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因为即将失去一切而连伪装都不再伪装的疯魔样子,再听到她如此评价林祯,沈定皱起了眉头,冷冷地下令道:“淑妃意图谋害皇后,罪不可恕,即日起褫夺封号,关押冷宫,等候处置。”
禁卫很快就上前将疯癫的张氏给拖了下去,隔着老远,在场的嫔妃们都还能听到她的胡言乱语,只觉得她是真的不想要命了。
不过很快她们就想明白了,张氏犯了这样的滔天大罪,就是她想要命,也由不得她了,不如在死之前将心中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
经过今日一事,皇后寝宫闹蛇一事的风波终于算是平静下来了,嫔妃们终于不用再过提心吊胆的日子,都松了一口气。
第285章 285.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张淑妃落马后, 荣阳侯府再也不用忍气吞声,荣阳侯和老夫人亲自进宫,跟皇帝哭诉佳静公主仗着自己是公主就为非作歹, 跟坊间一个伶人暗结珠胎的事。
荣阳侯和老夫人说得声泪俱下, 不像是骗人的,沈定便让人去查了一下,果然发现佳静公主和一个伶人往来密切。林荣杰更是坦白佳静公主嫁给他后就没用正眼看过他,更别说圆房了, 所以佳静公主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是他的。
皇帝查明真相后勃然大怒, 虽然公主是皇室血脉, 她生的孩子不管生父是谁都不能改变其是皇室之后的身份,但是皇帝绝对不允许公主生下来历不明家世不清白的伶人浪子的孩子,那是皇家的耻辱。
他立刻将佳静召进宫, 佳静之前听说母妃因谋害皇后已经被废黜, 正要想方设法进宫跟父皇求情赦免母妃呢,今日突然得召进宫,她也没多想, 马上收拾好东西进宫了。
直到来到父皇跟前, 看到她名义上的夫君和荣阳侯夫妇都在,她心里一突, 总觉得没好事。
果然, 看到她来了之后,皇帝便厉声对她说道:“跪下!”
佳静被吓了一跳,因为在她记忆中父皇并没有过这么严厉的时候, 不等她反应过来, 身体就先做出决定听话地跪了下去,然后才犹豫地喊道:“父皇?”
皇帝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道:“你可知朕今日召你进宫所为何事?”
佳静想了想, 试探地回答道:“是……为了母妃的事情吗?”
说道自己母妃,佳静想起来自己今日进宫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母妃求情,哪怕她和张淑妃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母女情谊。但是从小在深宫中长大的她深知她和母妃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母妃因为她而得宠,她因为母妃得宠而身份更加尊贵。
换句话来说,就算是公主,也是要看母妃身份高低的,皇后所生的嫡公主自然是最尊贵的,然后就是四妃生的公主,再到九嫔,以此类推。生母的地位越高,公主的地位就越尊贵越受人尊敬,如果生母在后宫身份低微,那她所生的公主也会比其他公主矮一头。
就好像当初庄静要远嫁吐蕃和亲前,皇帝为什么要把她过继到皇后膝下,就是为了抬高她的身份,一边让吐蕃王室不敢怠慢她,一边又会让吐蕃王室觉得大朝皇帝重视他们,将嫡出的长公主嫁到他们国家,就是这个道理。
如果她的生母被贬为庶人,那她就是庶人所生的公主,地位和原先比起来会一落千丈,待遇也会相差甚远,甚至荣阳侯府的人也会因此看不起她,在她头上作威作福,那样的日子她想都不敢想,她怎么能让自己受委屈?所以今日不管怎么说,她都要为母妃求情让母妃复位。
思及此,她连忙叩头道:“父皇,母妃是被冤枉的!儿臣可以保证,母妃绝对没有那样歹毒的心思,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给她,还请父皇明察,还母妃清白!”
沈定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佳静居然还想着给她生母张氏求情,真是感情至深的一对母女啊。他冷笑一声道:“人证物证俱在,张氏也已经认罪,你又是如何觉得张氏是冤枉的?”
