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说的极其难听直白,但是似乎也是事实。
帝千傲凝视了洛长安许久,“这就是你那日说厌恶朕,说给谁生都不给朕生,再也不想见到朕的原因?”
“嗯,原因之一吧。”
“洛长安!”她有多少原因不想见到他?!
“奴才说错了,就是这个原因。不是原因之一。”本来就是嘛,谁没事想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荡,被他揪个错就有掉脑袋的可能。
“看着朕。”
闻言,洛长安缓缓的抬起头,迎进了他的眸子,认真的看着他。
“听清楚了,朕和和妃如何说的,和你无关。这是朕和她之间的事情。朕的事从来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帝千傲说着,又轻声道:“但你记住,你是给朕生孩子,不是给和妃。”
洛长安懵懵懂懂的,心想,他二十七八,娶了那么多妃子,但是都没有子嗣,是他不能生啊,还是他的妃子全都宫寒不能生啊......
“唔,明白了。”是不是他也发现他自己可能有点问题,所以想在她身上试试,看是不是真是他的问题?然后因为反正她身子废柴,他就可以认为他其实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她......额,这样似乎就太麻烦了,猜不明白。
他温热馨香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廓,她的身子有些发软,她的手不经意摸到了书上穴位图的敏之处,而不自知。
帝千傲身子一紧,将她带回龙寝她的宿寝,桎梏住她腰肢,沉声道:“坐上来。”
第128章 你不要紧张,我不过上来和你闲聊一下。
洛长安:“!”
她居然听懂了。
洛长安面颊发热,甚至没有胆子低头去看他紧绷的身子,他眼尾有一缕深红,紧锁着她,印象中他落在她面颊上的眸色总是炙热的,然而她每每思及这炙热背后无关情爱,只是戏玩,便免不了涩然。
他真的太熟稔这些了。她心底里又不舒服起来,熟稔是有原因的,那么多宫妃可以练习呢。
每每和他亲密,又会因自己的片刻的迷失而忍不住泛起深深的自责和抵触,自己迟早被这种矛盾折磨疯了。他总归是不可能改变的,唯有她学着不在乎,不在每次他抽身离开时而黯然神伤。
然而,纵然她早就不是懵懂的少女,她仍放不开那样坐上去。
好在她月信偏巧来了,免于她被他教授新领域,只是教他拉着手耽搁一阵,手心也犯痛起来。
她莫名羞恼,终于红了眼眶,他喜见她的青涩和慌张,低笑着哄了许久,假意糊涂以为她动那穴位图暗示他她希望如此,她发誓她都不晓得自己碰了穴位图何处,但现在知道了。
她不大希望他这么对她予取予求的慷慨至极,她反而希望他收敛矜持一些。
洛长安这几日白天里当差做事,夜里便在自己的屋子里练字描摹,主要是描摹宋盼烟的手抄稿。
通常一个人的写字习惯是自小养成的,短时间内能够突破效仿并不容易。
然而,洛长安并没有那么宽裕的时间可以用几年去效仿宋盼烟的字体以及书写习惯,她只给自己留了大半月的时间,她必须在荣亲王纳妾的典礼前将宋盼烟的字迹熟稔于心。
她眼前放着的宋盼烟的手抄诗集,字数不多,总共五百字左右,不过每个偏旁部首基本也都包含在内了。
洛长安拆解着每个字,学习着宋盼烟是如何书写一横一竖,一点一顿,乃至一撇一捺一提的,只要掌握了这些偏旁笔画的书写习惯、运笔劲道,洛长安便实现了以宋盼烟字迹运笔的书写自由。
洛长安对自己非常熟悉,若是自己想做成一件事情,往往便会废寝忘食的下苦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失利过什么。
这次她相信自己也可以办到。
实际上,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她的人生如今如同在沿钢丝,又如过独木桥,她没有回头路。
她要用宋盼烟的口吻和笔迹给礼部侍郎娄清之写一封书信,家书。
过了半月,洛长安从帝君龙寝的书房取了两张宣纸,宫里宣纸统一,这边和国子监的宣纸是一致的,不过帝君所用的纸张有好几种,有上好的,只帝君可以用的,也有这样和国子监一样的普通的。
