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管!”张云葶冲张元昱做了个鬼脸, 便亲亲热热挽着祁明乐的胳膊走了。
如今天气炎热,稍微一动,就是一身汗。祁明乐舒舒服服沐浴了一番,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
她换好衣裙出来时,外面已摆了冰盆,苏沁兰和张云葶都在外面坐着。
看见祁明乐出来,苏沁兰便温婉笑了笑,冲她招手:“明乐, 快过来,娘亲手做的冰酥烙, 你吃一碗消消暑。”
“谢谢娘。”祁明乐走过去, 接了酥烙碗,与张云葶坐在一起。
苏沁兰便摇着手中的团扇, 一面为她们打扇,一面眼神温柔望她们。祁明乐自幼丧母,所以母亲对她来说是缺失的,可在嫁给张元修之后,祁明乐却从苏沁兰的身上,感受到了从前从未拥有过的母爱。
“大嫂,你先前说,你和如絮姐姐被人劫持了,那之后呢?”张云葶在一旁急切的问。
祁明乐便将她与柳如絮如何逃土匪窝,又如何遇见张元修一事说了。张云葶听完之后,两眼顿时放光,满脸都是崇拜之情:“哇,大嫂,你好厉害呀。”
而苏沁兰却听的揪心:“我还以为,你此番是随元修一道去游玩的,没想到竟然会那么凶险。”
“没事的娘,那些人抓我们俩只是为了威胁郎君,他们不敢真的伤我们的。”
祁明乐刚说完,张云葶便扯了扯祁明乐的袖子,有些不确定问:“大嫂,那你和如絮姐姐……”
张云葶话没说完,已被苏沁兰打断了:“好端端的,你在你大嫂面前,提如絮那丫头做什么?”
苏沁兰说着,还偷偷给张云葶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祁明乐看见之后,心里不由觉得:她这婆母还怪可爱的。而张云葶却是不以为意:“大嫂在去临江之前,就已经知道我大哥和如絮姐姐之间的事了。而且是如絮姐姐喜欢我大哥,又不是我大哥喜欢如絮姐姐,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娘,你这般藏着掖着,反倒让人觉得心里有鬼。”
苏沁兰:“……”
“大嫂,你快说。”张云葶扭头看向祁明乐。
祁明乐笑了笑,如实道:“我同她之间没什么的。我们回京的前一夜,大伯父他们为我饯行时,她还叫了我表嫂,并单独向我敬酒了。”
苏沁兰是过来人,在听到柳如絮唤祁明乐表嫂时,便知道柳如絮已经放下了。
一念至此,苏沁兰在心里悄然叹了一口气。她也算是看着如絮那丫头长大的,原本她想着,那丫头性子柔弱,与她颇合得来,再加上她与张元修是一起长大的,若他们两人能共结连理,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可偏偏,襄王有梦神女无情,张元修婉拒了这桩婚事。
当时苏沁兰心里还有些遗憾,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如今张元修娶了祁明乐,他们夫妻俩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也是很不错的。
苏沁兰又问了张家大爷一家的情况,祁明乐一一说了,见祁明乐眉眼间有几分倦怠,苏沁兰便拉着张云葶:“娘去厨房瞧瞧,你也别在这儿叨扰你大嫂了,她一路定然很辛苦,让她歇息一会儿吧。”
“哦。”张云葶乖乖起来,同祁明乐道别之后,便与苏沁兰离开了。
祁明乐平日没有歇午觉的习惯,苏沁兰母女离开之后,她也睡不着,索性便叫了银穗进来:“我们离京这两个月里,上京可有事发生?”
“有的。”银穗将自己知道的事,悉数同祁明乐说了一遍。大多都是朝廷官员的升迁变动,唯一一件与众不同的,则是卫家接了一位小姐进府。
“小姐进府?”祁明乐偏头。
银穗点点头:“那天我跟采荷去街上买胭脂,亲眼看见的,那小姐白裙俏孝的模样,像是家中刚过白事不久。因是卫老太君身边的嬷嬷去接的,所以我便多看了一眼。”
一听这话,不知怎么的,祁明乐本能想到了卫恕的心上人。之前她曾在佛寺见过对方一面,对方当时虽穿的不华丽,但也没有今日那般素雅。
但转瞬,祁明乐便将这事抛之脑后了。管她是谁呢!跟她都没有关系!
祁明乐又问:“我离京两月有余,我爹和我哥他们可有给我来信?”
