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晏天要入宫,自然不方便带着玉晏城。裴家家宅偌大,不多玉晏城一人。
李太医归心似箭迫不及待跳下马车,拎着药箱去向玉晏城告辞想先回家中。
“玉侯爷,下官可否归家去?”
玉晏天摇头直言道:“要劳烦李太医随本侯入宫,有些事陛下要亲自过问。”
李太医虽有些失落,可玉晏天所言不差。未有惠安帝的首肯,这家岂能说回便回。
李太医上了马车与玉晏天共乘,魏子良自行回尚书府。其余人等,被禁卫护送回裴府去了。
其中一个禁卫,骑了快马先回宫禀报了。
待玉晏天到达宫门口,田公公受命过来相迎。
“哎呀,侯爷,转眼都三月未见了。”
田公公与玉晏天并排走着,李太医谨小慎微随在身后。
玉晏天与田公公客套了几套,忍不住询问道:“田公公,不知公主殿下,近日在忙些什么?”
玉晏天算算日子公主回京快一个月,田公公绝口不提他与公主的婚事。莫非惠安帝不答应,事情又有其他变数。
田公公似乎心情不错,如实回道:“公主殿下今日并未在宫中居住,在城中的公主府。”
玉晏天眼神闪过一丝错愕,惠安帝竟能同意公主出宫入住公主府。
田公公叹口气调侃笑道:“公主原就贪玩,如今要搞什么选驸马,自己在公主府,每日与城中青年才俊吟诗作对,准备从中挑选一位做驸马。”
玉晏天眼神黯然随即恢复如常清冷,附和道:“公主她贵为天之骄女,理当如此。”
田公公见玉晏天神色自若,意味深长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第82章
太极殿。
惠安帝望着恭敬施礼的玉晏天, 起身走到其身前,直言不讳问道:“你母亲的事,可清楚了?”
“回陛下, 微臣已弄清楚了。”
惠安帝拍了拍玉晏天的肩头, 略表安慰。
“陛下, 臣带回一人,事关重大,请陛下定夺。”
惠安帝有些诧异,并未听说有什么人一同入宫啊!
“什么人?现在何处?”
玉晏天郑重回道:“臣怕招摇,命人随后押人入京。”
“那便等人入京,立刻带来见朕。”
惠安帝说着话,走到御案前拿起和亲折子, 转身对玉晏天说道:“这份折子, 你看一看。”
玉晏天应声上前接过折子,展开阅览。
玉晏天神色镇定将折子合上,恭敬递还于惠安帝。
惠安帝接过来,随意将折子扔到御案上。
不待惠安帝开口, 玉晏天抢先问道:“不知陛下圣意,意欲何为?”
惠安帝心中赞叹:“好小子处事不惊,竟反问朕要做什么。”
可面上, 惠安帝凝着眉,故意道:“朕也觉得折子上说的也没错,你确实是驸马的不二人选。”
惠安帝紧盯着玉晏天,生怕错过玉晏天一丝微妙转变。
玉晏天泰然自若, 这些年每每初九被惠安帝亲自过问学问。他早便练就面对圣上, 面不改色从容不迫。ʟᴇxɪ
“依臣看,虽是和亲, 但终究是宇文沐颜公主的终身大事,不如待宇文沐颜公主入京,举办一场选驸马,让宇文沐颜公主亲自挑选中意的郎君。臣想,如此礼遇,那东昌国国主定然说不出什么。”
惠安帝暗思,若非玉晏天今日方回京。
他险些要认为,公主与玉晏天商议好一般。或许,这便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那就,依你说的办。”
惠安帝明显察觉,玉晏天眼里有一丝快意。
清了一下嗓子,故意笑道:“其实朕亦是这般想法,哪知蓉儿那丫头听说后,非说同样都是一国公主,她也要亲自挑选驸马,哦,你应当还不知道吧,蓉儿如今住在公主府,每日忙着为自己挑选驸马呢!”
