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珏心里猛地一动,阔别几日,洛长安的身段教上次更加的婀娜,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更细了,该有的地方却更加丰腴了,让人莫名升起怜惜,“姐姐免礼。”
宋盼烟连忙握住洛长安的手,将她扶起来,“长安,不必行此礼。今儿我在玉流宫娘娘那边赏花吃茶,可是听桂嬷嬷说了,你原来是梅姑姑的副手。那日在宫道,我碰巧和刘绣一路,刘绣与姐姐你闹得不愉快,实际上我这心里别提多难受,看着姐姐受苦,我...我夜里睡觉都不安稳。”
说着,宋盼烟便拿着手帕擦拭着自己的眼睛,落了几滴眼泪,一边拿眼睛打量着洛长安的神色。
洛长安静静的看着宋盼烟,若非知道此人虚伪,她可真要相信她是真的于心不忍,这几滴鳄鱼的眼泪,当真教洛长安从心底里愤怒和唾弃,“慕容夫人不必多虑,我是奴才,刘绣是主子,主子教训奴才是应该的,何况帝君也发了话处罚了奴婢了。”
宋盼烟连忙说道:“长安莫要如此说,帝君虽罚你,但也肯定了你实际言之有理。梅姑姑和你都是可以向帝君汇报工作的人,那日之事望你务必不要往心里去。我与刘绣没有任何交情,只是在路上遇见了。我夫君和刘绣的父亲刘尚书也并无交情。若是帝君问起,望长安姑娘可以点明这一点。”
洛长安明白过来,微微笑着,“如今绣球宫被封查,宫里都传恐怕是要失势,自然慕容大人夫妇是需要明哲保身。你放心,我倒不是那种喜爱打小报告的小人,必不会去诬陷你们夫妇和刘绣亲好一事。再有,帝君素来秉公办事,是不会因着一件小事便联想这么多的。我们虽然有时被帝君问话,但不该说的,我们一字不会提的。”
洛长安初次尝到了权力的便利,手握权力,旁人自会找上门来。
宋盼烟忧虑重重,“帝君自然不会。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长安姐姐,我这里有一盒上好的胭脂水粉,擦上去之后自然端庄,竟瞧不出擦了粉,就如天生那般。正适合你的气质。诺,送给你。”
说着,便将一个做工考究的盒子塞到了洛长安的手里。
洛长安将盒子推了回去,“我被罚禁足三月,眼下仍在抄录宫规,宫规第八条第二点便明文规定,不得私收夹带。慕容夫人不要教我为难。我刚当差从三品的女官,便胆敢伸了这手,教人瞧见了,去告发了我,如何使得。”
宋盼烟有意拉拢,“长安,这不过是咱姐妹之间一点心意,和私收夹带没有关系。”
洛长安和宋盼烟推搡了几回,终于将这胭脂水粉收了下来,“既然如此,我便收下了。以后慕容夫人有事尽可来问我。我力所能及的,必然帮着你,既然你说是姐妹,我必不会加害我的姐妹啊。”
宋盼烟开心极了,心想这长安倒是个聪明的人,她一向喜欢来宫里走动,和各宫的主子丫鬟都保持着比较好的关系,父亲是宰相,本来就是权势熏天,而她也是四处打点,希望自己的丈夫也可以再进一步,所以任何对她和她丈夫不利的,她都需要去防微杜渐、铲除祸根。
洛长安挑眉,“慕容夫人来是为了何事?”
