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惠安帝体恤婚事匆忙, 让魏英南先行回府去。
那对玉如意,明日命人送到府上去。
魏英南前脚出了太极殿,迎面碰上亲家姜宥。
姜宥素日与魏英南不常来往, 彼此一直有戒心。
魏英南率先开口客套道:“姜统领, 明日小儿成婚, 得空过府喝杯喜酒可好?”
姜宥也不拐弯抹角疑问:“令郎要成婚,怎会如此突然?”
魏英南不禁有些阴阳怪气,感慨道:“儿大不由娘啊。”
这话简直是敲姜宥脑瓜子,他那个大儿子姜丛说要娶魏子悠便要娶。
完全不理会他这个老爹,他夫人还一味护着。
不管怎么说,二人即将成为亲家。
好在惠安帝对这桩婚事无异议,不然他早便上魏府闹了。
“谁说不是呢?魏尚书慢走, 本统领见陛下还有事。”
姜宥说完话, 一拱手径直往前去了。
魏英南岂会看不出,姜宥对她仍有成见。
只是即将成为儿女亲家,终归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魏英南随着小太监出宫去了,姜宥也迈进太极殿正门。
“臣, 姜宥,参见陛下。”
“起身吧!”
姜宥起身,弓腰拱手道:“陛下召臣来, 所为何事?”
惠安帝看了一眼挥毫书写的玉晏天,命令道:“玉侯爷停笔吧,有件事,你也听听。”
玉晏天应声停笔, 起身走到姜宥身旁。
惠安帝轻叩一下御案, 拧眉沉声道:“你府上那个人,近来可有异样?”
惠安帝说的是宇文轩宁, 这父女团聚心境总归不会像从前平静。
姜宥仔细思索了下,回道:“饮食起居,倒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微臣也看不出有何异样。”
玉晏天面色如常,未有露出半分好奇之意。
惠安帝一挑眉,嘲讽道:“难不成玉侯爷,早便知晓,朕,所说的是何人?”
惠安帝咬重了何人二字,似乎有些不悦。如此机密之事,玉晏天从何得知。
玉晏天从容如是答道:“前些日子,陛下命微臣接待东昌国使臣,那个吴副使曾向臣打探,可否听闻过前任国君宇文轩宁之事,微臣那时确实不知此事,只是前几日,听姜栋禁卫说起姜府有位道人是宇文沐颜公主的生父。”
姜夫人特意交代过姜栋,不能将此事告知任何人。
只是姜栋与玉晏天的关系,自是不会瞒着。
一日半夜,玉晏天翻墙入公主府。
哪知姜栋便侯在高墙下,守株待兔。
“听巡逻的禁卫讲,此处时常有黑影闪过,原来是你啊!”
姜栋身穿金甲手持长剑,端着一本正经故意拦住玉晏天的去路。
玉晏天理了理衣衫,声色疲惫道:“你明明知道是我,方才守在此处,不是吗?”
姜栋收了长剑,抓耳挠腮憨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你。”
姜栋东张西望,神秘兮兮拉玉晏天去墙角隐秘处。
玉晏天抄录了一天佛经,只觉得头昏脑涨累极了。有气无力催道:“有何事,你快说吧?”
姜栋连连颔首,神情严肃卖着关子道:“我不是与你说过,我家里住着一位道人,你可知那道人是谁?”
玉晏天心不在焉打了个哈欠,他只想回房睡觉。可看姜栋如此认真的模样,提起兴致追问:“别卖关子,快说,不说我可走了。”
姜栋知道玉晏天说一不二,不再故弄玄虚。将宇文轩宁一事,如实相告。
玉晏天何等机敏,深知此事定是机密要事。
千叮咛万嘱咐,让姜栋务必守口如瓶切莫再说出去。
玉晏天回忆完,姜宥心里不知骂了蠢儿子多少遍。
惠安帝冷笑一声,不悦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朕便命你去会会这位文道人,对了,带上那个黑鹰。”
不等玉晏天回答,惠安帝拿出一道密令严谨道:“拿着朕的手谕,将黑鹰从大理寺提出来,便说朕要亲自处决黑鹰,务必弄清楚宇文轩宁是否有复国叛逃之心。”
田公公将手谕将与玉晏天,玉晏天想起东昌国吴副使,遂请示道:“陛下,那个吴副使是否也要查明,此次出使我朝真正的目的。”
玉晏天这话倒是提醒了惠安帝,惠安帝颔首赞同道:“弄清楚这个吴副使,是不是宇文轩宁的旧臣。”
“微臣,明白。”
惠安帝又冲姜宥吩咐道:“人在你府上,务必给朕看好了。”
姜栋铿锵有力答道:“陛下放下,姜府外有几十个乔装打扮的暗卫守着,定不会让人逃了。”
惠安帝闻言收了几分威严,对玉晏天温和道:“这几日,你先不必到宫里抄录佛经了,那个魏子良明日大婚,那玉如意你替朕送去魏府。”
“微臣领旨。”
惠安帝缓缓起身,有些疲倦道: “朕乏了,你二人都退下吧!田公公你去送他二人出宫。”
田公公三人,一同退出了太极殿。
“玉侯爷在此稍后,老奴去库房取一下玉如意。”
田公公去了库房,玉晏天与姜宥在太极殿正门外等候。
姜宥有意无意望天赏云,避着玉晏天的目光。
姜宥扯了扯脖间,这一身金甲闷热无比更是令人烦躁。
玉晏天从腰间抽出折扇,为姜宥扇风解热。
如此,玉晏天更是直盯着姜宥浑身不自在。
姜宥一把抢过玉晏天手里的折扇,奋力扇动无奈叹道:“你要问什么便问吧,为师不瞒着你便是了。”
玉晏天挑唇冷笑道:“徒儿只想知道,陛下究竟还在顾虑什么?”
