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风快步走到他跟前,伸手去触他脸上那些隐现的黑色印迹,缓慢摇头,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不应该,不应该啊。
情蛊发作,不应该是这般模样啊。
……难道,是他强压蛊毒遭到反噬,走火入魔了么?
这个念头一划过脑海,来风便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眸,瞪目瞧着跟前的谢言岐。
就在他惊诧之时,他身后的尸山中,一个黑衣杀手以陌刀杵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随后,他扬手一掷,飞起的刀尖直指背对着他的来风。
***
十日后,扬州。
画舫拨开粼粼水光,行在漫无边际的湖面上。
“主子,他们已经带着那位公主,踏入京畿道范围内了。”
黑衣杀手单膝跪在船内,回禀道。
临窗的茶几上,热酽的茶水潺潺注入杯盏,升腾起袅袅白雾。
随后,一只瘦削冷白的手轻搭在杯上,将其端起。
男人的眉眼隐于缭绕水雾中,模糊不清,忽然,他极轻地笑了声,嗓音清润透着冷意,“看来,马上就要进宫了啊。”
说着,他望向窗外,慢声道:“那我也该回去一趟了。”
“不然,陛下就该着急了。”
……
与此同时,云水居。
谢言岐徐缓睁开眼睛。
刹那间,眼前的黑暗被天光撕裂成碎片,和着斑驳回忆,倏忽消逝于脑后。
他从长久的沉睡中醒来,心口是空荡荡的绞痛。
谢言岐抬手捂住胸口,咳了一声,却在不经意间,摸出了一方叠放整齐的绸帕。
边角的地方,绣着一个小小的“沅”字。
隐约间,似乎还能从上边闻到一股近乎于无的淡香。
谢言岐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这时,奚平照例端着白粥和汤药过来。
整整十日,他已经从最初的慌乱失措,至如今的习以为常。
奚平眸色微亮,连忙将托盘搁在案上,克制着欣喜呼道:“世子,你终于醒了!”
谢言岐掀被起身,望向半开的支摘窗,“……我昏睡了很久?”
奚平道:“是,已经有十日了。”
若非有那个小宦官来风,或许,还会更久。
十日?
谢言岐眉宇紧蹙,趿鞋下榻。
临近断纹黑漆檀木床的,是一方花梨木镶嵌螺钿桌案。桌案上,两枚黑玉扳指并放,压着一张颁授官职的白麻纸派令。
奚平道:“这是七日前,长安送来的令状。说是扬州刺史一职空缺,兼有大潦侵袭,群龙无首。而世子查案有功,便要世子摄扬州事。”
谢言岐伸手,指间夹起那张薄薄纸页。
缓慢将其抽走时,压在上边的那枚稍显暗淡的扳指,骨碌碌滚落桌沿,磕碰着掉在了地上。
谢言岐的目光追随着那枚黑玉扳指,看着它撞上桌脚。
在极轻的脆响中,断裂成两半。
他眉宇微蹙,喉间忽然涌上一股腥甜。
作者有话说:
是的,先前有宝贝猜对了,但猜反了
有时间大法,但柿子回到长安以后,不会立即见到面~
双更估计有点困难了,那我今晚多写点儿,看明天行不行
推好基友的新文嘿~
《侯府宠婢》
姜宁是沈府嫡女的婢女,生的面若芙蕖,楚楚动人。
一次沈府晚宴上,姜宁被生性风流且暴戾的安王一眼相中,沈小姐早不喜姜宁,干脆顺水推舟。
夜黑风高,姜宁额角青紫,脸色惨白,紧攥着被撕了几道口子的衣衫,踉跄着跑出北苑,猛地撞入了一人怀中。
逆光中,姜宁只来得及看清那人俊逸的侧脸,随后宛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攥住了来人的袖子。
“公子,求你,救救我……”
后来,姜宁才知道那人正是刚立了战功的朝廷新贵,镇北侯世子邵策。
才出狼窝,又入虎口,被当做礼物送进镇北侯府时,姜宁不得不认了命。好在,这虎看着似乎并不可怕。
邵策生性冷情,第一次心起波澜,便是夜色下撞入他怀里那张梨花带雨,惊慌失措的脸。
