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打着官腔道:“沐颜公主,你与姜栋的婚事照旧。”
这短短几个字,宇文沐颜已听懂真正的含义。
她一早便被人从宫中押走,此时早过了成婚吉时。
恐怕有人代替她与姜栋拜了天地, 留她性命也不过是顾忌两国的约定。
玉晏天指挥兵士处理好, 宇文轩宁那些旧部的尸首,过来对宇文沐颜说道:“沐颜公主, 本侯送你回姜府去。”
宇文沐颜如同行尸走肉,被女将押上马车。
南宫盛蓉这才敢,面露担忧问了一句:“她不会寻死吧?”
玉晏天摇摇头他是真的不确定,或者说宇文沐颜若寻死全在情理之中。
此刻他更担忧,姜栋若发觉新娘并非宇文沐颜会如何。
为此想赶在入洞房时,将新娘掉包过来。
于是,不答反问道:“殿下,如何安排林闻锦?”
其实惠安帝将计划,告知了南宫盛蓉。
不然,玉国公都寻到了宫里更惊动了两位娘娘。
南宫盛蓉只能装作忧心不已,不知玉晏天的下落。
又嘱咐两位娘娘,莫要传言出去。说是怕有心人要害玉晏天,其实是怕破坏计划。
宇文沐颜被押解出了宫,而南宫盛蓉亲自送林闻锦假扮的新娘去了姜府。
“林闻锦,她是个有抱负之人,不想一辈子窝在闺中,暂且让她留在宇文沐颜身边监~视。”
南宫盛蓉伸手主动与玉晏天十指相扣,收拾好心思,催促道:“快点,晚些赶不上喝姜栋哥的喜酒了,上次子良哥成婚都未去成,今日子良哥与楚清姐姐也回来,我们难得聚在一起,一定要一醉方休。”
想起难得的相聚,南宫盛蓉笑得弯了杏眸。
从前读书时候的欢声笑语,不禁在耳畔游荡。
玉晏天宠溺一笑,指着不远停着的马车,说道:“你我这身打扮,可不适合去喝喜酒,马车上备有衣衫,殿下先上马车更衣吧!”
南宫盛蓉上了马车,两名宫娥跟着上了马车伺候更衣梳妆。
宫娥为公主更上了一件,鹅黄色齐胸襦裙,裙身紫金丝线牡丹打底。外披一件茶色窄袖对襟衫,袖口绣着紫金云纹。
宫娥梳好单螺发髻,一件精巧华贵的莲花金冠固发。莲花金冠周身三层,十瓣花瓣,每瓣花瓣上坠着水滴状红玉。
额间贴了梅花金钿,唇脂涂了玫瑰脂膏。
朱唇润泽飘着淡淡的玫瑰花香,一时竟分不清是唇香还是美人香。
宫娥收拾好妆匣下了马车,玉晏天早已更好衣衫见人下来径直上了马车。
南宫盛蓉挥开玉骨折扇挡在眼前,只露出一双碧波流转的杏眸打量着玉晏天。
玉晏天身穿了鹅黄色锦袍,他如今贵为驸马也穿得黄色。
玉晏天一上马车神情松懈下来,背靠着车身闭目养起神。
他只是更了衣,唇边的青胡渣子依旧在。与往日清冷儒雅,似乎多了一份烟火气。
玉晏天半睁着眼,声色疲惫暗哑道:“蓉儿,我小息片刻。”
话毕,他挪过来径直俯首靠在了南宫盛蓉腿上。满意一笑,呼吸匀称顷刻入了眠。
南宫盛蓉摇着玉骨折扇为他驱热,他轻易不唤她蓉儿。
从前她不了解,如今才知他这些年的隐忍不易。
忽远忽近的风声,越来ʟᴇxɪ越清晰。
天地灰白,濛濛细雨绵绵洒落。
那边,皇宫。
宇文轩宁被押进了太极殿,他畏畏缩缩跪在殿中央。
殿内只有田公公与惠安帝,惠安帝盯着这个曾经的敌国君主亦是感慨万千。
惠安帝端坐在龙椅上,半晌才不咸不淡问了句:“你,这么想回东昌国吗?”
