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千傲突然对沧淼道:“沧淼,你跟我到门外一下。”
沧淼刚端着药物进来,便将药物递给了梅姑姑,交代了句:“下奶汤。她醒了记得给她喝下。”
随后便跟着帝千傲走到了门外,不解道:“怎么了。”
帝千傲抱着手臂凝着沧淼,把沧淼凝得心里直发毛。
“怎么了帝君,说话啊。”
“你给她接生的时候,看到了吗。”帝千傲缓缓的问着。
“没有啊!我进屋就把眼睛蒙上了,蒙了五层黑纱绸呐。我盲操作!”沧淼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是吧?”
“对啊!”醋缸!什么语气啊。还以为他变大度了,生死面前肯让一个男人给他女人接生,结果尘埃落定就开始翻旧账……
沧淼以为已经结束了严刑拷问,岂知帝千傲又问:“碰到了吗?”
“戴了手套啊!没有肌肤之亲,大哥,心里能不能敞亮点,我是医者,不是男人。不...当然我也是男人,但更多的是个医生,医者父母心,不是男女心,再有……我不喜欢女的,行了吧。”沧淼疯狂自救,不惜把自己掰弯了。
“朕那时候没关注你。注意力都在洛长安身上。朕相信你。”
“......服了,我要证明自己。”沧淼解释了半天都不能使帝千傲信服,结果为了证明自己,他去厨房搬来了一只被开膛破腹的退了毛的大鹅,然后蒙上眼睛,戴上手套,熟练的把大鹅给缝合了,瞬间大鹅就完好无损就和从没有被开膛破腹似的,完全看不出缝合痕迹,可见医术之精湛。
“苍淼,不必如此紧张。朕不是小气之人,丑不避医的道理朕岂会不懂。"
"......"你懂,但备不住你爱喝醋啊。
“叫你出来是谢谢你救了他们母子二人。”帝千傲稳重的拍了拍苍淼的肩膀。
“……”终于自救成功使帝千傲放下心结了,太不容易,果然极品逼我医术进步啊。
海胤和夜鹰:大半夜蹲地上被迫看沧淼缝鹅,无语住了。
***
洛长安在生养帝槿禾时吃了不少苦头,月子里倒是过得相对舒心,帝千傲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使太后公孙雅等人都没有在月子里给她添堵,大家居然相安无事。
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心里没底。
近日左相府被包抄了,单左相府库房的脏银就被朝廷往外搬了三天三夜,基本上左相府家眷皆被收监了,除左相仍潜逃在外,其余无一人在逃。
仇人被抄家了,洛长安更觉日子没有那般难熬了。
虽然生产时九死一生,洛长安却也勉强算是顺产,下面被切那一剪刀,经过了一个月的休养伤口愈合不会疼了,却留下了隐疾,有些失禁,她不知多久可以恢复好,内心有些彷徨,年纪轻轻就留下这样的病根,难以启齿,心里多少有些阴影。
而帝千傲在她整个月子期间性子变得异常暴怒,朝堂上也时常传出他狠辣除去佞臣的消息,手段之狠令人发怵。
而回到她身边他则异常安静,日复一日看她的目光越发深邃,她甚至发现他几乎彻夜不眠的凝着她,似乎怕丢了她似的。
她不知道他怎么了,她没有问,没胆子知道背后的原由。
这天,是个艳阳天。太后打算回宫了,便将步子迈向了洛长安的屋子。
帝千傲将其阻住,“母后要动手卸磨杀驴,夺人亲子了?”
太后一怔,“傲儿,话不必说得如此难听。”
“母后敢做,还怕儿子说的难听吗。”
“多说无益,迟早有一天你会理解哀家的用意。”太后继续前行。
“留步吧。不如亲眼看着你的好儿子是如何把一个对帝家死心塌地的女人毁灭的吧,您培育出来的人渣,希望您满意。儿子的不幸皆来自于你!”
太后目光震惊,心中非常悲凉,为何我身为人母竟令儿子深恨至此,不幸?他是皇帝,何来不幸?!
