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困意又席卷上来了。
还别说,被人这么抱着,还颇有安全感的。
暴君的胳膊虽然看着不粗壮,但肌肉的触感却是遒劲有力的,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似乎还有助眠的功效。
姜婵儿困意愈深,且她入睡本就快。
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萧晗搂着姜婵儿,双臂像是蚕茧一般缠着她,他因练神功而体性寒凉,每次感受到姜婵儿小火炉似的体温,都会觉得极度舒服。
只要有她在身边,便是最好的助眠器,任何别的法子都比不上的效果。
他感受到身边女子呼吸平稳起来,应当已经睡着。
便偷偷张开凤眸去看她。
昏黄的烛灯落下暖色的光。
他瞧着姜婵儿沉静如水的睡容。
愈发在心中觉得。
他好像离不开她了。
该怎么办呢?
若是有一日她不见了……
思及此,有种莫名的恐惧朝他袭来,若是有一天她离开他……
他会如何呢?
是抓住她锁起来,用铁链绑住她,让她永远不能离开自己,还是……
想着想着,脑中愈发被阴暗笼罩。
一个阴暗的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
杀了她,做成傀儡,如何呢?
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
因为那样她就不会笑不会说话、
不能逗他开心了。
那如何让她活着,还得让她永远都不会离开自己呢?
萧晗如此思索件,突然想起小时候母妃对他说的话——
若是想让一个人永远不愿离开你,对她好到极致就可以了。
因为他的父皇萧宁当初就是这么做的。
他成功地让他的母妃再也离不开他,甚至心甘情愿为他去牺牲性命、付出一切。
但他母亲最后的遭际却很是凄惨。
被那个狠心的男人抛妻弃子,背叛屠族。
落到无以复加的悲惨境地。
所以他是在死人堆里活下来的。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自刎在他面前,鲜血喷涌而出,最终却是笑着倒入身后的那片烈焰火海。
她是解脱了。
可却把他留在了炼狱中。
从此只能与地狱为伴,再不见明火。
想着这些,萧晗眼前再度浮光掠影般出现了那些画面。
他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疼了。
一抽一抽的,似乎要将他的灵魂抽去。
一双手不自觉地将身前女子揽地更紧了一些。
说来也神奇,如此一来,头疼立马缓解了不少。
无独有偶,他又低头在她脖颈间轻嗅了一下。
那香甜的气息好似能将他脑中的混沌黑暗吹散。
让人不在压抑难安。
呼吸平稳以后,萧晗缓缓阖上了眸子,同时,他也在心中暗暗做了个决定。
他要对她好到极致。
让她离不开自己才行。
唯有如此,他才能安心。
*
翌日,姜婵儿醒来的时候,寝殿内燃着淡淡的檀香,轻烟袅袅。
姜婵儿发现身边人已经不见踪影,且外面的日头也照进了窗棂,细细碎碎的落在地上,反射出金色的光芒。
她这是睡了多久,为什么没有人叫醒她?
姜婵儿缓缓坐起来,去撩床幔,准备下床。
这时候,随侍在外间的春桃听见动静,撩开珠帘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丰盛的膳食。
姜婵儿问她:“春桃,陛下什么时候走的,今日为何没叫醒我?”
春桃弯了弯唇,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语气轻快极了,“陛下天微亮便去上朝了,是陛下不让奴婢叫醒小主您的,他说您爱睡,就谁也别扰着,随您睡到日上三竿去。”
“对了对了,陛下走的时候,还吩咐奴婢将屋里的白檀香点着,要把两层纱帐都落下,让您睡得更踏实些。”
闻言,姜婵儿满心都是不敢置信,瞠目结舌。
心中暗道:这暴君是吃错了什么药?
怎会突然对她如此周到细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春桃见她如此,继续说道:“小主,陛下对您可真是贴心周至,奴婢猜想,是不是昨晚上累着您了,所以才……”
姜婵儿当即打断,“春桃,莫要胡言。”
但说话时,她的脸不受控制地一下子红了。
虽说这暴君是断袖,对她根本没有男女情爱,她不该脸红心跳,可不知为什么,春桃说这样暧昧的话时,她就是没来由心跳加速。
她真是太不喜欢这种感觉了。
这到底算是什么呢?
将她面色不佳,春桃连连道:“好好好,奴婢不多嘴了,不过陛下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吩咐了方姑姑替您准备丰盛的早膳。”
“我听见您醒了,就给您端进来了,这每一道还都是陛下亲自点的,说是早上饮食清淡些为宜,还说让您瞧瞧,看看合不合心意,若是不合心意就让御膳房去做您自己爱吃的。”
听完春桃絮絮叨叨的话。
姜婵儿愈发震惊了。
她从来都没有被这么优厚得对待过,一来是宫里没这个条件,二来是她本就想跟宫人们一起同甘共苦,不想搞什么特殊待遇。
但看着红木托盘上摆着的数道精致点心,她摸了摸晨起时空空如也的肚子,还是没忍住咽了一口唾沫。
千层碧玉糕,翡翠虾仁饺,如意海棠饼,金丝南瓜粥……
单看一眼就能看出,搭配和选择上都是用了心思的。
这暴君,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
突然对她这么好?
春桃在一旁喜笑颜开着说道:“这回呀,奴才们都有目共睹,觉得陛下是真是对小主您上了心思的。”
“如若不然,怎么会对您这般细致入微。面面俱到?”
姜婵儿摇了摇头,唏嘘:“春桃,陛下对我好,那是我的福分,但有没有福消受,却还是未知。”
春桃闻言,倒也不再说什么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姜婵儿想静静,在脑中复盘复盘事情原委,便道:“春桃,东西你先搁这儿出去吧。”
“好。”春桃乖巧地颔首应声出去了。
姜婵儿看着桌上的早膳,肚子咕噜噜发出一声叫,还是穿衣下榻,坐到桌边开始用膳了。
既然这事萧晗的一番美意,她也没什么好推脱的。
否则以那暴君记仇的性子,说不定还以为自己不领情而心中不悦呢。
如此想着,她便心安理得、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没一会儿。
小方子突然而至,说是有事禀报。
姜婵儿便让他进来。
他躬下身子作揖。“小主,上回您让奴才留意方琴,今早奴才又发现不对劲了。”
“哦?”姜婵儿放下手中的碗筷,坐正了身子朝向他,认真问道:“可是她又偷偷跑去了梓华宫?”
“是。”小方子极认真地点头。
*
梓华殿内,博山炉里青烟袅袅,一盏金丝五彩长尾孔雀的锦缎屏风之后。
方琴正毕恭毕敬地站在王贵妃面前,回禀着近日来在璇玑宫发现的种种怪异之象。
“娘娘您是没看到,那姜美人在种田翻地时候的那股力气,奴婢觉得那力道,没个十年八年,练不出来。”
王贵妃奇怪坏了,语调因为不解扬得极高。“你是说,姜婵儿过去在青州,就日日学着干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