宋盼烟哦的一声,随即拍了下自己的额心,笑道:“我与长安姐姐有缘,只顾着说体己话,竟然忘了正事。这铜壶我顺道给送了回来了。省得玉流宫的人再跑一趟,天儿怪冷的。”
洛长安将铜壶接过来,“劳烦了。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长安告辞了。”
“好,好。没有旁的事了。”宋盼烟陪着笑,“代我问梅姑姑好,下次我来再带我府里的芙蓉糕她尝尝。”
洛长安心内冷笑,再大的官,在帝君的奴才面前也是一副巴结的丑相。
洛长安对着慕容珏微微一俯身,目光里尽是幽怨和控诉,这神情是她有意做出来的,她太了解慕容珏的为人了,敏感如他,决计可以收到这眼神的含义,同时,她有意将慕容珏送给她的玉佩带子从颈项漏了一截出来。
慕容珏紧了紧手,心中猛地一动,我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她贴身戴着,我的玉佩每日每夜都贴着她心口柔嫩的肌肤。
洛长安随即转了身,进到院内,但是她行走的比较缓慢,她笃定,慕容珏必然去而复返,她要等着他,瞒着宋盼烟,暗度陈仓。
宋盼烟和慕容珏也往宫门走去,宋盼烟鄙夷道:“哼,那个洛长安说到底就是个奴才,我不过送给她一盒胭脂水粉,她就恨不得巴结着我,你瞧她怎么说的,有什么事让我尽管吩咐。那两个眼珠子都快掉在那盒胭脂水粉上去了。真是没见过世面。若不是因为怕她嘴贱在帝君面前乱说话,教帝君以为咱们和刘绣走得近,累及咱们,我会去和一个奴才套近乎称姐道妹,有失我的身份!海胤、夜鹰、梅姑姑这几个帝君的亲信,倒是要多走动才是呢。”
“行了行了。”慕容珏拧眉,“小心隔墙有耳,有事回家再说。你也不挑挑地方!”
第28章 白夏哪有你会疼人
宋盼烟瞪他一眼,“你这是什么语气。你刚开始的时候对我可不是这样冷淡的,如今你娶到了我,坐稳了你的位子,你就没有耐心了?怕不是你心里还惦记着那个死鬼白夏吧?提起那个死鬼,我就恨的牙痒痒,生的一副祸国殃民的贱样,呸。”
慕容珏突然温温的笑了,将宋盼烟的手拉住,“白夏哪有你会疼人,何况她早不知投胎到哪里去了。我若惦记她,我会送她归西?你说我除了你我还惦记谁呢?”
“这还差不多。吃水不忘挖井人,可不要忘记你今时今日这权势地位是谁给的。若不是我让我爹举荐,你还不知在哪个小地方做你的七品芝麻官呢。”宋盼烟这才露出了笑脸。
慕容珏的内心里一阵心烦,在宋盼烟面前他是挺不直摇杆的,他身为男人的尊严,得不到满足。
宋盼烟皱眉,“你如何不做声?”
就听得慕容珏咦了一声,然后在衣袖里翻找着。
“怎么了?”宋盼烟不解,也跟着紧张起来,“什么东西掉了?”
慕容珏眉心蹙起来,“帝君批复后的奏折不见了。怕是遗落在龙寝门口了。”
宋盼烟大惊,“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去寻来,教人知道你丢了奏折且是帝君批复过的,被人捡了去看见内容,你头上的顶戴花翎还要不要。”
“你先回府里,我一人回去找,你我一起在皇宫找东西容易惹人生疑,这是帝君的宅邸,不是咱家后院,可以随意走动。我自己过去,若是教看门的小厮捡着了,我给几两碎银封了口,取回来就是了。”
宋盼烟里i咚咚咚的乱跳,“行,那我回家了。你务必找到啊,我在家等你消息。”
“嗯。我找到奏折就回去了。”
得到了慕容珏的回答,宋盼烟便大步出了宫门,赶回了宰相府邸去了。
慕容珏则折身回到了龙寝门口,实际他什么都没有丢,不过是寻个借口支开了宋盼烟罢了,方才洛长安那幽怨和控诉的深刻的眼神,搅得他的心很乱,他从来没有见过有女子的眼神可以如此深刻的。无疑,洛长安是不同的,是非常特别的女子。
“长安姐姐,留一步。”慕容珏回到龙寝门处,就见洛长安还未回到屋内。
洛长安的嘴角掀起一丝弧度,随即折转了身来,走回门处,“慕容大人有事?”
“我丢了要紧物什,可否劳烦姐姐帮我寻找?”
洛长安颔首:“既然是丢了物件,长安自然乐于帮忙。”
随即洛长安与慕容珏在过道里找着,走到了一处闭人之处,慕容珏一把将洛长安的手给抓了,他掌心滚烫,在洛长安的心里引起了极大的反感。
洛长安生气的甩开慕容珏的手,怒道:“放尊重一点。”
“长安姐姐方才那般幽怨的看我,我如何能够冷静,我恨不能如那玉佩一般贴身陪着姐姐。”慕容珏又想去抓洛长安的手。
洛长安微微一笑,半真半假道:“不是丢了东西?你居然骗我出来,轻薄我?大人,原来是个衣冠禽兽?”