宇文轩宁疯狂摇摇头,又点点头,语无伦次道:“不,不,是,不是,我只是……”
“只是不甘心吧!”惠安帝替他回答,眼神中略带鄙视。
宇文轩宁不语算是默认,想着横竖都是一死也不怕了。
不禁满心怨气,恶声恶气道:“是你们救了我的命,可你也软禁了我这么多年,我恨,恨所有的不公……”
咬牙切齿地吼着不公,挣扎着想起身却又顷刻怂了下来。只是愤愤不平,瞪着惠安帝。
惠安帝不屑讥笑道:“你若恨,当恨如今的东昌国君主,你将所有的不幸归咎于旁人,可有从自身想过缘由。”
“少讲那些大道理,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宇文轩宁梗着脖子,一副求死的模样。
惠安帝冷笑道:“你放心,朕不会要你的命,不然贵国君主的皇位,坐得那叫一个安稳。”
惠安帝一挥手,无情下令道:“拖下去,打断双腿,关在地牢中,不准人死。”
“是。”
田公公阴沉应声,唤人进来押解宇文轩宁。
宇文轩宁只是仰首悲笑,他笑得是自己无耻。听闻可以不死,竟喜上心头。
田公公觉得聒噪,立马让人堵住了宇文轩宁的嘴。
殿外,雨声浅吟。
迷迷蒙蒙与天地,一诉心肠。
一辆马车停在姜府后门,宇文沐颜头上蒙着喜帕被那两个女将嫁入了后门。
一入府,直奔姜栋的厢房。
厢房内,红绸高挂喜色遍布。
林闻锦身着喜服蒙着盖头,端坐在床榻前坐立难安。几次掀开盖头,偷偷向外张望。
隐隐望见门外有身影,慌忙做好。
“闻女郎……”
房门开启,其中一名女将唤了一声。
匆匆将门闩插上,而后将宇文沐颜拉到了铜镜前。
林闻锦闻声扯下喜帕,迅速脱去了与宇文沐颜一模一样的嫁衣。
又将头上的凤冠取下,几人有条不紊为宇文沐颜梳妆完。
林闻锦换上了一件女婢衣衫,扶宇文沐颜做到床榻上。
宇文沐颜如同提线木偶般,任由几人摆用。
两名女将离开了房内,留下林闻锦在此看守。
屋外,雨势忽大忽小。
宾客三三两两开始离席,姜宥领着两个新郎官在府门口送客。
唯有凉亭中,那桌酒席欢声笑语好生热闹。
魏子良举着杯与南宫盛蓉行着酒令对饮,一旁云楚清只是默默替二人添酒。
玉晏天端起酒樽,敬道:“子良,楚清,祝你二人,百年好合。”
魏子良愣了一瞬,偷瞄一眼云楚清。
这玉晏天明明知道,成婚只是权宜之计这是作何。
魏子良急忙打岔道:“驸马爷,日后可别忘了兄弟啊!”
云楚清不喜不怒,斟了杯酒回敬道:“多谢驸马。”
短短几字,分明表明了云楚清的心意。
魏子良又惊又喜傻笑了两声,急忙诚恳许诺道:“楚清,你,你放心,我魏子良一定对你好一辈子……”
南宫盛蓉扯了扯云楚清的衣袖,一脸坏笑打趣道:“楚清姐姐,可不许骗人啊?”
云楚清对上魏子良炽热的眼眸,羞红了脸冲其莞尔一笑,回复南宫盛蓉道:“不骗人。”
南宫盛蓉起身持起云楚清的一只玉手,冲着魏子良挤眉弄眼。
魏子良哪能不知什么意思,可又怕云楚清方才只是碍于情面说的都是违心之言。
犹犹豫豫就是不敢伸手,甚至背过去不敢看云楚清。
云楚清抽出自己的手,挪动一步毫不犹豫握住了魏子良的手。
魏子良以为是公主,烦躁说了句:“殿下,别闹了……”
一回首,却是心心念念的云楚清。结结巴巴唤了声:“楚楚,楚清……”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云楚清紧紧握住他的手,坚定有力的告白魏子良。
“子良哥,还愣着作何。”
南宫盛蓉忍不住催促,只觉得魏子良磨磨唧唧不够爷们。
这时,玉晏天起身揽住南宫盛蓉的肩头,竟也打趣道:“美人入怀,还待何时。”
魏子良挺了挺胸膛,轻柔将云楚清揽入了怀中。
乌云散开小雨停歇,落日拨云露容。
金霞满天,升起一道七色云桥。
“新郎官,来了……”
魏子良瞥见姜栋过来,这两个欢喜冤家一见面忍不住又斗起了嘴。
“魏子良,原来你一直喜欢云楚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