她用这两张宣纸抄写了两份她从国子监诗社里偷出来的宋盼烟的手抄稿,她将她的手抄本和宋盼烟的手抄本做对比,她自己看不出任何差别。她打算测试一下,用别人的眼睛看一看区别。
过了自己这关并不算真正过关,瞒过旁人才是目的。
这事也只有麻烦她的‘同伙儿’,夜鹰。
她拿着稿子来到楼顶,彼时夜鹰正在她房顶上,嘴里叼着一片树叶在看月亮,“夜鹰。晚上好。”
夜鹰方才便听到了脚步声,这时又听到洛长安客客气气的和他问安,他心里就忐忑起来,“晚...晚上好。你找我有事吗。”
夜鹰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势,洛长安但凡主动找他,就是干不合礼法的疯狂事的。每次她一叫他,他就肝颤。半个月前围着皇宫跑了二十圈,眼下腿肚子还酸着呢。
洛长安微微笑道:“你不要紧张,我不过上来和你闲聊一下。那天帝君罚你跑了二十圈,我这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每天都想亲自来和你说声不好意思。前几天我看你鞋子磨破了,这是我给你做的鞋,用了近半个月时间,一针一线都是我亲手缝的,你瞧,手指头也磨了几个大泡,你穿上试试大小吧。”
“你给我做了鞋。”夜鹰一听有新鞋穿,就露出笑脸,心想洛长安还挺细心的,他接过来鞋子就穿在脚上,大小合适,鞋底子也比较柔软,很合脚,穿起来舒服极了,“穿上好舒服,比我娘做的鞋穿上还舒服。你真好,长安姐。”
“你不怪我了吧。”听他改口叫她长安姐,她知道这双鞋做的值得。
“我没有怪过你啊。其实也挺好玩的啦。反正也没出什么大事。”夜鹰心里微微一动,“以后不要再夜探国子监偷东西就可以了。”
“好的。今儿晚上你带我再去一趟国子监,把之前偷的两首诗还回去吧。我以后就再也不去偷东西了。”
夜鹰肩膀垮了一边,瞠目道:“你怎么又要夜探国子监!服了你了,不是刚说了不要再夜探国子监了吗?”
洛长安把眼眶一红,“可是...呜呜,可是这半个月来,我每天都受着良心的谴责,时时刻刻都记得你娘说过的话,偷东西是不对的,这话对我来说简直就是醍醐灌顶,让我痛定思痛,终于在半月后的今天,我决定痛改前非,夜探国子监把诗集还回去。”
夜鹰嘴角直抽动,帝君的女人怎么这样啊,“你不是吧,你认真的吗。”
“我知道你不愿意冒险带我进去。我也不应该拖累你了。”洛长安起身,义正言辞道:“我自己去!出了事姐绝对不把你供出来,我说是我自己飞进去偷的东西就是了!”
洛长安说着就走。
夜鹰吓的魂飞魄散,赶紧将身子一纵拦到了洛长安前面,把她拦住了。
“那你觉得会有人信你么?你这娇滴滴的样子也不像是会飞的人啊。”夜鹰叹口气,“怕了你了,真是最后一次了啊,真的不可以有下一回了哦。上次你用好奇国子监内里结构瞒过帝君,再来第二次可就不好过关了,第一次都未必能教帝君真信呢。”
洛长安把眼睛一抹,“放心吧,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来,你拿着手抄稿,咱们这就出发。”
夜鹰低头看了看,“怎么有两份一模一样的啊,一共四张,我记得你不是偷了两张吗。哪两张是原来国子监的啊。”
第129章 儿女之情不过调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洛长安意识到自己的字可以以假乱真了,她微微笑道:“哦,上面的两张是的。”
夜鹰便深信不疑,将那其余两张纸还给了洛长安,随即夜鹰便再次带着洛长安潜入了国子监将手抄稿还了回去。
然而,夜鹰不知道的是,这还回去的是洛长安仿写的稿子。
接下来几日,诗社举行了几次活动,也进行了一次往期诗稿的总复习,太傅以及宋盼烟本人也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洛长安原本是焦虑的,也做好了东窗事发的准备,不过直到尘埃落定,她这才笃定,自己可以行动了。
***
荣亲王纳妾这日,是个极好的日子,黄历上说宜嫁娶,荣亲王府内宾朋满座,王公贵族,权贵重臣都来贺喜。
之前荣亲王娶正妻的时候更风光一些,帝君和太后也亲临了。
这次是纳妾,太后来了,今上却没有驾临。
原来荣亲王二十岁那年在战场受重伤,人回京后眼见快不行了,那时神医沧淼正云游在外,一时寻不到他回来给荣亲王看病,荣亲王情况着实危急,为了冲喜,便满天下找了七月初七鬼节子时出生的四柱纯阴的女子迎过门来做正妻。