姜宥舒了一口气,原来不过是询问为何惠安帝一直刁难玉晏天。
只因为惠安帝交代过,有些事情除非得到首肯不准透露与玉晏天。
姜宥将折扇放置二人中间挥舞,一板一眼说道:“还不是因为裴家……”
姜宥谨慎张望一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还不知道吧,裴啸凌以军中缺乏年轻的得力干将,请求陛下派你去边疆历练呢!”
“陛下,如何说?”
玉晏天沉眉凝神,心想这裴家当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一会想要宇文沐颜与自己婚配,一会又要他去边疆。
说到底,到现在裴家都未放弃为裴泫铭争取驸马之位。
姜宥挥着折扇,语重心长道:“前些日子,就是那日你在大理寺会审云香玲那日,你父亲玉国公入宫会亲,不知与陛下说了什么,陛下雷霆发怒,已经命暗卫盯着玉国公,说不定……”
姜宥伸手摸了一下脖子,这意思再清楚不过是要杀掉玉国公。
玉晏天面不改色,姜宥错愕惊道:“你,不会已经知道了吧?”
玉晏天颔首不语,姜宥忧心忡忡道:“你父亲究竟与陛下说了什么?”
玉晏天对上姜宥迫切的眸光,摇头道:“师傅不必担忧,我父亲的事早有定夺。”
“你这是什么意思?早有定夺?谁定夺的?陛下可是与你说什么了?师傅的意思是,你务必小心,别再惹恼了陛下,陛下一狠心当真派你去了边疆大营,那不是羊入虎口凶多吉少。”
姜宥深知玉晏天这个徒弟主意大,更怕他年轻气盛着了旁人的道。
玉晏天不慌不忙冲姜宥施礼,谢道:“劳师傅忧心了,晏天自有分寸。”
这时,田公公领着一个小太监过来。
那小太监捧着一个红木匣子,匣子未落盖一眼可瞧见里面的白玉如意。
玉晏天接过红木匣子,与姜宥一道出了宫。又一同去往大理寺,去提黑鹰ʟᴇxɪ出来。
姜宥在马车上侯着,玉晏天独自去了牢房。
为避免大理寺狱卒里混有云香玲的人,仍旧由金甲禁卫看管。
玉晏天经过云楚乔的牢房,瞥见云楚乔披头散发神智有些恍惚。手里抓着稻草,一会哭一会笑。
云楚乔忽然发现玉晏天,疯狂拖着脚链艰难奔到牢门前。
云楚乔扯着嗓子狰狞吼道:“玉晏天,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云楚乔将双臂伸出牢门栅栏,试图抓扯住玉晏天。
玉晏天一动不动,隔着牢门云楚乔拼尽全力始终差一指抓不到玉晏天。
“云楚清,明日与魏子良成婚。”
玉晏天冷漠撂下这句话,径直往前走不想与云楚乔纠缠。
云楚乔闻后愣了一瞬,癫狂笑道:“这个贱人,竟嫁进了魏府,好手段啊……”
玉晏天眉宇微蹙,这哪里有半分兄妹之情。
又不禁想起玉晏城,那个与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彼此又有几分情意。
他答应马娇芸带玉晏城见她一面,这些日子被困在宫中抄录佛经还不曾兑现。
惠安帝表面判了马娇芸流放,其实一开始玉晏天回东山城。
惠安帝便答应了他,若事成秘密处决害死他母亲之人。
流放的路上,必会有人处决了马娇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