你,可这绵延子嗣毕竟是头等大事,你得多放在心上。”
“好,女儿记住了。”
姜妧了了应了声,齐氏却还是放心不下,磨蹭许久,终是舍了脸继续交代:“大夫说,女人家通房后在屁/股底下垫个枕头,这样有利于受孕,你……”
“哎呀娘,你怎么说起这些来了,臊死人了!”
她急急打断,耳根红的滴血。
齐氏无奈地笑出了声,又草草交代几句才作罢。
日落黄昏时,青和居的仆役过来禀报,道是姑爷唤二娘子回府了。
齐氏依依不舍的攥着姜妧的手,眸子里又盈了眼泪出来,惹得姜妧心里也不好受,扑在她怀里抽抽搭搭掉了会儿眼泪。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万般不舍,却也挽留不得。
齐氏亲自将她送出门,路上又想起一事来,便问道:“陆女婿可提过纳妾一事?”
姜妧先是一愣,随即便觉得心口有些不舒服,想也未想就答道:“他整日忙于军务,哪来的闲工夫惦记这些事。”
“若哪日他提起了,你也莫要生气,这都是正常的。”
姜妧垂着眼睫,没吭声,一路胡思乱想着,直到走到府门口被唤了声,她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
“没什么。”
陆绥瞥她一眼,见她分明兴致缺缺,想着许是不舍得亲人,便温言安抚道:“你若想回来瞧瞧随时就过来了,别难过。”
姜妧稍怔,转而浅浅一笑:“好。”
暮秋时节落叶纷纷,不时有凉风拂过,陆绥替她拢紧衣裳,牵着她徒步往坊外走。
“时间还早,可想去街上逛逛?”
“嗯。”
两人并肩而行,街上不算冷清,偶尔有商贩的叫卖声传来。
她瞧着身边走过去的一对母女有些失身,忍不住说道:“三郎,觅音有喜了。”
身侧的男人声音寡淡,没有太多情绪:“然后呢?”
姜妧侧目看着他侧颜,吞吞吐吐地说:“你不想要孩子吗?”
陆绥脚下一顿,稍加思索后唇边掠起一丝淡淡的笑:“怎么不想。只不过,先前替你诊脉的御医说,你体虚多寒,需得好好调养,而且,太早生育太过伤身,所以,要孩子的事过两年再说。”
听得这一席话,姜妧微微诧异,紧接着心头一股暖流涌过。
另一只手攀住她的胳膊,脑袋在他上臂轻轻蹭了蹭,语气充满撒娇意味,“三郎,你对我真好。”
陆绥笑了笑,抬手在她脸上捏了把,“方才是因为这个所以不高兴?”
“不是。”
她抿着唇,心中暗忖,母亲的话在她心里埋下一根刺,虽说这才刚成亲,可若真到了那一天呢?
她可有勇气像母亲一样,眼睁睁瞧着自己的夫君迎新人进门?
良久,她哑着声音问BBZL :“三郎,你要纳妾呢?”
这么直白的一句话问出口时就连她自己都愣住了,陆绥蹙眉,未问她为何这样问,也未计较她此话背后隐藏的失度。
“不会。”
低沉的两个字如一颗小小石子,毫无防备地撞进她心窝,在那片心湖荡出一圈圈涟漪。
她总算又恢复了往日的笑颜,没去问她“真的吗?”这类自讨没趣的话。
与她而言,现而今得到这样一个回答,已然足够了。
她的这点小心思自然难逃陆绥的法眼,他略感无奈地长舒一口气,抬手在她圆翘的屁/股上重重拍了一巴掌。
“你整日瞎想些什么?”
力道不轻不重的一掌落在臀上,姜妧不小心“啊”出了声,回头看一眼远远跟着的仆人,瞬间满脸涨红,狠狠在他手臂拧了一下。
“这是在外头,人来人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