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抿着唇直笑,“二表哥,我觉着你长高了。”
明裕点头,补充道:“长了两寸。”
明月歪头打量他,不由道:“样子也变了些,我讲不出来,总之是变了许多。”
明裕给出一个笑的模样来,平静道:“你只是太久未见我了。”
明裕又提起了明月在山中的事情,慎重嘱咐道:“事关你的名誉,你回去便称几日病,先莫提起山中事情,我替你想好周全话,确保万无一失,你再正常讲。”
明月点点头,“我晓得的,现下越讲越错。”
明裕,“至于这个谢欢,先搁置几日……现下做甚都显眼。”
明裕又看向明月的袖口,道:“这个袖箭便是那个惹了祸事的?倒是挺漂亮。”
明月点头,把袖摆拨起一些,露出袖箭给他看,“那个匪徒就是拿这个认的我,他虽未明讲,我却察觉了。”
明月想起那个叫她一箭射中胸口的土匪,犹豫一会,到底没讲出来,只道:“只遗失了一个……”
明月想起那个小箭,心里还有些可惜,一整套六只箭,用料都很珍贵,现下却少了一支。
明月不由仔细看着袖箭,目光突然顿住了。
明裕等了会,没等着她下半句话,不由疑惑地望着她,“遗失了什么?”
明月舌头打个弯,“只遗失了一个小钗,蛮漂亮的……”
明裕道:“回去再买就是,人无恙便是好的。”
明月心不在焉地嗯了两下,出神地看着袖箭上原本空空如也,现下却又被填满的那个箭鞘。
这个袖箭有六个箭鞘,一个装一支箭,射出去了便会空下来。
明月用这支箭射中了那个土匪的胸口,她瞄准时几乎不曾呼吸,那个土匪不可置信的眼神,她到现在都还记着。
明月可以肯定,在今个来青云真人的院子之前,这个箭鞘都是空的。
这只穿透一个人胸腔的小箭,应该带着鲜血污渍,插在人的胸口,此刻,却又干干净净地回到了箭鞘里,仿佛从未射出去过。
明月想起放在自己叫大夫看诊时,谢琅玉那只修长漂亮的手,把袖箭轻轻放回她的身边。
明月很轻地呼了一口气,把这支箭抽出来,攥到手心里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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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喜
周稚美的娘死了,爹娶了后娘,日子不久,她便有了对后爹后娘
二人为了一千两银子,把她嫁给城里温家久病的长子温恒敬冲喜
温恒敬生来不足,大夫预言他活不过二十岁
周稚美在他十九岁时嫁给他
周稚美挣扎过后认命了,为了继承温家的财产,她决心把温恒敬的身子养养,多吃些滋补的药,也别干别的了,两人最好就住在榻上。
希望他中用一点,怎么着也得给她留个孩子吧
·
新婚那日,温恒敬强撑着拜了堂,回到房里就倒下了
周稚美暗自垂泪,生生把温恒敬哭醒了
男人有些好笑地坐起来,面色苍白地给稚美擦眼泪
“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
稚美含着泪,“总是要死的……”
温恒敬,“……”
还非得活给她看看了。
·
婚后,温恒敬的身子竟然渐渐好了起来,但有时面色还是不好看
婆婆见了担心,把稚美叫来,叫她劝温恒敬不要总是读书太晚,注意身子
周稚美红着脸应了。
温恒敬读不读书她不晓得,对她倒是蛮用功的
·
周稚美嫁给温恒敬,城里的人都在看笑话
那温恒敬病恹恹的,怕是活不了几天了
后来,周稚美病恹恹的夫君,带着她位极人臣,给她荣华富贵
ps:小甜文,可能会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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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吃宴
山上的路塌了一截, 乱糟糟的全是泥水,怕婆子把人摔了,明祁不放心, 便又把明月背起来了。
脚下湿滑,明裕便走得很慢,一步一步, 脚□□都艰难。
眼见这一段路走过了, 明月轻轻松了口气。
明裕步子走得稳,少年的肩膀却还是单薄,她总是有些怕摔下去。
几人走到了平坦的位处,明月才敢出声, “表哥,山上的人都走了吗?”
