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凶神恶煞,挥了两把刀,引得那妇人又往后爬了几步。
“在往上去便是陛下行宫,周遭守备森严,你看是先死在老子刀下还是那群禁卫军手里!”
.......
卫君樾勒紧缰绳没有往前,漠然地听着那方动静,垂眸瞧见怀中的乔茉早已竖起了耳朵。
那方的对峙依旧,妇人的哀求生生泣血,孩童的哭声让乔茉太阳穴发痛。
不难听出那男人是个人伢子,在半路上发现了独自带着孩子的妇人起了歹心,这才一路跟随追了上来。
“想救?”
乔茉愣住,想到方才两人气氛的僵硬,也不知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她并不觉得他会出手管这种事。
卫君樾无声地扯了扯唇角,就在乔茉以为她会调转缰绳时,忽然一阵凌冽的劲风划过耳畔。
她一惊,便听到那方刚要上前动刀的歹徒惊叫一声。
“啊——”
不知何处来的短刃如削泥般截断了他的手,他猛地跪倒在地,捂着手腕来回翻滚。
“是......是谁?!”
马蹄悠悠朝前,卫君樾搂着乔茉居高临下,目光如同扫视蝼蚁。
噗嗤——
又是一剑,只是这一次没入的是他的喉咙。
那歹徒眼珠瞪得凸起,喉中哽咽两声便没了声息。
乔茉皱眉撇过了眼,如此血腥的一幕让她不由得想到了那日祭月大殿,皇宫北殿,他也是这样手持刀剑对待的戚允珩。
“呕——”
思及此,胃部倏然翻涌起强烈的不适。
她猛地弯腰,本以为就和寻常一样干呕两下便会好转,却不曾料这阵恶心感愈演愈烈。
卫君樾脸色一变,忙将她抱下马,顺着她的脊背让她好受一些。
就像是要将腹中之物全数吐出来一般,乔茉脸色苍白,将将平复着直起腰,便见那血迹已然蜿蜒到了自己的脚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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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多谢公子姑娘救命之恩, 多谢公子姑娘救命之恩......”
刚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的妇人连忙抱着孩子往地上跪,不断磕着头口中念叨中同一句话。
眼前男子矜贵自持,出手干脆利落, 衣着更是非凡,那妇人只看了一眼便知自己大抵是遇上了难以高攀的贵人。
另一边, 乔茉终于平息了胃部翻涌的呕吐感。
她撑着卫君樾的手臂直起身,脸色有些白。
“先回去。”
乔茉揪住他的衣领摇头,又将视线落到那对母子身上。
卫君樾顿住动作, 转头这才注意到口中道谢不止的二人。
“公子姑娘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唯有......”
“不用。”
冷冷道了句, 他继而将乔茉打横抱起。
此地腌臜,不是她可以待的地方。
可乔茉却偏偏不想就这样离开。
她扭动了几下身子,卫君樾以为她又是想吐, 遂将她忙放了下来。
空气中涌动的淡淡血腥味依旧让乔茉有些难受,好在不至于同方才一样难捱到忍不住。
她向前走,上下打量妇人身边衣衫褴褛的孩子。
“姑娘......”妇人泪眼婆娑, 小腿抖着将身旁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男孩一道拉着起来。
卫君樾走到她身旁, 恰好乔茉也转过了头。
见她难得对自己露出除了不耐和厌恶之外的神情,方才在山巅的不悦散了大半。
他拉过她的手揽到怀中, 斜睨过去:“你们是谁,为何出现在此处?”
凤鸾山是皇家钦属行宫所在地不说, 此地地势崎岖,寻常人断不会冒然来到此处。
他的声音太过森寒,妇人抖了抖,垂目哽噎道:“妾......妾乃晋丰之人, 如今北方战乱, 这才逼不得已逃难至此, 却不曾想......不曾想遇到了这歹徒,要将我儿掳去......”