“有的。”银穗将两封信,并一个长匣子抱过来。
不消说!这长匣子里装的是上次,她请祁老爹寻段庄主给张元昱造的兵器。祁明乐打开看了一眼,便同银穗道:“你让人去请二公子过来。”
银穗应声去了,祁明乐则从剑匣子里拿出那把剑,原本她正欲将剑拔出来看看剑身时,但转念一想,这是给张元昱的剑,第一次拔开应该由他这个主人来做。
祁明乐遂将剑又放回剑匣里,拿起旁边的两封家书。
祁老爹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两页,但全都是报喜不报忧。而祁明照则是寥寥几句,总结下来就是我一切都好,你不必担心,照顾好你自己。
祁明乐刚看完信,外面便响起脚步声。
她一抬头,便见张元昱满头是汗大步进来。即便他努力克制,但喜色还是从眼角眉梢溢了出来:“大嫂,你找我。”
说话间,张元昱的目光,不住往桌上的剑匣瞄去。
这剑匣和祁昌弘的家书,在半个月前便已经送到张家了。一看那剑匣的模样,张元昱便知,那是祁明乐让祁昌弘,请段庄主为他造的剑。
那时祁明乐还没回来,张元昱虽然十分想一睹这剑的模样,但那时忍住了,只能便可怜巴巴的望着那剑被送进了祁明乐他们的院子。
今日祁明乐回来之后,张元昱就一直在等着祁明乐这边的动静。是以银穗甫一过去,张元昱便知,祁明乐是让他来看剑,所以当即便不顾仪态跑着过来了。
祁明乐瞧张元昱满头大汗的模样,便心知张元昱是急着看这剑,遂将剑匣往他面前推了推:“上次让我爹请段庄主为你造的剑造好了,你打开看看。”
张元昱立刻上前,手都已经碰上剑匣了,但他却又倏忽缩了回去:“我先净个手。”
祁明乐:“……”
张元昱洗过脸又净了手之后,才重新过来将剑匣打开。剑匣里躺着一把宝剑,宝剑的外型与他之前画的图纸一模一样。
张元昱满脸激动将剑拿起来,慢慢将剑拔出来。
剑锋锐利,剑身凌冽生寒,张元昱小幅度的用剑出了几招,发现剑身隐隐传来嗡鸣声。祁明娇见状,便道:“试剑哪有你这样试的?走,我们去后山竹林比划比划。”
说完,祁明乐拿出自己的双刃刀,与张元昱一同往后山行去。
之前在佛寺时,祁明乐发现,张元昱的武功花架子太多,后来她指点了张元昱好几次,张元昱便慢慢改了。如今他们阔别两月再比试时,祁明乐发现,张元昱的武功又精进了不少。
比试完,祁明乐毫不吝啬夸赞了张元昱。
张元昱挠了挠头,目光落在手中的剑上:“是这把兵器称手。”
“兵器只是辅助,最主要的还是用兵器的人。”
比过一番之后,祁明乐回去又沐浴了一次。她前脚沐浴完,后脚张元修就回来了。
因着他们夫妻俩离家了两月有余,是以当天夜里这顿饭格外丰盛,用饭的时间也长,一家人一面用饭,一面在饭桌前拉家常,一顿家宴吃了小一个时辰才散。
临江贪污案陛下下旨让三司会审,因为张元修与谢灵岚都在临江待过,都察院和大理寺这两边,陛下钦点了他们二人。
所以短暂的歇息一夜之后,第二日张元修又早起jsg去忙公务去了。
祁明乐睡到自然醒起来,打算用过饭去找苏沁兰时,采荷进来道:“少夫人,孙伯来了。”
祁明乐不在这两个月里,府里的事,基本都是孙伯与张元昱处理的。孙伯先将这两个月府里的进出项同祁明乐禀了之后,才道:“明日是贺老夫人的寿辰,当时不确定您与公子是否能回来,老奴便先拟了礼单,还请少夫人您过目。”
祁明乐接过礼单看了一眼,祁明乐看了一眼,孙伯应当知道,她与贺潇交好,所以这礼单拟的十分贵重。祁明乐轻轻颔首:“有劳孙伯了,明日就按你拟的礼单送吧。”
“是。”孙伯接过礼单之后,便退下了。
既然是贺潇祖母的寿辰,到时候祁明乐自然得亲自去祝寿。夜里张元修回府时,祁明乐又问了他:“你明日要不要去?”