“姐姐言重,我的为人姐姐可以去打听。我可以毫不避讳的说,我是个正派的男人。”
洛长安心想,原来正派二字还能用在杀人凶手身上,“既然大人是正派的人。那必然是洛长安自己不够自重。不然怎么会使大人对长安动手动脚?”
慕容珏将手垂下来,“你没有不自重,是我...一时没有忍住。唐突了你。看来,我的确是丢了重要的物什。”
“丢了何物?”
“我见了姐姐就丢了魂儿了,丢了的是我的三魂七魄。”慕容珏再度用力攥住了洛长安的手,细腻的肌肤,竟和他记忆中白夏的手有几分相似,从前他便想将白夏的手握住,可惜白夏太过保守,没有成亲,便不肯逾越底线,如今恍惚中似乎握住了白夏的手。
“你这昧良心的人,说这话我可不信。听到这话,我真想杀了你,教你真的丢了三魂七魄。”
“我的话你可以相信。我从不做昧良心的事。”
哈。
有趣。
他不做昧良心的事。恐怕是他根本就没有良心。
洛长安将方才宋盼烟送给她的胭脂水粉,倏地砸在慕容珏的额心,把慕容珏砸的痛的皱紧了眉毛,力道不轻不重,虽疼却不至于教男人恼怒。
“你夫人妄想拿这不值钱的物件收买我。你在旁看着心里是何滋味,你必然也和她一样把我当个下等的奴才。亏我信了你的鬼话,等着你明媒正娶迎我过门做你的偏房。你说什么你与她没有感情,她不懂你。我看你们伉俪情深,好的很呢!”
慕容珏揉着犯疼的额头,好泼辣的姐儿,当真是烈的很,每个动作都撩拨着他的魂儿,“我若是那日有半句假话,教我身败名裂。我若是不觉得你方才受了委屈,我怎么会去而复返来看你。那胭脂水粉自然配不上你的人品,他日我买最贵的给你。”
洛长安在心里唾弃着慕容珏的丑态,但是她有意这般牵着他的口味,她要让宋盼烟尝一尝被丈夫背叛,抛弃的滋味,她从前一直觉得破坏别人感情是缺德的事,但是现在她却觉得破坏慕容珏和宋盼烟的感情和婚姻,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她要将她受过的罪一点一点的从这对狗男女身上讨回来,她要一点一点的教他们失去所有!
“我要的是你的人,再贵的胭脂水粉又有什么用。你照样不是夜夜睡在她的身边。”洛长安说着落下泪来,这泪是为死去的亲人而落,不是眼前的小人,她有用不完的泪水,念起亲人,她的泪水随时可以落下,“今儿我便将你这玉佩还给你。往后再别和她一起来羞辱我。各宫哪个见了我都还给三分薄面,她倒好,拿个不值钱的水粉来打我的眼皮。方才她必然在你跟前骂我吧。当我好欺负不成!”
洛长安说这话,实际还是有几分心虚,毕竟她还没有正式到岗位上做女官。但是不要紧,气势很重要,她必须震慑住慕容珏,帝君身边的狗旁人都要尊敬,何况是一个从三品女官。
慕容珏见洛长安在往外拿玉佩,心急道:“我倒想夜夜陪着你,但如何能行,这里是皇宫。”
洛长安停下了动作,随即说道:“哼,你若真是心里有我,就证明给我看。”
“如何证明?”
第29章 做噩梦了,俗称鬼压床。
“三月后我会休假出宫去,大约是腊月初三那天,你那天若是能放下所有的事陪着我游玩,我就信你对我的心意。”
洛长安清楚的知道,腊月初三是宋盼烟的生辰,细想起来,慕容珏对自己的背叛,便是从瞒着她去给宋盼烟过生日开始。而好巧不巧,腊月初三也是慕容珏和她洛长安,应该说和白夏的定亲之日。
慕容珏略略沉吟,那天正好是盼烟的生辰,现下已经在大张旗鼓的准备着,邀请了无数的宫绅权贵,妻子生辰他不好缺席啊,然而,他对洛长安的探索与好奇也令他神往。
慕容珏无奈的一笑,似乎他邂逅的女人,都和腊月初三有渊源。左右绕不开这日。
洛长安的双眸非常像白夏,却比白夏眸色深邃,充满了激烈的情愫在。
其实他是爱白夏的。只可惜在错误的时间遇见了白夏,或者说白夏不该生在白家。
“腊月初三那天是宋盼烟的生辰......”