妇人说着眼眶又红了,抱着小男孩的手更是紧了紧。
晋丰之人?
卫君樾眯起眸,终于正眼看向他们。
“嘉钰军未曾给你们安身之所?”
‘嘉钰军’三字一出,那妇人像是见到什么洪水猛兽般猛地变了脸色,喉中哽咽半响,也未曾说出一个字。
“他们.......”
将将吐出两个字,便又是扑通一声,妇人带着她身侧的男孩再次跪到了地上。
“.......妾不知......”
他们对那群人的恐惧刻入了骨子里,以至于即便相隔万里,她亦不敢随意开口。
乔茉心中忐忑,被他搂着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冷冽的气息自己却能感受的分明。
唯恐因自己的驻留让他做什么出格的事,遂忙在他手心写下了几个字。
「他们亦是殿下子民。」
卫君樾不动声色地瞧见她写完又迅速收回的手,又移开目光。
“既是不知,本王也不做勉强。”
语毕他抱着乔茉跃身上马,而另一边的妇人早因他的自称痴傻在了原地。
先帝之子皆处在各自封地,当今圣上年幼更无子嗣,那么能称本王的只有......当朝摄政王。
“殿下......”
待到马蹄声响起,那妇人方才惊觉回神,她小跑着上前,又被藤蔓绊倒在地。
“明威将军滥用私权,搜刮民脂民膏,还请殿下为民妇等做主啊——”
......
自一年前北宁军在晋丰失利导致元气大伤,后来便是被封为明威将军的宁安世子乔泽带着嘉钰军驻守此处。
而今北狄再犯,嘉钰军被打的措手不及,可在此危急存亡之际,他们非但没有组织难民撤离,更是在北狄入城之前就开始搜刮城中百姓的钱财粮食,美名其曰充以军用。
倘若当真是为作战准备,百姓们自是毫无怨言,可乔泽却早早便以此为幌子暗中撤走了大部分兵力,后主帅弃城,他再赶去,倒当真像是个无辜之人。
“民妇的夫君在......北狄蛮人入城时被乱刀砍死了,民妇是侥幸才带着小儿逃了出来......”
行宫前殿,灯火通明,妇人赵氏跪在中央发髻凌乱,脸上也是布满污渍。
高台之上的卫君樾面色阴沉。
早该料到这群乔家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赵氏继而哭诉,良久之后卫君樾遣退了众人,乔茉也跟着退了下去。
政事她向来不懂,但也能隐隐感受到他正在隐忍怒气。
最后望了眼灯火通明的宫殿,乔茉眼神示意银翘去端了盆清水来。
行宫颇大,她派遣下人收拾了一间侧厢房,又让赵氏去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能在这里的衣裳自然不是俗物,赵氏穿在身上顿觉哪里都不自在。
“王妃这太贵重了......”
乔茉被她叫得一愣,朝银翘看了眼。
银翘会意:“夫人唤错了,我们姑娘并非王妃。”
这下该轮到赵氏发愣,尴尬自脸上闪过,她这般草民自是不知远在禹京的摄政王有没有娶妻。
“姑娘恕罪,我.......”
乔茉摇头打断了她的不自在,又从一旁取了些吃食放到他们面前。
“姑娘让你们用些东西,然后好生歇息。”银翘笑着解释。
知晓自己待在这里会引得他们不痛快,乔茉稍稍颔首,然后转身离去。
赵氏感激的话堵在喉中,看着那抹倩影离去,这才发现她好像不能说话。
......
那日以后卫君樾虽亦会日日前来,但除了监督她饮药,带她去泡泡温泉,剩下的时间皆在书房内。
乔茉感觉自己终于得了一丝喘息。
又是一日揉着酸涩的腰起身,身上清爽,想来是昨夜他走时为她清洗过了。
银翘服侍她起身,不知为何乔茉忽觉小腹隐隐发痛,为了避免张扬,她只是独自在床上多坐了一会,待到那阵不适过去才再次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