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他此刻眼里心里只有自己的夫人和孩子,巴不得朕这尊大佛早点走。”宁云简不喜在她面前多提别人,尤其那人还是个男的,于是便将话头引开,“这些都是天香斋的名菜,从前你最是喜欢,快吃罢。”
“……哦。”
用过午膳后,崔幼柠见宁云简突然站了起来,忙抬眸问道:“你这就要回宫了吗?”
她眼中的不舍之意太过明显,宁云简眸光轻闪:“阿柠不想朕走?”
崔幼柠一哽:“国务重要,你回吧。”
宁云简看着她失落的眉眼,低声道:“陪朕去马车里坐坐可好?”
前些时日从南阳返京时在马车上为他缓痛的记忆瞬间从脑海深处浮起,崔幼柠红着脸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宁云简见她虽已慌乱紧张到眼睫抖动,却仍是答应了自己,胸腔里那颗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
他牵着崔幼柠上了马车,命侍卫和内监退避,缓缓道:“影卫说你想朕想得终日郁郁寡欢不得笑颜,可是真的?”
崔幼柠瞬间憋红了脸。
宁云简把崔幼柠抱起放在自己腿上,用那双清澈好看的眼眸定定看着她,等崔幼柠亲口说给自己听。
崔幼柠捏紧了他胸前衣襟,半晌才轻声开口:“是有些想你。”
“朕只八日未去青云庄,且前日阿柠还来宫里看过朕,今日就想朕了?”宁云简嗓音喑哑,“阿柠就这么喜欢朕?”
崔幼柠咬唇未答。
“阿柠?”宁云简抬起她的下颌,“回答朕。”
崔幼柠看着眼前这个倾慕多年的郎君,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宁云简心口怦然,立时重重吻了过去,搂着崔幼柠的力道紧到似要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
待终于被放开,崔幼柠听见他哑声对自己说:“朕也很想你。”
“朕也很爱你。”这话说完,宁云简低头再次吻住她的唇,慢吮轻含,温柔至极。
崔幼柠被宁云简亲得脑子晕乎乎,浑身亦是发软,好在他一直稳稳托着自己。
她做好了被他褪尽衣裳的准备,可宁云简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向她索取更多。
崔幼柠有些不习惯:“是因为前些时日你要太多回了,所以身子不济了么?”
“……”宁云简忍耐地闭了闭眼,“不是。”
阿柠难得说想他,他不想在这时候与她行那事,让阿柠觉得自己对她只有欲念。
崔幼柠扯了下他的袖子:“你既不需泄.欲便回去罢,明日我来寻你。”
“……”宁云简额间青筋猛跳两下,将崔幼柠放倒在软榻上,低头又吻了上去,眷恋道,“你总得容朕再抱一抱你。”
崔幼柠乖顺承受着他的思念,最后见他越亲越舍不得松开,只得红着脸去推他:“可以了,还有一堆国事等着你呢。”
宁云简未被崔幼柠推动半分,仍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哑声道:“朕今日见到了那刚满月的表外甥。”
崔幼柠闻言来了兴趣:“听闻宣平侯谢府因有辅佐开国之功,所以自太.祖皇帝开始,谢府每代的嫡长公子都是由天子赐名,你今日给小世孙取了什么名字?”
“这不重要。”宁云简咬了咬她的耳珠,“重要的是阿柠愿不愿意替朕生一个?”
“现下说这个还早……”
宁云简难得在她面前认真肃然:“若阿柠愿意,届时朕会亲授皇儿为君之道,再择良师任太子太傅,最迟待他及冠,朕便将皇位传于他,你我则选一山水秀丽之地隐居。”
他亲了亲崔幼柠的耳侧,语调软下来:“若阿柠不愿,那便过继一个,或是直接将皇位传给皇弟,然后你我再隐居避世,可好?”
但人心难料,还是自己的孩子坐龙椅更稳妥些。
“你……”崔幼柠怔然,“竟能接受我不为你怀嗣?”
