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害怕,你别走好不好。”
“那你得吃东西,不然我就走了。”
唐林身子僵直,平静地说出这话,可嘴角不由得上扬。
“好。”庭烟忙点头,抓住唐林的衣角不放。
“先放开,我去给你端粥来。”
唐林轻轻地往开拽自己的衣角,瞧见女孩手上的细小血痕,心里又是一阵疼。
“好,我听小唐哥的。”庭烟赶忙放开。
唐林笑了笑,起身走向桌子那边,他不敢擅自做主,静静地垂首立在桌旁,等着主子班烨的吩咐。谁料,看见班烨缓缓地站起来,舀了一碗粥,垂眸冷冷地盯着他,忽然,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
真疼。
唐林没敢摸滚烫发疼的左脸,他感觉牙齿有点松动,嘴角好像流血了,耳朵里嗡嗡一片,真挺狠的。
呵,你这是嫉妒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信息量比较大。看谁能看出门道。
你们的魏大凶兽上线倒计时了,嘤嘤嘤,好激动。
换榜后收藏涨的太难看吧,球球你萌,给小夜点个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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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仇人见面
数日后
过了年,天就一日暖胜一日。
今儿个是元宵佳节,王都并不设宵禁,万家灯火,便有万种生活。
屋里暖烘烘的,为了应景,窗子上贴了好些红窗花。
吃过药后,庭烟感觉胃里烧的慌,在床上躺了许久也睡不着,便摸索着慢慢靠墙走,将窗子推开半边。冷风徐徐吹进来,带着青松上的一星半点残雪,落在人的脸上,凉飕飕的。
庭烟不禁打了个寒颤,环抱住自己,今晚的月亮大概很亮吧,可惜看不见。她的眼睛比前些日子好了很多,白天勉强能看见人影,可是到了晚上,就黑乎乎一片。
这几天,都是小唐哥在照顾她。
小唐哥话极少,但又细心又体贴,会亲手给她做可口的饭菜,怕她脚冻,给她剪了双狍子皮的鞋垫,知道她嫌药汁子苦,便连夜熬了一锅枇杷蜜,团成糖豆子。
真的就像亲哥哥一样疼她。
其实她知道,班烨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的,怕她闹脾气,一声不吭,也没敢碰她;她亦知道,那个人每晚等她睡着后,就会偷偷上床,握住她的手,睡在她身边,在天快亮时又悄悄离去,不会发出半点声音。
如果她叫一声大伴,那个人会立马抱住她,欢天喜地地亲她。
可是,她不愿意。
大伴在拿她换账册的那晚就死了,以后只有班烨,没有大伴。
一阵银铃的清脆声打断了庭烟的思绪,是唐林来了。
庭烟转身,朝着银铃声的方向看去,忙不迭地摸着走去,颇有些委屈地埋怨:“你去哪儿了?我一个人害怕。”
“别怕。”
唐林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搀扶住庭烟,柔声道:“才刚熬了点鱼片粥,里头撒了些干芫荽末儿,闻见香味儿了没?”~
“嗯。”
庭烟忙点头,两只手紧紧地抱住唐林的胳膊。不知为何,她总能感觉和小唐哥骨子里亲,就算她一辈子都看不见,小唐哥也不会抛下她,当她的眼睛,不让她跌倒。
想到此,女孩甜甜一笑,头靠在唐林的肩头,忽尔皱眉,冷声问道:“那个人呢?”~
“他……”
唐林暧昧地笑了笑,没有立马回答。
他将庭烟带到桌子那边,安顿女孩坐好后,将外头穿的玄色厚棉袍脱掉,叠好放在地上,随后坐在庭烟身边,笑道:“大人这些日子告病,并未回宫,今儿是元宵佳节,王上三番四次派人请大人入宫商议国事,约莫这两三日是不会放他走了。”
“哦。”
庭烟鄙夷一笑。
从前她未通人事,不晓得阿娘比划的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而今总算懂了。其实班烨不是宦官,是正常的男人,他要在经常在内宫行走,伴驾在王上身侧,自然需要个说得过去的身份。
这本是个公开的秘密,可没人敢说破。
说不准这会儿他正用床上对付她的手段来伺候王上,真脏。
庭烟没忍住,捂着嘴干呕。
“怎么了?”~
唐林皱眉,他下意识前后左右看了圈,见没有暗卫盯着,这才放心地环住女孩,轻轻地抚着她的背,柔声问:“可是身上的伤又疼?要不要哥去给你拿止疼的药丸。”
“没事。”
庭烟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靠在小唐哥的怀里,懦懦道:“我就是觉得自己可脏了。”
