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东冥的宰相,只有一个,便是我宋奎。慕容珏以为握着半块兵符便可以驱动兵力了?”
说着,宋奎皮笑肉不笑道:“这些兵将皆是我自他们仍是童子之时便养着的,我不发声,慕容珏谁也驱动不了。尤其是我手下大将嫪擎,他乃是我千挑万选的好苗子,自襁褓之内时便养在营中,视我为父,除了我的话,他谁的话都不会听的。慕容珏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绣花枕头罢了。帝君选择和他联袂,试图与我抗衡,打错了算盘了。”
宋盼烟闻言,心中不由升起希望,“爹,这么说,相公最后还是会向我们低头的,是吗?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爹你要为我做主,一定要让慕容珏回心转意啊。”
“没有远见的妇道人家。你应该想拧下慕容珏的头,而不是让他低头!”本相想除去的,哪里仅仅是右相,帝君也别想活!
“爹留慕容珏的命啊,我要让他回头,我要让他知道,这辈子离了我他什么也不是!”宋盼烟心里有着浓浓的恨意,“还有洛长安那个贱人怎么处理啊?”
“本相寻思,洛长安这个女子有些玄机。已经教人去查她的底细了。能够将你和右相弄得不睦,这不是寻常丫鬟的胆量可以干出来的。本相之前没有留意她,现下仔细回想,恐怕她是蓄谋已久,并且她背后有人给她撑腰。”
“蓄谋已久?有人撑腰?”宋盼烟一怔:“莫非她是帝君培养的棋子?专门挑起父亲与相公的不合的?”
宋奎捻须道:“倒也不像,帝君养的棋子起码有精湛的武艺,这洛长安是个彻头彻尾的废柴,恐怕另有内幕。”
“那爹爹快教人查清楚她底细,尽早宰了她老子、娘亲,教她天天给我添堵。”宋盼烟揉着自己的肚子,“她多活一天,我就心里不如意一天,心情不好影响胎教,影响您的外孙生长发育呢!”
***
两个月时光如白驹过隙。
洛长安从没觉得时光过得如此之快,也从没试过希望时光可以稍稍放缓脚步。
春服竞标这天到了,距离春节还有大半个月,宫里已经四处挂起来了大红色的灯笼,已经提前有了春节的气氛。
洛长安一早便来到了坤宁宫给太后娘娘梳头,陪太后娘娘说着话。
突然便听吉祥紧着步子跑了进来,“娘娘,西边三省里出现严重的瘟疫,据说近两万人受到瘟疫侵袭,死伤无数,轰动全国,震惊朝野,恐怕引起暴动,帝君一早便亲自带人出宫去亲自平息了!”
正巧,这时候洛长安刚帮太后梳好了头,梳子还未撤开。
太后闻言,头猛地一动,便被勾了头发,将太后素日里一丝不苟的发丝也给勾乱了,露出了鲜少的慌乱之色。
太后也顾不得头发是否乱了,便攥着心口衣裳,忧心道:“今年不大太平呢,先是东征战事,后来南边闹饥荒大批难民涌进来,如今西三省又出现瘟疫死伤如此多人。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傲儿诸事顺遂。”
洛长安内心里的自责却更甚了,在帝千傲为国家大事奔走的时候,自己却在计划着自己的一人私利,打算抛弃他去嫁给慕容珏,他亲自奔向西三省,直面瘟疫,平息暴乱,实属危险至极,而自己却只想着离开他,背叛他,奔赴别的男人的臂弯。
洛长安紧紧地攥着木梳,梳子齿部将手心刺得生痛。
“娘娘,帝君乃是天神转世,必然会马到功成,一定会诸事顺遂的。”
洛长安轻轻的帮太后揉着后心,而后轻柔地帮太后娘娘将头发梳理整齐。
她眼下能做的便是帮太后娘娘将妆容整理得如以往一般威仪。太后娘娘不能失了威仪。
太后拉住洛长安的手,温声道:“哀家就这一个儿子,盼望他成龙,又害怕他出头。他年少亲自上战场时,哀家哭得眼睛几乎半瞎了。他事事亲力亲为,哀家每每揪心极了,又不得如寻常百姓一般劝他莫要理会旁人,帝王哪有什么自己一说,从来身不由己的。你可知是哀家教他走上高位,做母亲的这颗心每日里是操碎了。若他有个三长两短......”