张元修一贯不爱赴宴游玩,但贺潇素来与祁明乐又十分交好。想了想,他道:“明日你先去,待我忙完官署的事,我再过去。”
祁明乐轻轻颔首,便也没再多说什么了。而此时的他们都不知道,第二日会在贺老夫人的寿宴上遇见卫恕。
第69章 遇见(二更)
尽管来上京已经一载多了, 但苏沁兰仍不愿意与上京的官夫人们打交道。是以自祁明乐嫁进来之后,所有女眷之间的人情往来,苏沁兰全交给祁明乐了。
第二日用过早饭之后, 祁明乐便辞别苏沁兰,带着双生子兄妹去贺家向贺老太夫人祝寿。
贺家如今虽已无人在朝为官,贺潇也只是个挂名的侯爷, 但贺家已经作古的几位老侯爷,却都是为姜国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大功臣。且贺潇的姐姐曾是先帝的宠妃, 先帝薨逝后,太后随太皇太后久居山中佛寺清修,年幼的小皇帝便将后宫事宜,悉数交给贺潇的姐姐贺太妃打理。
到了贺老夫人寿辰这日, 小皇帝还专门下旨赐了不少东西。
等祁明乐携双生子兄妹到贺家时, 贺府门前已是车水马龙了。贺潇穿着一袭喜庆的洒金红袍, 带着管家和一个女管事,正满脸喜色的在招呼前来的宾客。
甫一抬眼,看见祁明乐从马车上下来时,贺潇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就想躲,却被眼疾手快的管家一把攥住:“小侯爷,这个时辰正是客人上门的时候,您又要去哪儿?”
“我……我……”我逃命去。
管家只当贺潇的懒病又犯了,遂苦口婆心劝道:“小侯爷, 今儿可是太夫人的好日子,您就算装好歹也装一天, 让太夫人高兴高兴啊!”
贺潇有些头大。他没忘记, 之前自己不小心在张元修面前,说漏了祁明乐说他不行那事。按照祁明乐那个睚眦必报的性格, 就算不把他大卸八块,至少一顿胖揍是少不了的。
之前贺潇能躲,可今日是他祖母过寿辰,他这横竖也躲不过去。
见祁明乐已经朝这边过来了,贺潇只得硬着头皮,赔着笑脸上前:“张夫人,我听说你随张大人去临江了,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说完,还不等祁明乐答话,贺潇立刻压低声音,飞快央求:“祁小姐,祁祖宗,今天是我祖母的寿辰,就当是看在她老人家的面子上,这顿打先欠着,改日再打成不成?”
挽着祁明乐胳膊的张云葶:“……”
那事都已经过去大半年了,祁明乐原本已经懒得再计较了。但贺潇既然主动都这么说了,她焉有不应之应。祁明乐遂挑唇一笑:“成啊!”
贺潇顿时有种暂时逃过一劫的感觉,他这才挺直腰杆,道:“叶蓁已经来了,正在里面,我让人带你去找她。”
说着,贺潇招手唤了一个婢女,让她带祁明乐去找叶蓁。
不远处又有马车停下来,卫恕掀开帘子下马车时,正好看见祁明乐往府里走的背影。他步履飞快往前走了几步,想像从前那样与祁明乐说话时,又后知后觉想起来,祁明乐如今已经嫁人了。
“卫公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有前来祝寿的人道。
卫恕回过神来,强撑着笑了笑,与那人一道往府里走。
因今日是贺老夫人的寿辰,所以来的人,都会先去贺老夫人面前,向贺老夫人祝寿。卫恕过去时,祁明乐刚携双生子兄妹俩,向贺老夫人祝完寿。
而他来迟了一步,祁明乐祝完寿之后,便与叶蓁一同离开了。
卫恕只得收回目光,随友人一道进去。
出来之后,双生子兄妹俩去找他们的朋友了。而谢沉霜与张元修如今在上京都是风云人物,作为风云人物的妻子,祁明乐与叶蓁在妇人圈里也是炙手可热的存在。
但祁明乐与叶蓁两个人,一个长于乡间,一个长于边关,那些妇人们谈论的什么品茗插画熏香之类的,她们俩都一窍不通。
而且话不投机半句多,祁明乐与叶蓁也不想听她们吹嘘拍马,祝完寿出来之后,两人便甩开众人,寻了个僻静的水榭落座。
她们两人已有两月多未见了,甫一落座,叶蓁便笑着问:“你此行去临江可还好?”
“还好,我自幼在北地长大,还这是第一次去南方……”祁明乐同叶蓁说了她在临江的见闻。
叶蓁听的心生向往:“若有机会,我也想去亲眼瞧一瞧。”
“可以的,毕竟谢沉霜可是事事都听你的呢!你让他往东,谢沉霜是绝对不敢往西的。”祁明乐与叶蓁笑闹打趣一阵后,又道,“我听银穗说,你的医馆如今病人已经陆续多起来了?”
“嗯,上京的女大夫比较少,所以来看女病的人便多一些。”
祁明乐是在栎棠关长大的,虽然那里也讲究男女大防,但没上京这么夸张。自来上京之后,祁明乐才知道,女子这不许那不许,就连看病都还有许多计较。
既然她们说到这里了,祁明乐便突发奇想道:“嗳,蓁蓁,既然上京的女大夫少,那你有没有想过,招收一些女徒弟?”
“招收女徒弟?”叶蓁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