明裕想了想,道:“走了一半吧,但如今山路不好走,许多人等着路修好,便还留在山上,也有留下帮着寻人的……赵侯如今也还守在山上, 正四处寻谢表哥的踪迹。”
明月, “这样啊……”
明裕没细讲,怕等会有人问起,便同明月细细地对了她这几日经历,想了一番说辞叫明月记好,末了又道:“若是有答不出来的, 只管含糊着讲, 或讲忘记了。”
明月认真点头, “我都记下了。”
明裕没走往常走的路, 他同婆子换着背明月,多走了小半个时辰,围着山顶绕了个半圈,几乎没碰见人,就这样进了自家的院子。
明家这几日日子不好过,山上的人都没走。
三舅舅任官的位处就在山后,谢氏前几日连夜写信递了消息,他便也带了人上来找。还有几家交好的下仆,如今挤在一个院子里,俱都面色疲惫。
明裕背着明月进去了,一大家子都连忙围过来,谢氏立刻把院里的下人都清出去了,只留几个亲近的伺候,把门关了,引着人进了抱厦。
明裕小心地把明月安置在了抱厦中,自己就安静地坐到一边,给剩下的人腾了位子。
谢氏迎着坐在明月身侧,她瞧着憔悴的许多,眼眶发红,不住地打量明月,揉捏她的手脚,低声道:“我的天爷啊,我这可真是跟你一齐死了一回。”
明月眼眶一红,反去安慰她道:“您这是讲什么话,我们都平安了,您该高兴才是……”
谢氏擦了擦眼角,仔细地翻看明月裸露在外的皮肤,哽咽道:“咱们赶紧下山去,得找个大夫仔细瞧瞧……这样多的伤,也不晓得严不严重,留疤了该如何是好……”
明娇明淑两姐妹候在一旁,俱都眼下青黑眼眶通红,心中却重重地松了口气。她们先前是叫土匪惊着了,后又是明月失踪,跟着惶惶了数日……这几日一旦有人翻找到尸体,消息传来,家中都要惊惶许久,两个女孩更是害怕,确认不是后才能松口气,因而都十分疲惫。
明月瞧出来了,不想叫人再跟着担心,柔声道:“独脚上的严重一些……该不会留疤的,就是留了也无事,日子久了也不太瞧的出来的。”
明裕也跟着安慰几句,“红颜枯骨,一副皮囊罢了,有疤也无事。”
谢氏顿时含泪道:“你这孩子,讲的我心里越发不好受了。”
明裕便立刻住了嘴。
三舅舅明治远带了个大夫来了,会治些外伤,他也不放心明月,若是身上有不好的,就得连夜下山去找大夫,现下便叫那大夫先粗略瞧瞧,诊诊有无伤的厉害的位处。
大夫瞧了瞧,讲没有什么严重的伤,仔细调养便好。明治远这才放了心,又把院里剩下的人派出去寻谢琅玉了。
明治远坐在明月对侧,他气质儒雅,身材清瘦,瞧着是个脾气很好的人,晓得明月无事,心就放了一半,接着打起精神,关心起谢琅玉的行踪来,“你在山上是什么状况,可曾晓得乘风的踪迹,赵侯现下是急坏了。”
明月自然道不晓得,“我醒来的时候,叫青云真人的小道姑遇着了,便喊人来救治我,把我带回了她们院子里,只是后山的路塌了,一直传不回消息,今个才通的。”
谢氏在一旁听着,连道了几个好,感激道:“日后定要好好谢谢嫂子,搭救了月丫头……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乘风也不知什么状况……”谢氏又闭着眼睛转了转手里的物件,明月闻声看过去,这才发现谢氏竟然拿了串佛珠盘在手上,这几日怕是不晓得祈祷了多少次。
“但愿上苍保佑乘风,他这样不容易……安生日子还没过几年呢……”
“这安山真不是个好地方,日后再不来了……”
明月又不好道出真相,也值得低声安慰起来。
赵崇山家中也派了人来搭手找人,见明月平安归来,一家子团圆了,赵崇山便不好久留,要带着人请辞,去山上继续寻人。
谢氏擦了眼泪连连点头,“好孩子,跟着熬坏了,先把自己休息好……”
赵崇山便带着人告辞了。
现下正是用膳的时候,院里只剩下一大家子,便在院里支了个简陋的桌子,厨房也小,天色发黑时才用上膳。
此番死里逃生,几个小娘子的气场都沉稳许多,不如以往跳脱。谢氏心中欣慰,却又宁愿没遇上过这场祸事。
院里点了灯笼,几个下人也都歇着了,院子外头是夜鸟的鸣叫声……这样轻松的氛围,谢氏颇为感叹,“千幸万幸,如今咱们一家子都平平安安的,合该吃顿好的……只这山上要甚没甚,先紧着肚子将就一餐,明个回城里再好好整治一桌。”
明治远跟着不眠不休找了几日,面上都是疲态,现下放了心,几道素菜也用的津津有味,直道嫂子客气了。
明治远吃了筷子菜,倒是想起老夫人来,“老夫人身子不好,此事且先瞒着她,月姐儿你仔细养伤,只道摔伤了并不严重,人平安就是最好的……”
明月连连点头,她端了茶,微微直起身子,看着烛光下众人疲惫的面孔,认真道:“为了我的事情,长辈们都劳神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们一杯,恩情明月都记在心里。”
明月把茶饮了,桌上众人自然讲不会,人平安便是比什么报答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