“嗯。”宁云简将崔幼柠抱起,为她整理好衣襟,低声道,“终归是你重要些。”
崔幼柠静了须臾:“那若我只能生出女儿呢?”
宁云简笑了笑:“那便看她想不想做皇帝了。若她想,朕便用二十年为她稳固朝纲,为她压制宗室和朝臣,让她做大昭史上第一个女帝。”
“这很难。”
“所以需要二十年。”宁云简捧起她的脸,“但只要朕能活到那时候,定能保我们的孩子坐稳皇位。无论是子是女,皆可一世顺遂。”
崔幼柠沉默下来,却没有沉默太久,因为知晓宁云简很忙,此刻多陪她一刻,夜里就要晚一刻才能安歇。她拥住宁云简:“我愿意的。”
宁云简身子僵硬一瞬:“若阿柠是怕届时……”
“不是。”崔幼柠出言打断,“我很早前就连名字都想好了。”
宁云简心跳骤然加快,低头将滚烫的脸埋入她怀中,声音却平静如常:“说来听听。”
“都是从诗词里择的儿女皆宜的好字。若是春日出生,便叫宁鸣翠;若是夏日,便叫宁濯;若是秋日,便叫宁枫花;若是冬日,便叫宁暗雪。”说完,崔幼柠小心期待地看着宁云简,“你觉得如何?”
“的确是好字。”宁云简从她怀里抬起头来,面色不变,“但孩子最好还是在夏日出世罢。”
崔幼柠抿唇一笑,尔后又道:“可我现在长大了些才发觉濯这个字好似多用于男子,不若我再另想一个好了。”
“不必!”宁云简立时开口,语速极快,“若生的是女儿,无论何时出世名字都由朕来取便好,总不能都辛苦你来想。”
崔幼柠懵懵点头:“好。”
望着她的娇颜,宁云简眼神蓦地变得柔软:“朕真的要回去了,明日……朕在紫宸殿等你。”
眼前这张俊脸虽仍清冷圣洁,目光却缠绵炽热,崔幼柠不由避开他的视线:“嗯。”
宁云简最后亲了崔幼柠一刻钟,目送她上了回青云庄的马车后方起驾回宫。
*
马车晃晃悠悠往青云庄驶去,崔幼柠无聊之中掀帘去看外头的风景。
这附近本是一片桃林,但时至深秋,加之今年比往年都冷一些,便只余光秃秃的树杈和一地败叶。
崔幼柠的手举了许久,有些乏累,正要将帘布放下,却见前方不远处的石桌旁坐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下意识喊了句:“停下。”
女影卫立时一拉缰绳,待马车停稳方回头问道:“崔姑娘,怎么了?”
崔幼柠顶着外头的孟怀辞看了许久,犹豫要不要下马车。
女影卫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心里一咯噔,压低声音开口:“崔姑娘,陛下虽仁善大度,但终究是个男人。属下是成过婚的人,斗胆劝您一句,男人若喝起醋来那可真是不得了,比女子难缠得多,请您三思。”
崔幼柠也知此举不妥,只是一见孟怀辞便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垂下眼眸,暗自疑惑这股亲近之感到底从何处来。
“崔姑娘,属下还得提醒您一句。”女影卫脸色略白,“陛下前几日又拨了几个影卫暗中保护您。虽陛下吩咐过,他们每日只需禀告陛下您是否安然无恙便可,旁的小事都不需提,以免令您觉得被人监视。但今日您因为孟次辅而喝停马车一事关系重大,他们定会如实上报。”
崔幼柠一呆:“可我没下马车,也关系重大么?”