所以在沈小姐将人送来时,破天荒将人留了下来。
原想就当是多了一张嘴吃饭,不成想却是个不省心的主,胆子小,性子软,身子骨也弱,值得说的,大概就是又软又乖的让人心疼。
三个月不到,愣是让邵策改掉了晚归的毛病。
看着邵策一听下人禀报便“不耐烦”皱起的眉头,众人只觉得牙酸,更多的是对那位的好奇。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不久,邵策在一次出巡时遇袭,辗转回京时已是三月后。期间,邵策无数次梦见姜宁因为自己的失踪而担忧惊慌,每次梦见,便心疼的喘不过气。
可当他风尘仆仆赶回府,迎接他的却是一室空荡……
两年后,常年镇守边关的宁远侯应召回京,据说还带回了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失散多年的女儿。
接风宴上,看着跟在宁远侯后面,陌生疏离地朝自己行礼的人,邵策手里的杯子,蓦地捏了个粉碎。
懵懂钓系小美人X纯(men)情(sao)世子
女主颜值天花板
轻微火葬场
1V1双C he
背景架空勿考据~
第六十六章
初沅再次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 正值昼夜交替之际。
槛窗外边天色微明,淅沥春雨连绵不断地下着。屋檐的雨水汇聚成滴,断线似的落在踏跺上, 嘀嗒作响。
望着窗外婆娑摇曳的树影,她逐渐缓匀呼吸, 拥着锦褥支起身子。
风寒未愈, 起身的瞬间,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便从喉咙深处传来,使得她不禁低咳出声。
尽管初沅已经刻意压低了嗓音, 但隔着一面云母屏风守夜的宫婢, 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些许动静。
流萤轻揉惺忪睡眼,提着八角宫灯走进里屋。随后, 她娴熟地倒了杯温水,跪坐于榻边。
流萤抬起手臂, 将杯沿递到初沅唇畔, 关切问道:“殿下可好些了?”
初沅浅抿小口。
清水润喉,缓解了稍许不适。
旋即,她抬首凝眸望向流萤,颔首应道:“嗯, 好一些了。”
话虽如此,但流萤看着她那双澄澈眼眸,却还是禁不住在心中暗叹:以他们殿下这个温柔内敛、凡事不愿劳人操心的性子, 恐怕, 还是在难受着呢。
不过也没办法。
这都是后天注定了的。
他们殿下自幼颠沛流离, 早已习惯了独自承受, 有什么苦, 都是先往心里咽。
别说这小小的风寒之症了, 便是回宫以后,那过往十几年所经受的种种委屈,她都不曾主动向帝后哭诉过。
至多,也就在帝后问起之时,轻描淡写的寥寥几句。
——既不愿让帝后有过多的歉疚之情,也不肯借着他们的怜悯疼惜,去争得更多的恩宠。
懂事的让人心疼。
思及此,流萤不免忧心地嘟囔道:“殿下的嗓子,分明到现在都还是哑的呢……不如等天亮以后,奴婢去尚药局一趟,请位御医来为殿下瞧瞧吧?”
闻言,初沅连忙攥住她袖角,出声制止:“别呀。”
停顿片刻,她补充道,温吞的腔调颇显无奈,“不然到时候……又是兴师动众的。”
说着,初沅便几不可见地蹙起了秀眉。
她这不过就是落水后的普通风寒。
但阿耶得知以后,竟是派了十余名供奉医人来为她诊治,不止如此,还特意让羽林军拉了两车名贵药材送至府中。那阵势,简直是恨不能将半个尚药局,都搬到她的公主府来。
若非她再三婉拒,恐怕现在,她这儿就不是公主府了。
初沅不免悠悠叹息,她着实不太习惯也不是很想,让旁人为她的小病小痛,如此大费周章。
流萤从扬州时,便一直跟在初沅身边。相处这么久,左右还是能明白她这些小心思的。
流萤沉吟片刻,道:“要不然,奴婢先去小厨房熬些冰糖雪梨汤来?”
初沅瞧了眼槛窗透进的天色,慢声道:“等天亮再去吧。我还想再睡一会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