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主动靠进姜栋怀中, 温婉安抚:“夫君宽心,永诚王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恢复如初。”
姜栋心中天人交战, 他原就不是拐弯抹角的性子。愣愣直言道:“你我即是夫妻便该坦诚相待,阿颜,你可有下药于太女殿下。”
姜栋感受到怀中的娇躯一颤,又郑重道:“阿颜, 我想听实话。”
宇文沐颜离开姜栋怀中, 与之四目相对。
她眼中没有惭愧,而是不甘道:“终究是被你发觉了。”
姜栋眼色颓然, 伤感道:“我只问你一句,你对我可有真心?”
宇文沐颜凄然一笑道:“你说呢?”
姜栋盛怒,吼道:“我让你说,你有吗?”
宇文沐颜立时梨花带雨,哭道:“我是有私心,可我是真心想与你,共度一生,可我的身份如此,我东昌国如今被你南临灭了国,我心中当然有怨气。”
姜栋不顾其声泪俱下,追问道:“阿颜,我只想知道,你为何要下药于太女,可有人逼迫于你?”
宇文沐颜摇头,抽噎道:“这原便是我父皇的计划。”
宇文沐颜定了气息,娓娓道来。
多年前,她父皇宇文轩宁尚在位时。
与南临国的京卫统领郑宏业,私通结盟。
宇文轩宁原本是想借助郑宏业之力,灭了南临国。
可郑宏业野心勃勃,竟想自己夺位称帝。
并与宇文轩宁交易,若他称帝赠送其两座城池。
若他逼宫失败,让宇文轩宁务必替他照拂儿子。
他信誓旦旦承诺惠安帝定然无子,他的儿子日后定会风光回朝。
郑宏业逼宫失败,死士带着信物将郑千归送去了东昌国。
起初宇文轩宁并不信郑宏业,只是觉得郑千归,好歹是南临皇族血脉,留着或许有用。
宇文轩宁做梦也未想到,那郑千归并非真正的世子。
人算不如天算,宇文轩宁竟被起兵造反的同族夺了皇位。
宇文轩宁被软禁在姜府多年,听闻惠安帝只有一位公主,自然信了郑宏业当初之言。
那日阴雨绵绵,宇文轩宁父女重逢单独相叙。
宇文沐颜告知其,郑千归仍被养在东昌国皇宫里。
宇文轩宁便明白,看来新帝亦舍弃不了这颗棋子。
嘱咐宇文沐颜务必找机会下药,莫让南宫盛蓉有孕。
只是宇文轩宁早被磨了棱角,懦弱惧死。
不想做困兽,困在姜府这座牢笼中。
原本打算趁着宇文沐颜成婚那日,趁乱逃离南临国。
回到东昌国暗中蛰伏,伺机而动夺回他的帝位。
薄暮冥冥,月上枝头。
宇文沐颜垂首伈伈睍睍,叹道:“我已知无不尽,言无不尽,你当如何处置我?”
姜栋痛苦摇头:“此事,我说的不算。”
见宇文沐颜又垂泪悲泣,铿锵有力道:“我曾许诺,以命护你周全,定不食言。”
宇文沐颜动容扑进姜栋怀中,悔恨道:“带我去见太女殿下,太女殿下泽心仁厚,定会不迁怒于ʟᴇxɪ你,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姜栋拥住她百感交集,仍温和哄道:“你我夫妻同体,你的错,便是我的错。改日,我与你同去向太女殿下请罪。”
宇文沐颜小声啜泣,又闻姜栋正色相问:“阿颜,你还有何事瞒着我,一并说了吧。”
宇文沐颜楚楚可怜,急着保证:“真真是再无其他了。”
姜栋似有不信,板着脸道:“你与郑南归,可有瓜葛?”
宇文沐颜只觉受冤,委屈巴巴辩解:“我从未听过郑南归这个人,更不识得此人。”
生恐姜栋不信,以单手起誓:“若我有一句虚言,便让我此生受尽……”
“别说了,阿颜,我信你。”姜栋终是不忍她起誓诅咒自身,急声打断。
弦月冷傲,俯视世间万事。
那边,东宫中。
晚膳后,南宫盛蓉便关闭寝殿门,与玉晏天端坐在床榻沿。
她取出藏起的药,倒出一粒喂到玉晏天唇边,好言好语哄道:“晏天哥哥,张嘴,将医治眼疾的药服了。”
玉晏天听声辨色,她那份期待不言而喻。
他略微迟疑,启齿平静道:“好。”
仅此一字,令她欢喜万分。生怕对方反悔,眼疾手快将药塞进玉晏天嘴中。
直到确认玉晏天吞咽下去,她这才喜笑颜开道:“这才乖嘛。”
她伸手环抱在他脖间,苦口婆心劝道:“从今往后,忘记前尘往事,为了我,好好活着,可好?”
