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事要问你。”林旗忍着她,走到了床边坐下,道,“说完你再闹。”
“你说谁闹啦?”姜榆嘴上嘟囔着,跟着往他身边靠,“你要问什么?”
“周家二老爷是什么样的人?”
姜榆没想到他突然问起周二老爷,想了想才道:“他从不管后宅的事,我与他见面也只是简单问好,从未多说过什么。他为人看着很板正,对子女教导严格,但是很奇怪,几个子女没一个教的好的。”
姜榆答完了,问道:“你问他做什么?”
“随便问问。”什么都没查出来,林旗暂时不想与她说,又问,“老夫人的为人呢?”
姜榆可不满意他这反应,攀住他手臂道:“你不与我说清楚,我不要告诉你了。”
她任性惯了,想起昨夜自己苦等他那么久,突然就不乐意他坐在自己床上了,侧着身子去推他。
不巧的是,林旗耳尖,听见外面有了动静正要起身藏起,见姜榆撞来怕她摔到床下,急忙接住了她。
姜榆撞入他怀中的同时,房门被人打开。
“他又来了!”周明夜急匆匆走进来,猝不及防地看见了相拥着的两人。
姜榆衣衫不整、面色潮红,而林旗虽未见什么表情,手却牢牢地搂在姜榆腰上。
周明夜愣了愣,猛地闭眼,转身朝外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来人
周明夜这半生一直谨言慎行, 与姑娘家相处时时刻谨记自己男儿身份,在姜榆之前,除了她娘孟氏之外, 再没有和别的姑娘家有过接触;与男子相处时, 则暗自提醒自己是女儿身, 从不敢与男人有任何肢体触碰。
唯有一次意外……
方才那场面给她带来了很大刺激, 周明夜久久没能回过神,面红耳赤地在书房呆坐了半晌,书房门被人敲响。
周明夜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抬头望去,正好与林旗打了个照面, 霎时间窘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尴尬了会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管是名义上还是道义上,现在姜榆都是她的夫人。
她是捉奸的,林旗是被捉的那个, 于情于理,都该他忐忑不安才对。
周明夜勉强定神, 神色严峻地看去, 却见林旗神色淡淡, 道:“三日后去禁军任职。”
“什么任职?”周明夜装出来的沉稳瞬间破碎, 惊讶问道。
“整日窝在府中, 你想怎么将功抵罪?”
周明夜惊得站起,眼眸颤动,不可置信道:“你、你当真愿意帮我?”
“算是报答你当初救了音音。”林旗说完不顾周明夜反应, 转身就走, 可是到了门槛处又停下, 背对着她低声道,“也是为了和离书。”
在去保州的路上,两人有过一次简短的交谈,双方对彼此都有抵触,林旗只是与她说了侯府有不轨之人,其余的是一个字也不愿意多与之交谈。
这是两人第二次谈话,内容依旧言简意赅,可周明夜却浑浑噩噩,长久未能回神。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施以援手,虽然对方另有目的。
这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姜榆是对的。
周明夜急匆匆追出去,外面天光已大亮,丫鬟们来来往往,根本就没有了林旗的身影。
她左右张望了会儿,引来了丫鬟,“少爷在找什么?”
周明夜木然摇头,僵硬道:“少夫人起了吗?”
“还在梳洗呢。”丫鬟道。
姜榆起床后简单沐浴了一下,洗得清清爽爽,又慢吞吞描妆梳发。
其实她原本该去给周老夫人晨昏定省的,刚嫁过来的时候折腾了三五日,就当着众人晕倒了。说是夜间照顾周明夜疲惫不堪,实在撑不住了。
周老夫人要面子,怕被人说苛待大房,就免了她的晨昏定省。
姜榆正悠悠对着铜镜戴朱钗时,周明夜等不急,自己找了过来。
明明是周明夜自己的房间,她现在进来却十分不自在,尤其不敢往那张床上瞅。
姜榆胆子那么大,又与林旗两厢情悦,谁知道这两人都做了些什么?
周明夜一进这屋就想起方才的画面,想说的话卡在喉头,好久没能说出来。
姜榆倒是十分自由,脸上抹了薄薄的胭脂,看上去春风满面、娇艳欲滴,打发丫鬟们下去了,扭头望着周明夜,道:“谁又来了啊?”
周明夜被问住了,“什么谁又来了?”
“嗯……”姜榆水润的眼眸转了一圈,落在勾起了帘帐的床榻上,瞧见周明夜又红了脸,她抿着嘴笑起来。
虽然她与林旗什么也没有,一整夜最近的距离也就是林旗抱了她那一下,但是她高兴别人误会。
相处这么久,周明夜对她还是了解的,这时候她越是表现得不自在,姜榆就越开心。
她咳了一声,把那画面从脑海中驱逐出去,终于想起她最开始找姜榆还是为了什么事了。
“乔海又来了。”
孟氏曾被身边的心腹嬷嬷背叛要挟,嬷嬷有个儿子,名叫乔海,年近四十,发妻早早去世了,自己又瘸了条腿,只一人带着个七岁儿子生活。
嬷嬷还在时,孟氏可怜她,不仅不曾亏待她,还时常给她赏银去补贴家用,结果反被她威胁。
嬷嬷在雨天意外摔死后,孟氏与周明夜都松了口气,但是没缓和多久,乔海就找上门来了。
母女俩被吓得半死,好在乔海似乎并不知晓周明夜女儿身的事情,憨笑着送来了乡下采的新鲜果子。
周明夜好歹是男儿装扮,比孟氏镇定几分,与乔海聊了几句,套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小的年纪大腿脚又不灵便,还有个儿子,缺个婆娘照顾,我娘去世前说夫人有意为小的做媒……”
周明夜人都要傻了,那时孟氏的嫁妆几乎全被嬷嬷坑走了,想起嬷嬷就夜不能寐,怎么可能会愿意给她儿子说亲?
