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帝槿禾迷迷糊糊将圆滚滚的小手伸了过来,一岁了,还没断奶,吃得越发黏了。
洛长安将他抱起哺喂着,“羞羞了,长大了不可以吃吃了哦。满嘴牙齿,娘亲会痛痛。”
帝槿禾知道事了,也有些害羞,但是一时戒不掉,便捂着小脸吃奶,模样着实惹人疼爱。
帝千傲步入了屋内,进门就见这种令自己不能招架的哺乳的场面,自己的儿子,给他吃,给他吃,但表情就有些一言难尽的不够大度了。
洛长安见帝千傲回来了,不由脸上一热,帝槿禾本就在小憩,吃了几口便又睡着了,洛长安又将他放在床上,而后快速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每每对着帝君如此外放,也是够尴尬了。
“在这里,还是去朕的客房?”帝千傲眯着眸子打量她。
洛长安面红似血,“我哥不让。”
“今天,你哥说的不算。”帝千傲将手抄在洛长安的腰后,将她束缚进他的怀里,轻轻咬着她的耳廓,“在这里恐将槿禾吵醒,来朕客房,等你。”
洛长安与他近距离接触,生恐他嗅到她身上的酒味,或者察觉她的异状,她一改扭捏,连忙应下,“好,我先去沐浴。您先过去。”
帝千傲嗅到了她身上那颇浓的桃花酿,便眸底一沉,这属于护国公的酒香,挑战着他身为男人的尊严,甚至挑战着他身为帝王的尊严,其时护国公离她够近,才至于熏染至此。
帝千傲温温笑着,松了她的腰身,“去沐浴吧,将不属于朕的味道洗掉。”
第269章 我错了
洛长安身子一僵,“帝君……”
帝千傲压下心底的狂躁,婚期在即,他不想惊到她,使她再当逃兵了,他的宫殿于她本来吸引力并不大,他也承受不住在举国之下,被一名女子放鸽子,沦为全天下的第一号笑话。
国婚,不是他和洛长安两个人的事情。
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一名小女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已经默许了护国公的玉佩横在两人之间。眼下又多了桃花酿。不日,是否连她都不只是他的了,需要和护国公共妻吗。
他摸了摸她的项顶发丝,“满身都是帝槿禾这小男人的味道。令朕,嫉妒到发疯了。”
洛长安见他表情并无异状,他的城府极深,他说的话也往往别有深意,她感觉到自己在被敲打。
她俯了俯身,便去沐浴,她换下了那身满是酒气的衣服,似做了亏心事似的将那衣物按在池水中,混了大量的香料,她饱受折磨,她唇瓣泛白。
来到他的客房,在他的注视下,她走到他面前,心跳加速着。
帝千傲见她进来,他正坐在床畔,便拍了拍身侧的位置,邀请道:“过来坐。”
洛长安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她满腹心事,却口不能言,她没有做好开诚布公会带来的一连串反应,她不是不相信帝君有能力帮助她,她只是更惧怕慕容珏的不择手段。
帝千傲将她放倒在他身下,撩拨着她的敏感秘密,她却心不在焉,甚至毫无反应,他的吻没有办法使她专心下来,她满脑子在想的都是明天一定要见到白泽,她在他的身下评估着是否要委身慕容珏,或者如何脱困,她觉得自己像个不忠的荡妇。
帝千傲受到冷遇,便放开了她,而后轻声道:“你没准备好。今天,算了。”
洛长安坐起身来,自责道:“对不起。我不在状态。”
“不在状态,没有问题。偶尔疲累都是常事。”帝千傲紧了手,“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才是问题。”
“我没有在想什么……”
帝千傲捏起她的下颌,柔声道:“今儿下面来报,说你教马匹冲散了,不见了三个时辰,有没有伤着,你去了哪里。”
“去了外事阁。”洛长安开始对他撒谎,内心里被自责煎熬着,而明日她还要去见慕容珏,去见这个第一佞臣,她坐立难安,她几乎要冲口而出向他坦白从宽,“问一问,把白家生意做到外面去的规章制度。”
帝千傲轻轻笑着将话挑明了,“外事阁内,可有人饮了桃花酿?”
洛长安的谎言应付夜鹰和梅姑姑等人轻松自如,但在帝君跟前不堪一击,她相较于帝君,还是太浅了,她如同被拷问,他一个眼神就令她无处遁形,她眼底在深刻地向他求救,“许是帝君身上自御书房带来的酒味?我不知什么桃花酿。”
“外事阁,以后不要去了。这次,朕不再过问,也不会差人去核实。”帝千傲沉了嗓音,“朕明日让朝中外交大员为你答疑,朕的三品官,比外事阁文职小员清楚其中规章,规章是他定的。”
洛长安搓着自己紧张的手,她手心里有些薄汗,“不必麻烦了,这些小文书,大长官反而不如小文职来得轻车熟路,搞不好仍要拉来初级文职来办理,何必徒增麻烦。”
帝千傲立起身来,和她离得远了些,避着她些,以免失控伤着她,他靠坐在宽大的案上,眸色复杂地凝着她,“这么说起来,外事阁还需要常去?”