佳静一时语塞,支支吾吾了半晌,最后只能俯身,装出一副声泪俱下的样子哀求道:“儿臣已经有孕在身,受不得这样的刺激,还请父皇看在儿臣和儿臣肚子里孩子的份上,饶母妃一次,儿臣不想孩子出生就没外祖母啊。”
沈定听了这话后更是觉得荒诞可笑,他问佳静:“你还好意思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朕倒是要问你,你肚子里的是谁的种?”
佳静被父皇说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了林荣杰一眼,心虚道:“父皇、父皇何出此言?儿臣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父皇的外孙,荣阳侯府的曾孙儿啊。”
听到这话,荣阳侯和老夫人像是终于承受不住这份委屈了,马上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皇帝哭诉道:“陛下,老臣已经一把年纪了,经不起折腾了,公主固然尊贵,可是老臣也不忍心看着老臣家中百年基业交到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手中啊!陛下就算不体谅老臣,也请看在孝德皇后的面子上,不要为难老臣了。”
可怜荣阳侯夫妇,都半只脚要踏进棺材的老人了,这会儿却跪在皇帝跟前哭得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孩那样,看着就挺让人觉得心酸的。
沈定温和地对他们说道:“荣阳侯和老夫人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朕一定会秉公处理,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佳静听荣阳侯说的那番话听得云里雾里的,正琢磨是什么意思,就听她父皇严厉地对她说:“朕已经派人查明孩子父亲是谁,荣杰也坦白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你还有什么话可以狡辩?你贵为公主,却和不清不楚的伶人暗结珠胎,让皇室蒙羞,让荣阳侯府蒙羞,哪里还有一点皇家公主的样子?你生母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吗?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佳静听了父皇的话,心中一骇,便知道父皇定是知晓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林荣杰的种,至于是谁告诉父皇的,她不用想也知道了,肯定是荣阳侯府的人!
她没想到荣阳侯府的人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越过她直接跟父皇告她的状。她怨毒地瞪了林荣杰一眼,以前在她面前一向窝囊的林荣杰此时腰板比谁都站得直,好像觉得自己有人撑腰了就肆无忌惮了的样子,让她看了生厌。
不过眼下不是和林荣杰对峙的时候,她回过头来对皇帝说:“父皇!儿臣没有错!儿臣跟林荣杰并无夫妻情分,他没有尽到夫君的责任,那儿臣又为何要忠于他?
儿臣贵为公主,他是臣子,自然是儿臣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需过问他。儿臣养男宠也好,和男宠暗结珠胎也好,都是儿臣的自由,儿臣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前朝都还有公主公然养面首的,儿臣不过是效仿她们罢了,何错之有?
况且,哪怕儿臣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荣阳侯府的种,那也是从儿臣肚子里蹦出来的,流着儿臣一半的血脉,也是您的亲外孙,对于您来说,他的父亲是谁又有何区别呢?”
沈定几乎要被佳静这番强词夺理大逆不道的话给气笑了,一拍桌子痛斥道:“放肆!我皇家血脉怎能容一个低贱的伶人沾染!你从小到大学的伦理道德都学到哪里去了!这是一个公主该说出来的话吗!你这样何以为天下女子的表率,简直就是个笑话!”
说着,沈定也觉得自己有些过激了,缓了缓才继续说道:“朕真是看错你了,居然觉得你会是个相夫教子的好妻子,才答应你母妃让你嫁到荣阳侯府去,如今你却这个样子,这教朕如何对得起荣阳侯,如何面对孝德皇后?”
见皇帝因为这件事如此动怒,荣阳侯连忙出来表现一番,恳切地劝道:“陛下不要为了这点小事动怒,保重龙体啊。”
在一旁看戏的郑华心里想道,要是您老真的不想让皇帝动怒,就不应该大张旗鼓地把这件事闹大,这会儿让皇帝不要为了你们的家务事动怒,又是在演什么忠臣戏码呢?
只见皇帝缓和了一下情绪,带着歉意对荣阳侯说道:“佳静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实为朕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让荣阳侯见笑了,不知朕该做什么,才能弥补你们的损失,荣阳侯可以尽管提出来,朕一定满足你们。”
荣阳侯哪里敢趁机提什么要求,生怕被皇帝觉得他们在拿乔。他们今日进宫,一来是为了将佳静公主这尊没了利用价值还给他们家戴绿帽的大佛退回来,二来也是想在皇帝面前装装可怜,让皇帝觉得对不起他们,今后他们再有什么要求,皇帝不就不好拒绝了吗?