“不是说姑娘都找好了吗?十五岁,生辰八字是庚申年腊月……”
乔海报了个生辰八字,话音刚落,周明夜瞬间震颤了一下,而屏风后偷听的孟氏则是脸色一白,险些晕了过去。
他所说的生辰八字与周明夜的一致,而那时的周明夜,正是十五岁的年纪。
嬷嬷留下的阴霾尚未完全清除,乔海重新黏了上来,唯一让人庆幸的是他并不知晓周明夜就是他娘所说的那个给他做续弦的姑娘。
孟氏又一次起了杀心,可是她没有能信任的人,更没有胆量,也不敢真的沾上人命,最后只能把乔海诓骗了过去。
乔海身残人丑,没有营生的能耐,更奇怪的是嬷嬷从孟氏这里讹诈过去的钱财他竟然一无所知,依旧带着儿子过着贫困的生活。
他每隔一年左右就来求见一次孟氏与周明夜,打着的还是知恩图报、感谢孟氏对嬷嬷多年照顾的名号而来的。
孟氏有苦难言,硬生生忍了这么多年。每次乔海来的时候,她都如临大敌,后来都以周明夜病重为由,再也没让她去见过乔海。
这一日大早上孟氏就收到了门房的消息,说乔海又来了,惊慌之下,赶紧让人来告诉周明夜,让她千万不能去前院。
周明夜一时惶急,满腹心事无处说,急忙来找了姜榆,这才有了晨起时那一出。
姜榆见她几句话的功夫已面无血色,蹙眉思索了会儿,道:“以前不教训他是因为没有人手,现在怕什么?随便捉住他一个错处,让护卫把他教训一顿扔出去就是了。”
周明夜听得茫然,姜榆又道:“现在咱们手里有人了,还与他讲什么道理?”
姜榆说罢,到窗边喊来了护卫。
这会儿外面守着的正是江鸣,一脸苦相地过来了,听了姜榆的吩咐,疑问道:“这个跛脚男人不是忠仆的儿子吗,怎么要为难他?”
“因为我就是一个坏姑娘啊。”姜榆眯起眼,哼笑一声道,“我就喜欢为难人,尤其喜欢为难那些多嘴质疑我、不听话我的话的人。”
“是,属下马上就去!”江鸣当即老实去做了。
事情吩咐下去,姜榆却没跟着放松,她还在想事情。
“嬷嬷从你娘那里讹诈过去的银钱真的没有留给乔海?”
周明夜肯定道:“没有,乔海有赌钱的恶习,半分银钱都藏不住,不然也不至于穷困至此。”
“没有留给唯一的儿子,她也没有别的亲人或者来往密切的人,那会把东西给谁了呢?”姜榆撑着下巴苦思冥想。
周明夜叹气,“也许是怕乔海拿去赌钱,所以自己藏起来了,结果她死得突然,没来得及告诉乔海。”
这是最合理的推测了,了姜榆总觉得哪里不对,然而又想不出具体是什么问题,最终只能暂且先这么认为了。
作者有话说:
晚上出去吃饭了,小地方的夜市摊真好吃。
更新少了点,明天补上。
第44章 、娇娘
周明夜根本不敢担任什么官职, 她怕罪名越滚越大,到最后无法脱身。这次去禁军也是犹豫再三,那边全是男人, 她不敢过去。
“我问过了, 就是记录名册、抄写通告的活, 会写字就行。”姜榆劝道, “不起眼的,只要是个读书人就能做,事儿也不多,放心去吧。而且调令里可不止你一个人,不用担心。”
紧张了几日, 周明夜还是去了,如姜榆所说,负责誊写花名册是个小差事,同去的除了她还有几个不受宠的公子哥,其余的就是禁军中找出来的识字的人了。
里面也没有人管, 想誊写就誊写,不想的话躺着睡觉都成, 就是有一点, 官署里看得紧, 除却来回通道与抄写用的小院子, 别处不许走动, 小院外随处都是带刀禁卫。
有个公子哥不信邪非要去别处逛逛,禁卫什么也没说,直接一刀横在了他脖子上, 血当场溅了一地。最后是被人抬回家去的, 死生不知。
周明夜心惊胆战, 仔细观察了一整日,终于确认他们只是个摆设。想来也是,涉及禁军的事情怎么可能交给他们这些人来做,真正做事的,都是里面的那些人。
她在这里依然是挂个名的闲差,继续保持低调,根本没人注意到她,连明昌侯府的人都不知道她被调到了别处,除了孟氏根本就没人来问一声。
到了下值的时间,来接她的马车帘子一掀,露出了里面的姜榆。
“来接你啦!”姜榆笑盈盈道。
接了两日,第三日起,马车正常来,但是里面的人不在了。
“音音人呢?”周明夜问。
护卫面不改色道:“回府前会回来的。”
……肯定是找林旗去了。
周明夜无奈地叹了口气,吩咐护卫沿着护城河绕一圈再回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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