帝千傲轻轻推开了洛长安的屋门。
洛长安刚为槿禾穿上了红色喜气的小袄子,整个月子娘俩在屋内困了四五十天,寻常人家月子大抵做够足月,宫里的人都讲究做够四十九天的月子,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少一天多一天都不吉利。
洛长安也乐得和儿子朝夕相伴,这样和宝宝在一起的日子让她人生都明快起来,她觉得自己这一个多月人生是完整的,有孩子,有丈夫,一家三口。
今儿出月子,又赶上好天,她打算带孩子出去晒晒太阳,平时都是梅姑姑抱出去给崽儿晒太阳的,今天她如刑满释放似的,想自己出去走走。
她刚抱起来槿禾,就见帝千傲缓步踱步进来。
“槿禾,你父皇来咯。”洛长安温柔地拉着槿禾的小手向帝千傲打招呼。
帝千傲深深锁着她消瘦的小脸,出了月子,由于哺育孩子,整个人消瘦了一圈,腰身比生育之前更细瘦了,似乎一把可以握住。
洛长安隐隐预感到了什么,大概和她被软禁之事相关吧,她下意识地将槿禾抱得紧了些,帝家掐时间点的功夫是让人服的,出了月子头一天,她就需要面对她一直不愿意面对的了。
她是成年人了,被帝家的母亲勒令和帝家保持距离,她有脸有皮,实际是可以独善其身和帝家不来往的。
她却舍不得孩子,她一直计划着和帝千傲摊牌自己想独自带着孩子出宫,求他给一纸休书,不切实际,但她想试试。
在皇宫自己生的竟也不是自己的,槿禾这么小便要在这种利益至上的环境里生存,她实在不忍。
“怎么了帝君,何以如此看我?”
帝千傲眼底有着深寒,以及焦灼,他走到近前,伸手捏了捏槿禾的面庞,温和的逗弄了下孩子,而后缓缓抬起眸子凝着洛长安,温柔询问道:“出去吗?”
洛长安下巴轻轻一点,“带槿禾出去晒晒太阳,这几天他小脸有些黄,得出去晒晒。”
“让旁人带他去晒太阳,朕和你谈些事情。”帝千傲接过孩子,接着便有太后身边的吉祥姑姑将孩子接了过去,抱出去交给了太后。
“为什么是吉祥姑姑,不是梅姑姑呢?”洛长安满心不安,“帝君,您骗我!她不是带槿禾去晒太阳的!”
洛长安紧步跟到门处,手腕便教帝千傲给攥住了,紧接着帝千傲将她整个抱在怀里,他抚摸着她的发丝,安抚着她,用最温柔的语气和她承诺着:
“如果帝千傲三个字对你有意义,他用性命担保,分别只是暂时的。他在目睹父亲死在脚边以后,没有勇气见到老母亲自刎在他面前了。事件太重,任何字眼都不过莫要将朕排挤在心门之外。”
“您亲手夺走了...我的孩子!”洛长安难以置信,她放眼朝着院中看过去,一切都好突然,她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她瞬间心理防线崩塌了,她永远没法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今日阳光大好,而我却被夺去我的孩子,动手的人竟是孩子的父亲。
外面公孙雅温柔地将孩子抱在怀里,摇着帝槿禾的小手对洛长安的屋子方向:“母后带你回宫哦,和姨娘道别,姨娘在别院好生休养,槿禾大了会来看望姨娘的,到时给姨娘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皇后,速上马车吧,”太后对公孙雅轻声交代着,虽然没有举行立后典礼,但是太后已经率先改了口,“别教冷风侵了太子。”
说着,太后和公孙雅等人便将帝槿禾带上了马车,帝槿禾由于环境陌生,离开母亲的身边失去了安全感,便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皇后?”洛长安只觉得整颗心揪着痛,她红着眸子回过头来,“帝君,您亲手将孩子自我手中夺去,交给了符合你们国格的皇后娘娘?您也认为洛长安出身寒微,有辱你们帝家的门楣吗?我十月怀胎,竟沦为孩子的姨娘?您默许了她们龌龊的计划?”
帝千傲紧紧攥住洛长安的手腕,艰涩道:“朕亲自做此事,好过于太后做此事。朕怎么舍得让你落在太后手中呢。”
“那是我的孩子,任何人都休想将他从我身边带走!除非我死,不然你们休想!”
洛长安激烈地挣脱着帝千傲的桎梏,他的怀抱成了枷锁,她难以挣脱,她看着缓缓启动的马车,听着帝槿禾那撕心裂肺的婴儿哭声,她的心在滴血。
“你们要体面,你们要国威,你们嫌弃我是奴才出身,你们煞费苦心为我孩子寻求一个嫡出的母亲,不必了,我的槿禾需要的是他的生身母亲!”
“长安!”帝千傲紧紧的搂着近乎发狂的洛长安,“冷静下来!心痛的不止你一个!朕是他的父亲,他的哭声也剜在了朕的心里。你是朕的女人,你疯了,朕也痛在心中。今日称呼你为姨娘的女人,来日朕帮你加倍讨回来。”
“您心痛吗?”洛长安崩溃地苦笑,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您喜得太子,您将喜立皇后,您恢复后宫绿头牌,喜事连连,您何必无病呻吟假装心痛?”