先生说法是教四柱纯阳女挡住了鬼气,阴司勾魂拿命的来了便嗅不到人气,也就不会带走荣亲王的命了。
这女子是话不多,却心底善良,家里父亲是个郎中,她自己也懂些医术。也的确因着迎她过门,对荣亲王亲历亲为的照顾,才教人捡回一命。
因此,荣亲王对她,自与别人不同。
不过,荣亲王病好了以后,吴太妃便像是心里有根针似的,介意起来这儿媳的生辰八字,七月初七鬼节子时,这八字克夫啊。
倒是今儿迎过门的妾,八字乃是元月十五,正是元宵佳节团员日,喜人的很。
今儿荣亲王纳妾,帝君却没来,吴太妃心里就有些不爽利,毕竟自己家当年对先皇帮助很大,自己儿子纳妾,娶的又是邻国大国公主,这是帮着东冥国稳固江山的,帝君亲自赐的婚,如今帝君却不亲来,这分明是有些动机明显。
用着荣亲王的时候就赐婚,局势定了,就抛到一边去了。
太后看出来吴太妃的心思,实际吴太妃仗着自己曾经帮衬过先皇,便拿大多年了,她儿子不过纳妾,帝君论理不来也是不算失礼,若是开了这个头,后来她儿子纳三房四房或者填个通房答应,是不是都要来。
“吴太妃,今上政事繁忙,今儿不能过来。你不必介意。原亲王们纳妾,哀家和帝君都不出席。今儿因着你和哀家素日交好,我必是要来看一看的。”
吴太妃当即说道:“太后娘娘能来,当真是教寒舍蓬荜生辉。先皇殁了多年,多亏太后娘娘和帝君庇护,教我们母子可以安身立命呢,没有教咱们去陪先皇下葬,已经是感恩戴德了。”
太后微微一笑,“你不必多虑,先皇对你是真心的。哀家一直知道。我自幼出身大家,先皇对我是礼大于情。他既然对你是真情,我自是不会亏待你的。教他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安心。”
太后颜凤一直是知道先皇对自己并不热衷,于国礼之上,她是发妻,二人是门当户对的,先皇对她是相敬如宾,并且也按照国法礼教封了她的傲儿为太子。吴太妃一直是先皇的心头之爱,先皇去世之前,曾经拜托她,务必善待吴太妃母子。
夫妻多年,她不愿意他死不瞑目,便答应了。
思及往事,太后不由心口一揪,但终究都过去了,如今年岁大了,傲儿也长大成人了,过去这些儿女情长,也并不重要。只是每每去给先皇扫墓,太后会忍不住不甘,问一句,若我不是恪守礼教的大家闺秀,我若不终日劝你政事要紧,你可会待我不同。
不过什么都不重要。
眼下,重要的是,我的儿子是皇帝。而吴太妃需要对我三跪九叩,一生难以望我项背。
洛长安给太后呈上一杯茶水,“娘娘,您吃茶。”
太后将茶接过来,便听洛长安在耳边轻声道:“先皇会明白您的心的。若论真心,没有人可以比您对先皇更真心了。”
太后拍了拍洛长安的手,不由笑了,低声道:“傻孩子,帝王家哪有什么真心呢。不过是政治牵扯,利益分割罢了。儿女之情不过调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洛长安现下听不懂这话,二十三的年纪,还逃不出一个情字。
无论是对于昔日的未婚夫慕容珏,还是对现下将她视为玩物的帝千傲,她似乎都拿得起放不下,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随即便是拜堂环节,拜完堂后面会有唱礼的环节,会由礼部尚书娄清之来唱礼,宣读随礼清单,典礼的大事小情都是娄清之来全权负责。
各方随礼的供方也都在后院里候着,若是前堂有什么意外或者需要,这边供方的人就随时听候吩咐。
萧域以及萧家布行的几名伙计也都衣着整齐的紧张的侯在那里,前堂主子们稍有些风吹草动,后面就更紧张不已。
宋盼烟悄悄来到了后院,趁着人多,她暗暗的给萧域的助手小五打了个眼色,这小五已经教刘勤打点好了,眼下是她的走狗,她打了眼色之后便往避人的地方走。
小五趁人不备就走去和宋盼烟汇合,来到近处就开始舔,“慕容夫人,您有事吩咐我。”
“事情你都做好了吧?不会有什么纰漏吧?”
宋盼烟直接问道,心想有钱能使鬼推磨,看小五这一脸奴才相,教人恶心,若不是要除去洛长安那下等的贱人,我这样的千金万金夫人,如何会和小五这样区区布行的伙计说话,简直掉价,有失身份。
小五满脸谄媚,“事成了您就给二百两,那么一大笔巨款,自然要替您办事啊。这叫做收人钱财,为人消灾嘛。”
“别净放彩虹屁了,事情办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