所以他只是很谦卑地对皇帝说道:“老臣不敢有任何要求,只求陛下同意让佳静公主和荣杰和离。”
一般来说,只有公主提出和驸马和离的,没有驸马家敢主动和公主和离的,但这事确实是佳静做得不厚道,哪怕当初是荣阳侯府求着娶她,沈定看在孝德皇后的面子上,也不想为难荣阳侯,便应允了。
“是公主失德在先,婚事就此作罢吧,朕今后会严加管教公主的。”
听到皇帝就这样让她和林荣杰和离,佳静一脸的不可置信,哪怕她并不喜欢林荣杰,但如今她母妃已经成了废人,她又被迫和离,没了荣阳侯府这个依靠,那她今后还能依靠谁呢?她可不觉得她做了这样的丑事,父皇还会像当初那样让她继续当她的公主在宫里作威作福。
所以她几乎是马上就反对道:“父皇!儿臣不想和离!要是和离了,今后世人会怎么议论儿臣,儿臣活着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皇帝看了她一眼,叱责道:“你现在倒是知道要脸了,和伶人暗结珠胎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脸面的问题?”
荣阳侯虽然还想留下来看好戏,但是想到如今佳静公主已经不是他们家的儿媳妇了,皇帝管教公主那是皇帝的家务事,他们这些外人还是少掺和得好,于是便适时地提出告退。
沈定也觉得当着外人的面跟公主动怒影响不好,便笑着说道:“今日让荣阳侯见笑了,郑华,替朕送送荣阳侯。”
等荣阳侯一家走后,沈定冷下了脸,看也不看佳静一眼就下令道:“佳静公主德行有缺,即日起送往惠福寺清修,一来悔过,二来替生母赎罪。”
见父皇要将她送去尼姑庵修行,佳静慌忙求饶道:“父皇!儿臣知错了父皇!还请父皇收回成命!儿臣现在有了身孕,需要好好养着,惠福寺什么都没有,让儿臣和儿臣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啊!”
沈定本来想让人打掉她肚子里那个孽种的,但是想想总归是自己的后代,就没忍心,所以才决定将佳静送到寺院去自生自灭,若是她能顺利把孩子生下来,那就是命不该绝,若是孩子承受不住没了,就说明老天都容不下这个和伶人偷情生下的孽种。
他不再看佳静,闭上眼睛摆摆手道:“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不管佳静如何求饶都无动于衷,起身离开了勤政殿。
不可一世的张氏和佳静公主母女俩一个进了冷宫,一个被送去了尼姑庵,后宫里不知多少受过她们母女俩气的嫔妃拍手叫好,这些天聚在一起谈话总少不得谈起她们母女俩,都当笑话看呢。
林依得知此事后,心中也很是得意。张淑妃曾经再怎么风光又如何,如今不也是个阶下囚,这个后宫里没有人能够斗得过她,她斗完了张氏,下一个就该斗林祯了。
这日她和交好的柳才人在宫里闲聊,聊到此事,柳才人就恭维她道:“张氏作恶多端,多亏姐姐足智多谋才将她扳倒,姐姐在这一事上可是大功臣呢。如今四妃里,贤妃和淑妃都被废了,距离上一次陛下大封后宫也过去了一年多,应该不用过多久,姐姐封妃的圣旨就该传出来了吧,那妹妹可要提前恭喜姐姐了。”
林依手里拨着杯子里的茶叶,笑吟吟道:“现在恭喜本宫还早着呢,本宫的目的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妃子那么简单。”
她这一说,柳才人就反应过来了,顺着她的意说道:“这是自然,姐姐德才兼备,家世高贵,自然不会止步于此。说起来,那位也疯了大半个月了,还不见好转,一国之母成日疯疯癫癫的成何体统,就算陛下有意要护着,大臣们也不可能让一个傻子当皇后,废后说不定是迟早的事了,到时候,姐姐不就有机会了吗?”