“帝君一定是胸有成竹才会亲自出兵去平复疫乱,加上有沧淼神医助阵,一定会没事的。”
洛长安心下也隐隐不安,此次瘟疫来得蹊跷且突然,只怕是并不简单。
她尚且感觉此事并不简单,心思缜密如帝千傲如何会没有料到此事不简单。
只不过他明知事有蹊跷,他仍亲去了,可见其心系百姓,怜悯众生。
心底里,对帝千傲的钦佩及挂念悄然升起。
“长安,你随哀家去烧一炷香吧。为傲儿祈福,希望国泰民安啊,希望傲儿长命百岁!”
“是。娘娘。”洛长安搀扶起来太后娘娘,随即来到佛像之前,烧了香,祷告了片刻。
太后跪着祷告。
洛长安也跪下为帝千傲祈福,她深深磕下头去,望神明保佑帝君安康顺意,洛长安愿折阳寿换其平安度过此次疫乱。
当愿望许下,洛长安被自己吓到,原来自己为帝千傲可以毫不犹豫地上升到以命相换。
“哀家年轻时不信这些佛啊,神的。自打有了傲儿,便信了。”太后缓缓地说着。
拜了佛,太后娘娘的心绪便平复了不少。
她突然想起一事,便问道:“长安,眼看就春节了,春服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各宫的人都等着领春节新衣呢。”
第168章 心术不正,邪魔外道!
洛长安温声道:“娘娘,今日便是春服竞标之日,巳时便开始竞标了,地点便是在布阁内堂。”
“眼下哀家心里烦闷,不如叫上宫妃们一起去看看热闹吧,你命人摆上瓜果点心,咱们去了,当比赛看看也有趣呢。”
洛长安忙说,“是,奴才这便去准备。”
春服竞标赛由于太后和宫妃的参加,显得隆重了起来。
布阁之内由林科带头的当值之人都小心翼翼的,林科看洛长安的眸光不觉之间露出了倾佩之色,洛掌柜是太后娘娘身近的红人,布阁她是一把手倒也是合情合理了。
宋盼烟本在一名宫妃的宫殿之内在饮茶,是以这次也到场了,不过她闷在后面,不大在太后眼皮子底下走动,因为很显然的,太后并不待见自己,自己也不愿意去触霉头。这次她来,动机很明确,就是看洛长安出丑被太后嫌弃的。
来参加春服竞标的人多多少少共有三十家,比赛共计分为五轮,每轮皆是比拼布匹的韧性、色彩、透亮度、工艺、手艺的先进程度,等方面。
五五分组,共计六组,淘汰晋级赛,每轮每组淘汰两家,第一轮之后,便只有十五家布行晋级,第二轮比赛之后便剩下五家晋级。
二轮后这五家组成一组,到了第三轮之后,淘汰两家,便会有三家晋级到第四轮比赛,因为只剩三家,那么在第四轮则淘汰一家,仅剩二家晋级到第五轮终极赛,最终胜出者可以承办未来一年之内皇宫之内的布匹及成衣。
林科在朗声地点着各家名字,下面的参赛者一一的答应着。
终于在点名到萧家布行时,下面无人应答,林科又朗声道:“萧域,萧少东家到了吗?”
下面鸦雀无声,突然有窃窃私语传了出来。
“最近市面上都传遍了,各处染坊所需染料售罄,染料大坊乌家虽然有染料,但是因为和萧家不知什么缘由,有极深的过节,所以根本不肯卖染料给萧家!”
“萧家布行这次别说参加比赛了,估计连染料都没买着吧!”
“肯定是要弃权了吧!”
“怎么对得起太后的器重啊,还是太后娘娘亲自点名教他参赛的呢,结果就这?”
“这叫烂泥扶不上墙,上面想帮他都帮不上啊。”
白家布行的掌柜刘勤和宋盼烟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都暗暗的笑了起来,这次春服竞标,白家赢定了!
就凭萧家也想把白家比下去,不自量力,萧家和洛长安一样,是屈居人下的二等货色!
“林掌柜,竞赛时间已经到了,可以开始了吧?对于那些弃权弃赛的没有追求的布行,根本不用再等了。”
刘勤朗声催促着,夜长梦多,一旦开赛,萧家便再无机会,便会永远沦为我刘勤的手下败将!