“好姑娘,别这么想。”
唐林眼圈红了,柔声哄道:“不要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忘了赵煜和班大人,以后就算嫁人了,也不要向夫君提这些事,你是个干净又善良的姑娘,将来肯定会有个人把你当成宝贝似得捧在手心疼,懂么?”~
“嗯。”
庭烟似懂非懂地点头,叹了口气,哽咽道:“其实赵家哥哥挺可怜的,和我一样,全家都死光了,还得了重病。我现在不恨他了,可是,也不会原谅他,不知道他如今怎样了。”
“他么。”
唐林放开庭烟,古怪地笑了声。
只见唐林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小瓷瓶,眸中带着怨毒和愤恨之色,他轻抚着小瓷瓶,冷笑不已。
当日班烨知道自己被赵煜摆了一道,赔了夫人又折兵,盛怒之下将赵煜挫骨扬灰。
而他心里也恨赵煜这般对庭烟肆意妄为,便偷偷装了些那病秧子的骨灰,一直带在身上。
“他病太重了,班大人把他送到乡下养病去了。”
唐林面不改色地说瞎话,他给自己舀了碗鱼片粥,将那小瓷瓶旋开,往粥里倒了些骨灰,用勺子搅匀了,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
他看着身侧娇美的小姑娘,心里又一阵疼,柔声问:“丫头,如果你哥哥没有死,他换了张面孔,这么多年一直小心翼翼地生活在你周围,却不敢认你,也不敢对你好,你会不会恨他?”~
“会。”
庭烟扁着嘴,委屈地直流泪:“我有多想他,就有多恨他。”
“你哥哥也想你。”
唐林转过身,拳头紧紧攥住,咬牙将眼泪和痛苦咽进肚里,很快又恢复平常那般冷静淡漠。
他端起粥碗,微笑着给庭烟喂粥,柔声问:“好不好吃?”~
正在此时,小院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男人笑声。
唐林赶忙将瓷瓶揣在怀里,紧走几步到窗前,朝下看去。只见从回廊那边走来两个男人,年岁都不大,穿着锦帽貂裘,通身的贵气。认识,一个是公子询的独生儿子卫蛟,另一个是王上掌上明珠琳琅公主的驸马曹文瑞。
这两个畜生怎会来这儿?
忽然,唐林手一暖,扭头看去,原来是庭烟摸索着走过来了。
“小唐哥,他们是谁?”~
庭烟紧紧地抱住少年的胳膊,自从眼盲后,她的耳朵就变得特别敏锐,哪怕针掉地下那般微弱的声音,都能听出。
“我,我害怕,你把他们赶走。”
“不必怕。”
唐林轻轻地拍了下女孩的手背,冷笑道:“走在头里的那个是你堂哥卫蛟,他而今是内宫禁军都尉,生性残忍好色,就是有时候脑子不大精细,容易被骗;
后头那个漂亮后生是你堂姐琳琅公主的驸马曹文瑞,王上只有琳琅这么一个女儿,宝贝似得疼在手心,把女儿娇惯得不成样子,这位公主未出阁就招揽了数十个男宠在跟前伺候,成亲后更是变本加厉,养了个和尚在屋里,驸马虽恨,可哪里敢聒噪,平日想要沾公主,还得三跪九叩地请旨意。
听闻近来琳琅公主有了身孕,驸马便趁机偷偷出来胡混,他看上了‘月华初上’的头牌姑娘秋穆陵。”
说到这儿,唐林鄙夷一笑,看着庭烟这张貌美如花的小脸,柔声道:“那秋穆陵只有两三分像你,便倾倒了无数男人,班大人和胡媚娘想要那女子顶替你去梁国和亲,哪里还会让曹文瑞再碰?我猜想曹文瑞近来找不到人,便怂恿着卫蛟带他来此地,央告胡媚娘将秋穆陵给了他做外室。”
就在此时,唐林发觉身侧的女孩好像不对劲,忙看去,惊愕地发现庭烟脸色惨白,身子好像抽筋儿似得抖,两只小手都抽成了鸡爪状。
他赶忙去掐女孩的人中,给她揉抽搐的手,可根本无济于事。
“烟烟,你别吓哥,你到底怎么了?”~
唐林急得什么也顾不上,那不该说的话,竟脱口而出。
怎么了?
庭烟只感觉有只手按住了她的胸膛,身上的每寸肉都疼得厉害。
卫蛟,七年前就是这个卫蛟砍掉了太子哥哥的头,把那个滴着血的布包扔到母后面前,得意洋洋地让母后拿去玩;
也是这个卫蛟,狞笑着将母后推到二叔怀里,任人凌.辱。
她就算死,也忘不了母亲当年绝望的尖叫。
为什么?
同样都是公主,堂姐琳琅就可以高人一等,被所有人捧在手心,尊贵无比地享受女人的快乐。而她却被当成猪狗圈养在桐宫,被男人玩弄羞辱,以至于如今盲眼受伤,不久之后还要继续被班烨百般搓摩。
心里的恨让女孩意识越来越模糊,隐约间,庭烟听见一个清冷的女声,幽幽地说了句:阿妹莫怕,有姐姐在。
姐姐……
“烟烟,你怎么了?”~
唐林急得满头大汗,眼看着怀里的女孩瞬间昏厥,好似不行了。
“你等着,哥现在就去找大夫。”
“不用。”
女孩冷笑了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