林依也是这样想的,她扯着嘴角笑了笑道:“这是自然,本宫怎么能容一个傻子在本宫头上作威作福。”
说到林祯的病情,沈定也很是头疼,距离林祯被蛇吓着已经过去了半月,幕后凶手都抓到了,林祯却始终没有好转的迹象,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担忧,怕林祯一辈子都这样了。
他倒是不嫌弃林祯,不论林祯变成什么样他都会好好照顾林祯,只是如果她一直这样疯疯傻傻下去,难保后宫其他嫔妃不会生出异心,前朝的大臣也会有异言,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而当事人似乎并不担心这些,依旧该吃吃该玩玩该睡睡,成日没心没肺地度日,见他愁眉苦脸的,还要凑上来问他怎么了,沈定都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但是看到她无辜的眼神,又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只能搂着她喃喃自语道:“朕该怎么办才好呢?”
第286章 286.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几日后, 宫人来报,说栖凤宫那条蛇终于找到了,因为天气变冷, 所以它藏在了柜子的缝隙里, 很是隐秘,所以到现在才抓到它。
沈定听了这话后有些后怕,幸好自己没有听大臣的劝谏让林祯回栖凤宫住,不然那条蛇很有可能随时给林祯造成第二次伤害。
自从林祯被蛇吓傻后, 就一直住在清心殿里,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后宫的嫔妃见他们天天住在一起,他也不宠幸后宫了,自然不甘心。估计是她们写信回家诉苦了, 所以那些大臣时不时就站出来, 顶着祖训规矩让林祯回栖凤宫去住。
沈定又怎么放心让林祯一个人回栖凤宫去住,不说那条蛇还没找到,就林祯这种离不开他的状态, 估计分开一会儿就要哭得惊天动地了, 他可舍不得林祯受一点委屈。所以哪怕是很多大臣都不赞成他的做法,他也顶着众多压力, 坚持将林祯留在身边。
还有大臣想要劝谏的, 他就冷冷地问那个大臣:“如今皇后神志不清,正是需要朕的时候,你们却让朕和皇后分开, 这事要是传出去, 百姓们不就觉得朕薄情寡义了吗?要是他们再效仿朕,因为一些小事就抛弃同甘共苦多年的糟糠妻, 那朕岂不是成了天下的罪人?
何况,栖凤宫那条毒蛇还没找到,你们这时候让皇后回去是何居心,若是皇后再遇到什么三长两短,你们打算用什么来赔罪?”
被皇帝这么一说,那些抱着私心来劝谏皇帝的大臣都不敢说话了,生怕被皇帝看出他们别有居心惩戒他们,沈定这才将风波压下。
可是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沈定清楚只要后宫还有别的女人在,她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朝中的大臣也不可能任由他将林祯留在皇帝寝殿,因为这于礼制于规矩都不合。
说来可笑,他作为皇帝,竟然不能随心所欲地将自己的正妻留在身边日夜相伴,他倒有些羡慕那些凡夫俗子了,起码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不受规矩限制,和自己的妻子之间也没有那么多要遵守的规定,如果可以,他倒是不想做这个皇帝了。
他的思绪飘得有些远了,还是郑华叫了他好多声他才回过神来。
郑华躬着身子问他:“陛下,既然蛇已经抓到,那该怎么处置?”