“若是没有上次灯会的事,自是无妨的。”女影卫干巴巴道,“不过陛下极在意您,定然不会对您如何。您不必害怕。”
崔幼柠心下惴惴,回去后整晚都在做梦,梦里有只雪白漂亮的兔子拿着一根粗长的萝卜不停戳她,边戳边骂她骗走了它的萝卜却不好好珍惜,还去找别的兔子气它。
她定睛一看,发现那兔子竟长着宁云简的脸,直接被吓醒了。
醒时天边蒙蒙亮,崔幼柠已没了睡意,索性起身洗漱沐浴。
她想了想,命栩儿将沐浴的清水换成牛乳,再将惯穿的玉色小衣换成粉色的。
本就如玉质一般的肌肤经过牛乳浸润更显莹白,俏脸也因晨间沐浴时被热气蒸过而雪中透粉。她换了一身鹅黄娇俏的华裳,被扶着上了去宫中的马车。
到紫宸殿时,宁云简仍坐在御案前,听见她来,薄唇紧抿成线。
崔幼柠在他身前站定,轻唤他名字:“云简哥哥。”
宁云简捏紧手中奏折,虽未抬眼看她,却终是低低应了一声。
崔幼柠瞥见宁云简眼下乌青,知晓他昨日定是气得没睡好,咬了咬唇,将他手中的笔拔了出来,搁在笔山上。
宁云简仍垂着眼眸默然不语,但只须臾,蛊毒便开始发作。
崔幼柠忙用早已备好的帕子和水为他拭汗,却听他哑声问自己:“昨日你为何想见孟怀辞?”
她攥紧帕子:“你信我,我只是无端觉得他面善,一见便生亲近之感,但这种亲近与对你的不同,只是像故友亲人一般。我思来想去,猜测是因我的母亲与孟国公夫人是远方表姐妹,我与他也算沾点亲,因着血缘之故才会如此。”
宁云简别开脸:“即便是亲表兄妹,彼此互生情愫的也不在少数。”
崔幼柠急了,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我对他当真没有半点绮念,只觉他像是我的嫡亲兄长一般,才会想要亲近。”
宁云简在她一下下温柔的安抚之后终于把脸转了回来,沉声道:“真的没有?”
“自然!”
宁云简冷哼一声,将她抱去床上,熟练地除去她身上的华衣,却在看到那件粉色绣鸳鸯的诱人兜衣后指尖蓦地一顿。
他喉结滚了滚,抬眼看着崔幼柠。
今日他的阿柠格外娇美动人,墨发细眉,乌眸樱唇,以及俏脸之上的那抹烟霞色,被那比平常还要雪白的肌肤一衬,当真是明艳至极。
她是有备而来。
她在哄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宁云简浑身血流下涌,俊脸滚烫,敛眸解开那细细的系带。
粉色衣料飘落。他扶着崔幼柠欺身而下,却在触碰到那滑腻到不可思议的触感后倏然怔住。
世间没有任何一块美玉的质感可与身下的崔幼柠相比。宁云简脑中瞬间忘了所有,再难自持,狠力凿她。
这一次非同以往。崔幼柠哭着求饶,却见他的眸色愈来愈深,显然已听不进自己的苦苦哀求。
一回毕,她又被抱至御案前,眼睁睁看着那些明黄的折子被他挥落。
宁云简正要将她放上御案,却在看见对面的大铜镜和案上的笔墨纸砚后改了主意。
他拿来一张宣纸铺于紫檀木案上,执笔蘸墨,交到崔幼柠手中。
崔幼柠捏着那只描金漆管云龙纹御笔,愣愣道:“这是要做什么?”
“孟怀辞善作画,他昨日去桃林也是为了将深秋之景绘在纸上。”
崔幼柠仍是没想明白:“这与我有何相干?”
“阿柠既说孟怀辞如亲兄长一般,那你应也如他那样喜欢作画。”宁云简将她的脸掰正,让她看见镜中交缠的身影,缓缓道,“阿柠可愿将此刻之景画下来赠予朕?”
崔幼柠呆滞了好半晌才想明白他是何意,怒斥道:“宁云简,你无耻!”
宁云简置若罔闻,一边从后缓缓撐入,一边握着她的手置于纸上,温声催促:“快画,墨要干了。”
崔幼柠本不肯,却被他欺得实在受不住,只得提笔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