林科看了眼洛长安,心想虽然我收着白家回扣,可是洛掌柜对萧家寄予厚望,我若是不多叫几次萧家的名,洛掌柜再猜疑我从中作梗便不好了。
我林科爱钱不假,可我不会暗中使坏啊,往年我蓐羊毛也只是蓐获胜者的羊毛,白家是靠实力取胜的,并非我能左右的。
他不耐道:“按规矩,我需叫五次名字,无人应答,才算其弃权。我不过叫了两次,你急什么?”
刘勤被喝得微微一愣,便不再说话,他也不会自己揭发林科收取回扣一事,揭发林科对自己决计没有好处。
林科接着又叫了两次萧域的名字,仍旧没人应答,并且萧域的位子上也是空的。
太后不由将眉心蹙起来,“长安,萧少东是怎么回事啊,如何没声没息地便不来参赛了呢,未免太没责任心了。让哀家失望起来。”
洛长安微微笑道:“太后娘娘,萧少东做事奴才还是比较放心。当真不能参赛也必然会派人回话。既然没有回话,想必是没有问题才对。”
宋盼烟实在忍不住,便小声嘀咕道:“切,哪里有脸来啊,来了让人耻笑吗。没问题才怪呢!”
心里不由得特别的得意,看这次洛长安怎么下得了台!跟我斗,你还差的远呢!
林科清清喉咙,又朗声喊道:“萧少东家,第五次点名了,再不到场,就算出局弃权了啊!”
林科话音落下,就听外面传来有序的脚步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萧某来晚了。”
说着,萧域便朗声笑着走进了内堂,然后教人抬着两只大染缸,缸里装着满满的染料。
等人将染缸放下,他才跪在太后跟前说道:“太后娘娘,草民今儿听闻主子们都在,便教人将染缸抬来两个,现场给主子们演示一下染布的过程,教主子们热闹一下。”
太后闻言,便不由被引起了兴趣,“萧少东,你的想法极好,咱们平时只见过成衣布匹,还真不知道染布的过程是怎样的。”
萧域和洛长安点了下头,点子是洛长安出的,不得不说,洛长安是真的很有主意,很了解主子们需要什么。
“今儿主子们要是有时间,可以亲自动手染两块布试试呢。”
“好呀。一定很有意思。”太后心情大好。
宫妃们也都跃跃欲试,纷纷议论了起来。
“这个东家真会做生意。”
“亏他敢想敢干,居然将染缸抬进来了,教咱们太意外了。我还是头一次见染缸呢!”
太后又说:“往年的比赛枯燥乏味,今年突然之间教萧少东带来了新意,年轻人就是要有这样创新的头脑,敢想敢干,勇于打破常规!”
萧域深深一揖,“草民不过雕虫小技,实际还得看布匹质量是不是过硬呢。”
洛长安的目光扫视了宋盼烟和刘勤,见那二人满面错愕,不由冷笑,今日以后,业界再无伪白家之容身之地!
刘勤和宋盼烟对视一眼,二人惊愕不已,萧域怎么可能得到了染料,究竟是何处出了问题?他不可能来参加比赛才对!
太后和宫妃在萧域和洛长安的组织下,玩乐了一会儿亲手染布的乐趣,诸人都从亲自动手中体会到了布匹上色的神奇之处,脸上都露出了喜悦之情。
等到片刻之后,太后喜道:“比赛还是要比的。开始比赛吧,再玩乐下去,教别人以为哀家内定了名额给萧家呢。”
说着,便朗声笑了起来。
在场之人都夸了一阵儿太后是最公平正义之人了。
宋盼烟的脸色发黑,恶狠狠地瞪视着洛长安,然而又不便发作,当真气的肺都炸了!
萧域朗声道:“娘娘,在比赛开始之前呢,草民觉得有一事需要澄清,有些心术不正,走邪魔外道的布行,是没有资格参加竞赛的,应该将这样的布行驱逐出局!”
“何意?”太后不解道。
第169章 这样默默守护着她的帝君,她...舍不得
洛长安沉声道:“萧少东是否有何冤屈,不妨说出来,太后娘娘必会为你们主持公道呢。”
萧域一揖到地,朗声道:“白家布行的刘勤,不配参加今日之竞赛。他暗中作梗,收购市面上所有染料,并且在乌家染坊老板跟前造谣,挑拨我与乌老板关系,使我险些由于购置不到染料而不能来参加比赛。此种心术不正之小人,实在是业界毒瘤,应该除之而后快!”
“竟有此事?”太后怒然将手拍在桌上,“白家往年一直在做宫内营生,难道皆是用此种手段得到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