沈定很想知道张氏用来谋害林祯那条蛇长什么样,以此来判张氏的罪名,于是他冷声道:“将那条蛇拿进来给朕看看。”
“这……”郑华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条蛇看起来十分可怕,恐怕会吓着您。”
听到郑华这么说,沈定眯起了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危险,“可怕,正是因为这样,朕才想亲眼看看到底有多可怕,也见识一下张氏的歹毒之心。”
“喏。”既然皇帝都这样要求了,那郑华也只好遵命,让太监将抓到的那条毒蛇带进来给皇帝过目。
不一会儿,两个太监就提着个用网兜装着的铁笼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生怕一不小心隔着距离沈定看不清里面的东西,直到太监将铁笼子放到他跟前,他这才看清楚趴在里面的那条蛇。
那是一条黑黄相间的蛇,正如流光之前所说,是民间相传最毒的毒蛇之一的金环蛇,看起来两根手指粗细,目测有四尺长,因为天气寒冷,此时正懒洋洋地卷缩成一团,发现自己被人围观,所以伸出了脑袋,尖尖的嘴巴不停地吐着信子,看起来有些阴冷恶毒。
想到就是这样一条毒蛇潜伏在林祯身边,差点要了林祯的命,沈定就一阵后怕,他算是知道为什么林祯会受到那么大的刺激,以至于变得痴傻了,就算是他都不敢靠近这样的毒蛇,而林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它接触到,没被吓疯都算好的了。也幸好当时林祯拿起它的时候它没有咬林祯一口,不然这会儿林祯就不能活蹦乱跳地留在他身边了。
郑华见皇帝一直看着这条蛇,以为皇帝是在想怎么处置这条蛇。按他自己的想法来的话,他希望马上将这条蛇弄死,大卸八块,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毕竟就是这么一条蛇把皇后吓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他以为皇帝也是这样想。
但是皇帝却说道:“这条蛇当时没有伤害皇后,说明它应该是有灵性的,既然这样,就不应该杀生,否则就是恩将仇报了。”
听到皇帝这话,郑华有些震惊,不太能理解皇帝的脑回路,他困惑道:“陛下?可是这条蛇把皇后殿下害成那样,难道就要这样放生了吗?”
皇帝眯起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办法了那样,淡然地说道:“当然不,既然它有灵性,知道什么人该咬什么人不该咬,就应该将它放到张氏身边,看看它会不会咬张氏,如果它咬了,就说明张氏罪该万死,如果它不咬,那就说明张氏罪不至死。等到明年开春,再将它放生野外。”
郑华这才明白过来皇帝的意思,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不弄脏自己的手的情况下处置张氏,张氏若是真的被蛇咬死了,就是她自作自受,若是没被蛇咬死,那她跟这条毒蛇朝夕相处,也就能日日体会到林祯当时的恐惧,久而久之说不定也会被吓疯,总之都不会太好过。
他顿时笑了起来,恭维皇帝道:“陛下圣明,奴才这就将这条蛇送去冷宫给张氏作伴,并且会交代那里的人,每日饲喂这条蛇,不会让它饿死。”
沈定嗯了一声,就对他摆了摆手,郑华便识趣地让人将蛇带了出去。
张氏养尊处优了小半辈子,乍一被打入冷宫还有些不太适应。冷宫里没人伺候,只有四面冷冰冰的墙,连一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喝的水是冷的,吃的饭是馊的,连如厕的地方都在屋子里,臭气熏天,她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很快她就没有伏罪时的那份傲气。
她成日趴在窗边对外叫喊,命令看守冷宫的太监去找皇帝,让皇帝把她放出去,还说她是皇子和公主的生母,皇帝不应该这样对待她,但是宫人都把她的话当耳边风。
喊累了她就坐到椅子上,椅子瘸了一条腿,一坐下去就塌了,让她摔了一跤,她想到自己这些天受的委屈就气不打一处来,赖在地上一脚将椅子踢开,开始骂骂咧咧。
想当年她没进宫的时候,她家的情况明明也跟冷宫差不多,甚至比冷宫还要惨一些,她得整日干活才有饭吃,甚至还吃不饱,住的房子透风又漏雨。那样艰苦的日子她都熬了十几年,如今享了十几年的福后回到这种境地,居然就处处不满意了,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浑浑噩噩地待在冷宫里,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觉得度日如年,直到有一天,冷宫里迎来了别的人。她听到外头的太监谄媚的声音,就知道是有大人物来了,说不定是皇帝亲自来看她,接她出冷宫了呢?
这样想着,她心里一喜,连忙站起来匆匆忙忙地走到门后等着,迫不及待想要出去了。她还记得要擦擦脸抓抓头发,让自己看起来妩媚动人一些,唤回皇帝对她的好感,等一会儿见到了皇帝,她一定要摆出楚楚可怜姿势求皇帝垂怜,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已经想好了剧本,没想到进来的人并不是皇帝,而是皇帝身边的郑华。
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肯定是皇帝没有空亲自过来,所以让身边的心腹跑一趟,郑华一定是奉旨来接她出冷宫的。
张氏的双眼又亮了起来,一把抓住郑华的手臂,激动地问道:“郑公公,是陛下让您过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