洛长安不言语,低下头来,“帝君,您的抽丝剥茧,让我招架不住,别问了。”
她因为紧张而胃痉挛,而指尖冰凉,她不知道慕容珏派来监视着她的人在何处,她生怕自己的任何话语会令慕容珏走险,对白泽下手。
她过去的所有计划和布局,都是在白泽已经亡故的前提下。而现在,慕容珏握着白泽,基本上就掌握了她,她甚至还没有时间想一想新的计划,过去她一无所有,现在她满身牵挂。
帝千傲望着洛长安苍白的面色,以及因为害怕而剧烈颤抖的身子。
帝千傲紧了紧齿关,她究竟在保护着谁,护国公吗,女人真的连弑父仇人都可以爱吗,荒谬,“是你向朕坦白,还是朕率先拆穿你今日的去向?”
“帝君,我承受不住了。我需要安静一阵子,想一想这局势。”洛长安将册封皇后的册子轻轻推在桌上,“不然,婚期先放一放吧,或者,取消。”
“洛长安!”帝千傲攥着他下发的圣旨,突然将拳砸在她耳廓边上的墙壁,他的手指被撞的出血,“这就是你遇事的态度吗?你将朕当成什么人!你的每个字,每个举动,朕都可以砍了你!”
他的掌风将她的发丝吹起,她几乎哽住,就仿佛在昨日她还如顺从的猫一样在他怀里撒娇,今日她就又当了逃兵,起码如此,在没有契约的情况下,她虽然难受可惜不能和他一起走下去。但无论她接下来怎么自甘堕落,但心里的自责会少一些,好过于,婚内背叛。
“帝君,对不起。”
“朕连问都不能问了?当作全不知情,与护国公共妻?”帝千傲微微涩然,“朕以为朕有权利过问未婚妻的私生活。”
“不是不能问。”
“既然能问,你退了这封后圣旨是什么意思?朕要娶一个女人,你当是儿戏?朕娶一个人,你以为说了就随随便便可以收回来的。”
“我那天夜里在你别院,没想万全。月光气氛很好,您又去而复返,您又那般令人心折,我一时脑热就答应了。后来,我明白了,我还是当不成皇后了。”洛长安低下头来,完全的不负责任,开弓没有回头箭,“我配不上您。您值得更好的。”
“封后的圣旨在金銮殿连宣了五日啊洛长安!”
帝千傲捏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身子按在墙壁之上,不可置信地凝着她的面颊。
“别说了帝君……”
帝千傲的薄唇渐渐流失了血色,“大东冥黎民百姓皆知朕将大婚,各国均来朝贺,母后也被朕驱逐至祈福山去,后宫裙带全都没有任何实权,文武百官皆敢怒不敢言,朕为了娶你与天下对立。结果你就给朕这样的表现,你让朕好生难堪,好生的……失望!”
洛长安欲哭无泪,那日的我爱你一百次有多甜,这日他这句好生的失望就有多么的苦涩,洛长安觉得自己被碾碎了,心痛窒息到无以复加,但眼下,血浓于水的弟弟更加需要她,她也无力全身心投入一场欢天喜地对婚礼了。
“我错了帝君......"
第270章 桃花酿它岂有国酿香!
帝千傲骨节分明的手指自洛长安锁骨滑下,落在她的心房之上,轻轻按下,“是不是你这里装得下所有的人,却独独装不下朕,一旦心满,第一个溢出而摒弃的就是朕啊。朕想问问,朕真的进去过吗。”
“不是的,帝君。”洛长安缓缓地抬起眸子,仰视着她崇敬、深爱、敬畏的男人,艰涩道:“我怎么舍得摒弃您呢。”
“常听人说心寒,不知个中滋味。”帝千傲将手拢入她的发丝,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拉近,疲惫道:“今天终于体会到何为心寒了。朕一直以来牵着你走,朕也累了。往后,不牵了。”
洛长安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她轻声道:“我...总要自己学会走路。又是一年,我二十五岁了。我...不能一直躲在您的背后。”
帝千傲低下头来,印上她的唇瓣,以舌尖将一颗丸药顶入她的口内,以吻封缄使她将那丸药吞下腹去,而后冷冷离了她,与她保持着距离。
洛长安呼吸紧促着,抚上咽部,不知他喂她吃下的是何药物。
“婚期就在下月底,到那日,你是要扶摇直上登上凤凰台,还是要下狱步上断头台。好自为之吧。”帝千傲冷冷地拂袖,步出了屋内。
洛长安浑身的力气被抽空了,她靠在墙壁上才能稳住身形,她缓缓的坐在地上,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自由了,心里也空了,可以心无旁骛地去见白泽了,起码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以想想如何营救家弟了,也可以免于一边与帝君筹备婚礼,一边私会慕容珏这种错乱不堪的处境了,这就是她要的吧。
可这心里的滋味,着实苦涩难言。
梅姑姑进来将洛长安扶了起来,“娘娘,全天下女子都巴不得与他好,百般法子哄着他求着他,只你一个人想尽了办法推开他。他是什么人,一次二次他觉新鲜,三番五次那叫无视龙威,何必耗尽他的耐心?若是教他生了和你断了的心思,你可再无将来。他爱你时,你是皇后。他不爱你时,你是谁。速速追了过去,向他解释清楚。”
“梅姑姑...梅姑姑...”洛长安失魂落魄地坐了下来,“明日里原计划去皇庙参见皇后受洗,不去了。过五日皇家画师来为我和他画婚像,也不用了。下月头里品婚宴菜品,我也不过去了。”
“娘娘,”梅姑姑被洛长安气到抹眼泪,“您用多少年走到了今天!只差一步!您何至于!外面什么天大的诱惑,至于您舍弃帝君,连小命都不要了?那桃花酿它岂有国酿香!文人他不过生的一张哄骗女人的嘴脸,怎敌帝君一颗真心。您醒悟吧娘娘。”
“梅姑姑,放我一马吧。”洛长安微微苦笑着,我这个忘恩负义到无可救药的女人。
***
沧淼正在御药阁制药,眸色一瞥,便见今上迈进屋内,观其唇白面寒,便搭了脉搏,“心疾复发,心脉岌岌可危。你...这是又被......”