玉晏天嗅到她发上的茉莉花香,一揽楚腰俯首在她耳畔,郑重其事道:“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准耍赖。”
她在玉晏天耳蜗,如莺欢语。
玉晏天抬手抚摸,寻到她的温软娇唇,深情款款道:“定不食言。”
南宫盛蓉心如擂鼓,猛起燥火。
望着玉晏天俯首贴唇,触到他的指尖依寻到她的朱唇。
细细绵绵的唇齿相依,骨软筋麻间,跌入牡丹花开的朱红神锦衾上。
“好了,早些歇着吧。”
玉晏天声哑含欲,却收锣罢鼓自行翻身向内。
如此戛然而止,令意乱情迷的南宫盛蓉恼火,气息急促嗔道:“你竟敢,戏弄于我?”
玉晏天气定神闲,唇角偷笑故意道:“昨夜,你不也戏弄我这个眼盲之人。”
“玉晏天,你莫要得寸进尺。”南宫盛蓉娇喝,伸手怒抓住他的手腕。
却被玉晏天用力一扯,翻身压下身下禁锢。
玉晏天一副作古正经口吻,教训道:“陛下,不希望太女殿下,沉迷男色,请殿下忍耐自重。”
南宫盛蓉挣脱不得,这撩人姿势,究竟是谁占了便宜还卖乖。
她放弃挣扎,忽然正经道:“你的眼疾务必要尽快康健,我怕父皇,暗中对你不利。”
玉晏天闻声翻身而躺,慢条斯理道:“你不必忧心于我,我既答应于你,好生,苟活下去,毕竟不会让旁人,要了我的命。”
听闻苟活二字,南宫盛蓉心中酸楚,嘴上不动声色道:“待我来日诞下子嗣,那个郑南归的死期便到。”
说到子嗣,玉晏天有些吃味道:“陛下确实很心急,不然这东宫,不会多出三位新人。”
南宫盛蓉峨眉一挑,调笑啧啧道:“听说这三位新人各个俊俏,明日,本太女要好生选选,选出一个,替你分担皇家开枝散叶。”
玉晏天蹙眉明明拈酸吃醋,却故意无所谓道:“如此正好,我倒省些力气。”
南宫盛蓉噗嗤娇笑,捧腹笑意难止。玉指挑起玉晏天,含酸的下颚。
桃腮柳眼尽是魅惑,迷离微哑:“可惜了,我柳娇花媚,有人不能一饱眼福。”
“待我好了,你再嘴犟不迟。”
“我就喜欢你这幅,威武不能屈的模样,哈哈……”
昔日之言勾起,那时单纯的郎情妾意。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唯有情意不变。
红纱幔帐涟漪阵阵,惹得红烛摇曳生姿。
朝霞万丈夺目,喜鹊枝头与蝉斗曲。
早膳后,南宫盛蓉被皇后派人请去了中宫殿。
南宫盛蓉只携了周小婉同去,命好生伺候玉晏天。
小宁子扶玉晏天在院中走动,瞥见那三位新人心中暗自叫苦。
那三人各自手中握着折扇,竟统一着上青色衣衫。
在小宁子看来,这几人故意如此想必打探了太女的喜好。
只可惜东施效颦,殊不知太女并不是喜欢青色,而是爱屋及乌罢了。
正主便在眼前,这一众登时黯然失色。
那齐公子还算恭敬,向玉晏天施礼拜道:“鄙人,齐辕,拜见永诚王殿下。”
玉晏天微微侧耳,似闻见有人,低不可闻地讥讽:“原来是个瞎子啊。”
玉晏天不动声色,随意挥手免礼。
齐辕挺直腰杆,身后拘礼的秦陶二人随之起身。
小宁子只想尽快打发了这三人,赔笑道:“齐公子,又有何事?”
不待齐辕吱声,一旁姓陶的公子抢先,不满道:“永诚王殿下,我等入宫三月,至今未见过太女殿下。之前是太女殿下亲征,如今回宫已有两日,按理,我等也该见一见太女殿下。还望永诚王殿下莫要阻拦,整日缠着太女殿下。”
小宁子立时脸色难看,训道:“大胆,竟敢对王爷出言不逊。”
那姓秦的公子唇红齿白,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
却无惧小宁子的斥责,反倒顶撞回道:“宁公公,王爷都未说甚,你一个低贱之人,不必狐假虎威。”
齐辕似乎一副看戏模样,顺势替那二人开脱道:“王爷莫怪,秦公子与陶公子亦是心急如焚盼着见太女殿下,这才心生抱怨,出言不逊,王爷大人大量,莫怪他二人。”
玉晏天忽而不屑笑道:“本王理解,那各位便各凭本事,博取太女殿下的欢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