“教她独守空房,咱们瞒着她在外取乐,不是别有一番野味。大人这般伟岸,长安将你当做头顶那片天,指望你给长安撑腰做主呢,难不成大人惧内?”
慕容珏心动着,听到洛长安将他当成头上那片天,男人的自重和虚荣得到了满足,自打入赘宰相府,他便没有一天是真正的有过男人的话语权,宋盼烟的气焰处处压他半头,而洛长安则仰望着他,使他很有保护的冲动,“容我思虑片刻。”
“你若以为我是那种在你方便了的时候,就来打发一下无聊时光的女子,你可打错了算盘。”洛长安挣开慕容珏,随即猛地一抽将玉佩从领口揪下来,随手扔在地上,“这玉佩,要么腊月初三那日还回来给我。要么,从此恩断义绝,再别来找我。要玩,咱们就玩真格的。”
言毕,洛长安便朝着院内走去。
慕容珏将玉佩捡起来,玉佩上还有洛长安温热的体温,他身子不由的猛地一绷,他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这般如脱缰野马般难训的女子,这激起了他的不甘心和男人的征服的本性,他在洛长安回到院内的一瞬,轻声道:“好,那日上午巳时我安排马车到宫门西二宫道迎你。”
洛长安眼底覆盖着冷意,并没有回过头去,来到室内,她内心里有种恶心的感觉袭来,她趴在痰盂上空呕了许久,和慕容珏暧昧使她恶心,胃里翻滚着,恨不能将五脏六腑呕出来。
又呕了许久,她的脸色惨白如纸。
稍事调整已经崩了的心态,她强迫自己安静下来,重新坐回椅上继续抄录宫规。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在羊皮纸上,字迹也被晕染,如同一朵朵泼墨梅花,“爹爹,娘亲,幺弟,我想你们...好想你们啊。”
这天夜里,洛长安落夜之后便爬上了龙床去暖床,虽然有绒被,但是还是极冷,她突然意识到,原来一直以来给她热度的并非是绒被,而是拥着她入眠的帝千傲。
然而,卑微的她希冀帝君的温度,这未免想的太多了,若是帝君知道她身为暖炉居然有了非分之想,怕是会引为羞辱,她赶紧把这个想法压在心底最深处去。
后半夜,洛长安浑身滚烫,缩成一团,半睡半醒之间,似乎有东西压在自己的心口,她的眼皮好沉,怎么都睁不开眼睛,似乎整个床都被厉鬼包围,伸着满是血迹的手拉着她往下扯。
“不...唔...”洛长安瑟缩着,猛地环住身边的人的手臂,“不要离开我,不要留我一个人,我好害怕。”
帝千傲来了有一会儿了,伸手摸她额心,入手处滚烫,又见她梦呓不断,便传来了苍淼问诊,他则坐在洛长安的身边,不料教洛长安突然抱住了手臂,他的心里猛地一紧,轻轻的拍抚着洛长安的肩膀,“洛长安,我不走,我就在这里。”
苍淼笑的挺有深意,帝君这是渐入佳境了,都会轻轻拍抚了,印象里帝君一掌下去可以震碎一座假山的,如今这改变实属不易。
“她怎么了?”帝千傲询问。
苍淼把完脉,说道:“心病,引发的高烧。我开了药,吃了明日就退烧了。”
“能否除根?”
“除不了,她这心病会跟她一辈子。很难走出来。如今她万念俱灰却不死,全凭一口气吊着。”
“她怎么似乎醒不过来?”帝千傲看着洛长安的眼睫在努力的想睁开,却如何也张不开眼睛来。
“做噩梦了,俗称鬼压床,怕是被百鬼缠身,挣脱不开。帝千傲,你捡她回来放在龙寝,小心惹祸上身。”苍淼边写着药方,边交代着,“她的目的是把你的朝廷搅得天翻地覆,劝你不要玩火,早早把她安排到偏殿去老实的做你的女人就是。你需要维稳,她却是要毁灭。宰相一脉,不是她动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