帝千傲紧抿着唇,“朕没有假装心痛,亲手拆骨肉,本就疼痛。”
第249章 让帝君交出玉玺自刎在悬崖边上
“为什么您让我们母子陷于此地?您不是我们仰仗的男人吗?您不是一直强调您是我的丈夫吗?”洛长安用力地打着帝千傲的心口。
帝千傲任由她打,他不作声。
洛长安颤着嗓子道:“我们不是结发了吗……”
“我们是。”
“她们辱我,骂我,伤我都不能令我难受分毫。你亲手将孩子自我怀中夺去,你几乎要了我的命。我恨你,我恨不得杀了你。”
“如果你要的是帝千傲的命,我可以毫不犹豫立刻给你。”
“我不值得您忤逆犯上吗,这世上有什么可以令您打破您的原则的吗。您的理智,令洛长安感到恐惧到心中发寒。”
帝千傲紧紧地攥住洛长安的手腕,“洛长安,收拾起来你的情绪,有个太子生母该有的样子!旁人夺不去血浓于水。人生难免有权宜之时。需知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我需要的不是凤冠啊帝君,我要槿禾啊……”
“乖,冷静下来。”
“她们要将我软禁三年。三年后槿禾不会认识我是谁。”洛长安苦涩极了,“太子的母亲,你们不是已经选好了吗,我只是姨娘啊,甚至于,三年后谁还记得皇陵别院里的洛长安呢。”
“朕现下能给你的,毫无保留地都给了。”帝千傲缓缓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只因你爱的男人,他高堂健在。”
“我后悔招惹您了,我不爱了行吗。”洛长安紧紧攥住他的衣袖,“我除了孩子,什么都不要可以吗。爱您使我遍体鳞伤,您看看我,您和槿禾是我的一切,现下我又一无所有了,帝君,救救我,我好绝望啊。”
“洛长安,我们经历了很多,请你相信我不会辜负你们母子,姨娘也好,奴才也罢,我承认的只有你。”
“而我却觉得我终究不过是个生养的工具罢了,洛长安她被剪了一刀甚至不是个完整的女人,不消三年,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不准轻贱你自己。”帝千傲说着,眼底有着无奈的雾意。
“分了吧。您身不由己,您有苦衷。错是洛长安一个人的。我认了。”洛长安深深地闭了下眼睛,“你亲手将我拉出深渊,又亲手将我推入万劫不复,高攀不上,好聚好散吧……”
“你和槿禾朕都要。”帝千傲狠狠捏起洛长安的下颌,望进她的眼底,“哪怕恨朕入骨,也休想和朕分了。你要的,迟早是你的。”
“可我不想和别人争夺你呀,我喜欢的东西我希望它不不争不夺已是我的,洛长安出生市井,厌倦了你们宫廷的规矩了,不想继续被欺负了……我本就不是好争斗的人,对不起,我胸怀微小,不配和您比肩。”
帝千傲心疼地亲吻着洛长安的眼泪唇尾,试着安慰她,安抚她,然而她下意识地躲避,甚至排斥。他慌乱不已。
在她激烈的反抗下,帝千傲将她死死按在墙壁之上,俯下头狂躁地吻住了她,将她细嫩的唇瓣允得红肿不已,撬开那紧紧闭着的贝齿攻城掠地,在她的反应中判断着她是否仍爱着他,而她放弃了抵触,哪怕舌尖生痛,她丝毫回应都没有。
“洛长安,回吻我……”
“如果回吻您,可以换回槿禾,好的。”洛长安踮起脚尖,将唇瓣印在他的颈项。
帝千傲身体一震,她要的承诺他给不了,他与她拉开了距离,帮她整理好了凌乱的兜兜,“近一年没幸你了,在别院养着也好,在朕身近,怕是你身子是养不好的。”
洛长安不言,许久淡淡道:“三年,足够养着了。”
“瞧这表情,永远不让朕碰了,是么。”
洛长安缓缓道:“不多留您了。姨娘要开始守着皇陵休养了。”
帝千傲在窗边立了片刻,待身体的不适退去,便出屋去了。
洛长安回头看着他在雪地里渐行渐远的背影,第一次在他背影上看到了孤独之意。
院子里载着帝槿禾的马车已经远去,婴儿的啼哭似乎还在耳边回响,洛长安缓缓地滑坐在地上,手里还拿着平时逗帝槿禾玩的小拨浪鼓,她将面颊埋在膝盖里,沉默着。
梅姑姑端着汤药进来,见洛长安小脸苍白地坐在地上,便连声道:“娘娘,您刚出了月子,不能坐在冰冷的地上,起来,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