“一天休朕八次,气得朕心里窜血,朕怎么摊上这么个......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朕直说吗。”帝千傲攥着心口,缓缓说道:“给朕用药,用重药,明日国事仍等着朕。”
“你这心疾,药物不能根治,”沧淼为帝千傲用了抑制心痛之疾的药物,“这一边操劳国事,一边担心女人落跑,不是办法啊。你干脆换个媳妇吧。”
帝千傲不言。
沧淼叹口气,“是不是她有什么苦衷啊?有没有什么是值得她放弃皇后之位、放弃性命也要和护国公偷情的事情......算了,除了他们仍然相爱,我想不出什么了。帮不到你。你说这女人怎么连杀父仇人都可以爱啊?不能理解。”
正说着,沧淼一怔,“等等,你体内有蛊毒冲撞,你对洛长安落了锁?你若用了锁情蛊,她若同旁人哪怕些微亲昵,虽然但是,你会受到致命反噬。那蛊是用你精血所养,排他性极强。这玩意儿是我发明出来挑战医蛊极限的,后果不堪想象,你竟真用了。”
***
翌日,洛长安再度来到了慕容珏的密地,当她双目之上的黑绫绸被摘下,眼前慕容珏一袭白衫,身上没了酒气,单看外貌,文雅非凡,若窥其内,败絮其中。
“长安,你来了。”慕容珏恨不能将洛长安拥在怀里。
洛长安垂着手,如同行尸走肉,进了这屋子,洛长安便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帝君身边了,自己已经......精神层面不干净了,永远难以澄清了。
“抱住我,长安。”慕容珏要求着。
洛长安木然道:“人已经来了,不按你的流程走吗?第一步我记得是宋小姐啊。”
慕容珏越雷池一步牵着她的手腕,使她心情犹如上坟。
握住细腕,慕容珏心底猛地一动,然而忽觉得心内极其闷痛,竟不能忍受,犹如中毒,他便将洛长安的手腕松了开来,捂着心口,眯着眼忍着痛。
“大人何状?”洛长安不解,见慕容珏身体分外痛苦的模样,若这小人有不治之症,那可是大快人心了。
“没什么,许是长期宿醉了,落下了隐疾。”慕容珏强牵起洛长安的手,可刚牵起,便觉心脏如同被百虫钻心,他便不得已又将洛长安的手丢了,“我带你去看宋小姐,今儿是不同的花样。”
洛长安静观其变,落座后,眼见着宋盼烟面颊被毁了容,慕容珏则细细地观察着洛长安的表情。
洛长安非常不适,连续两日观看酷刑,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刺目惊心的记忆。
“长安,你不开心吗?昔日我为了这女人教你受尽了委屈。”慕容珏动情地说着,“近二日,我希望你所有的委屈都被抚平了。”
“大人,自你将宋小姐的骨肉制成这柄婴簪起,皆般过往已经抚平了。”洛长安轻声说着:“自明日起,不必观刑了。”
宋盼烟不可置信地盯着洛长安手中那婴簪,难以置信自己深爱着的男人,居然用她的骨血制成了婴簪去讨取一个女人的欢心。她这一生,为了相公,贪财的事也干过,人命手里也攥了不少,甚至于连亲人都可以亲手送上断头台,自与他成婚对他从无二心,何至于由他亲手将我凌迟,何至于由他将我容貌尽毁,爱上他,我悔不当初,若可以重来,我绝不将其引入户中!
第271章 不是君王侧,何处都一样
慕容珏却不依,“长安,她一天不被折磨死,我和你便要欣赏她的垂死之症一天。是她乱我心智,让我走上那一步的!我恨她。”
“大人,乱你心智的,是你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