方才田公公说起,玉晏天有五分信了。
如今看惠安帝的态度,分明是由着公主折腾。
为何会突然如此,玉晏天有些想不明白。
“人嘛,都善变,公主正是好玩的年纪,喜新厌旧也是平常之事。”
惠安帝吐出“喜新念旧”四字,玉晏天醍醐灌顶灵光一现,好似明白了什么。
公主喜新厌旧,他玉晏天被始乱终弃了不成。
有此想法,玉晏天心神大乱不自觉咳了一声。
惠安帝见玉晏天失态,心中异常欢喜。嘴上更是假惺惺宽慰道:“你放心,兴许公主过些日子回心转意也说不定。”
也说不定,这让玉晏天更觉得心惊肉跳。
想想从前那个古灵精怪的公主,整日痴缠着自己。
或许只是一种执念罢了,如今与他共赴巫山。得偿所愿,便觉无趣厌恶也说不定。
玉晏天只觉得后背冷汗淋淋,暗自心道他觉不允许公主始乱终弃。
“晏天,晏天……”
惠安帝见玉晏天出神,心中畅快。
从前他那宝贝公主,整日对玉晏天低眉顺眼。如今也该让玉晏天尝尝,被人冷待的滋味了。
玉晏天回神自觉失态,慌忙拱手施礼。
惠安帝忽然想起来什么,笑道:“对了,今日是你的生辰,男子弱冠当行加冠礼,方才听闻你回来,朕已经命人去备宴,叫上贵妃与淑妃,为你接风洗尘顺道庆贺你的生辰。”
玉晏天只觉得惠安帝当真是个老狐狸,从前说待他弱冠便会下旨赐婚。
如今他只觉得被惠安帝与公主父女二人设套,让他深陷其中却又不能得偿所愿。
“多谢陛下美意,只是臣,一路舟车劳顿身子有些吃不消……”
玉晏天本想拒绝,他此刻生平从未如此心急如焚,想去见公主亲口问上一问。
惠安帝竟然拉上他的手腕,往偏殿去。玉晏天只得作罢,先应付着吧!
偏殿,田公公身旁的太监端着托盘。托盘上整齐摆放着,紫衣金冠。
玉晏天见状瞬间明白惠安帝的意思,于是恭恭敬敬屈膝跪地。
田公公将玉晏天半束冠的发髻解开,亲自为他梳头。
惠安帝亲自取过金冠为玉晏天戴上,如同老父亲般一脸感慨动容。
“好好好,晏天,你如今是真正的大人了。”
玉晏天恍惚间亦有些动容,惠安帝这些年对他,有时像极了一位严厉的父亲对儿子那般。
“多谢陛下。”
惠安帝扶起玉晏天,指了指那身锦缎紫衣,吩咐宫人为玉晏天更衣。
田公公领着玉晏天,进入惠安帝的寝殿更衣。
玉晏天哪敢让田公公代劳,自行宽衣解带脱去茶白深衣。
那件锦缎窄袖紫衣,袖口领口以及裙边都已金丝线绣着五福捧寿的图纹。
再配上一根金玉腰带,贵气十足。
田公公看着玉晏天眼前一亮,身姿挺拔翩然俊朗,直夸道:“侯爷,面如冠玉,说是貌如潘安也不为过。”
玉晏天客套颔首一笑,田公公满脸堆笑自顾自又说道:“公主若见了,定能回心转意。”
玉晏天眼神瞬间黯然失色,虎口紧握隐忍着一股莫名的酸楚。
待玉晏天随田公公出来,偏殿内宴席已备好。
吴贵妃与淑妃见他过来,心急迎了上去。
淑妃面色仍有些不好,未走几步便气喘无力。
“淑妃姐姐,这是怎么了?”
毕竟惠安帝也在,吴贵妃与淑妃都不愿提及小产一事。
故而淑妃淡笑解释道:“前些日子病了,许是上了年纪,将养这么多日子也不见好。”
“淑妃身子不适,快过来入座吧!”
淑妃也不客气,撇下玉晏天,径直坐到惠安帝右边。
吴贵妃热情挽着玉晏天落坐,自己坐到惠安帝左边。惠安帝与玉晏天,正好相对而坐。
惠安帝并未请姚皇后过来,虽然公主回来二人关系有所缓和。
可惠安帝终究存着疑虑,不如说他在静观其变。
这场宴席,玉晏天虚与委蛇应付着。
可惠安帝与吴贵妃不停劝酒,这架势似乎要将玉晏天灌醉。
酒过三巡,玉晏天当真有些不胜酒力。面色潮红,头目亦有些眩晕。
惠安帝依旧兴致勃勃,拎着酒壶亲自为玉晏天斟酒。
“臣,不胜酒力,不能再喝了。”
玉晏天举着酒杯,饶是琼浆玉液,此刻亦如苦口汤药般难以下咽。
吴贵妃亦有些醉了,扶额劝道:“陛下,今日也算尽兴了,侯爷他舟车劳顿,让他回去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