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的从天月楼走出去,她想,那就定一家瞧着气派的酒楼好了,心意到了就成。
她之所以来这,就是为了小年那天请詹长宁吃饭。说到底,她要是能开上铺子,也多亏了他,所以她想表示表示。
在附近寻了一家看起来也很气派的酒楼,阿烟咬牙付了定金。
解决完这件事,阿烟松了口气,接下来她只要专心研制新品胭脂就好。
正好顺路去又买了几样胭脂水粉作为参考,买好后带着烈儿往外走,迎面来了一行人,后头跟着的那个姑娘,阿烟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那位江小姐。
不同于前些日子的意气风发,江小姐脸色憔悴,笑容勉强,更不是在众人中间,而是最后才进来。
阿烟还记得那时候几个姑娘围着江小姐说好话,怎么现在……
过了会,阿烟明白了,看来齐誉真的没骗她。
但,听人说抗旨是要杀头的罪名,齐誉用的什么法子才让皇帝改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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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法子本宫不管,”皇后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他的婚事必须定下!”
“母后,旨意是父皇下的,可能秦王和父皇说了什么,才让父皇改主意了。要我说,父皇根本不在意他,眼看着过完年他就二十有六了。”
这么大的年纪该有孩子了,甚至孩子都快到了启蒙的时候。
太子话音转了一下,忽地有了一个猜测:“母后,难不成秦王身体有疾?”
出身皇家的皇子们,早在十几岁的时候就通人事了,就像寿王似的,虽然没娶亲,但府里暖房的女人不少。
而秦王这么些年都如此安静,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不行。
太子说完脸上露出笑意:“若是这样,我们就不必再过多关注他了。”
“太子,”皇后见他如此,语重心长的道:“那也不能放过,要做到万无一失才是。”
接下来又是一顿说教,太子如往常那般乖顺的应下,他低垂着脑袋眼里闪过烦躁,但嘴上依旧称是。
“到底如何,我们试试便知,还有,除夕前的宫宴上会有不少官员家眷前来,如果秦王和哪位姑娘不清不楚,就必须得娶人家了。”
皇后的嘴唇红中带紫,眼尾出也用红色晕染,瞧着就气势凌厉。
太子心想,不怪父皇总不来,后宫之中温柔小意的女子那么多,何苦自讨苦吃来这。太子思绪发散,忽地想到了婉妃,那个当年冠绝后宫的女人。
她温柔体贴,便是对下人也总是笑吟吟的,不怪父皇宠爱她。
“太子,本宫教的,可都听懂了?”
语气严厉不像是对儿子说话,反倒是像夫子教训学生。
“儿臣知晓,谨遵母后教导。”
从皇后宫里出来后,太子面色沉沉,侍候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心情不好,于是等回到住处忙问道:“殿下,是否召唤赵侧妃?”
每次殿下心情不佳都会叫人,果然,这次也是。
“去吧。”
“是。”
赵盈盈被召唤的时候,身子颤了颤,侍候的丫鬟见此低头抹泪,知道主子又要去遭罪了。
“没关系,源儿已经许久不来了,这次正好提一提。”
赵盈盈的儿子源儿,就是她支撑活下去的信念,是她的命。想到儿子,赵盈盈打起精神,让丫鬟赶紧帮她整理发鬓,还挑了一身好看的衣裳去了。
到了之后,太子正在饮酒,赵盈盈识趣的上前斟酒,被太子一把抓住手腕。
“坐下,陪孤喝一杯。”
近日她身子不适,其实不想饮酒,但太子发话她又不得不从。只是刚喝了一口,哇的一下弯腰全吐出来,甚至污秽之物还溅到了太子的衣摆上。
“赵盈盈,你怎么敢!”
“来人!”屋里顿时涌进来不少人,收拾污秽,为太子擦拭。
太子厌恶的眼神看赵盈盈,恶狠狠地道:“你等着!”
说完这句话,他去内室换衣裳。就这么会功夫,听得外室又传来阵阵呕吐的声音,惹的太子烦躁皱眉。
“她怎么回事?赶紧叫太医!”
“是。”
太医诊脉之后面露喜色:“恭喜太子殿下,赵侧妃有喜了!”
“当真?”太子脸上露出笑意,“多大月份了?”
太医回道:“刚月余,但下官不会诊错,过几日可再诊。”
“好,好好。”连着说了三声好,足以看出太子高兴的心情,“赏!”
等众人领赏后欣喜的退下,太子过来握住赵盈盈的手,难得温柔的道:“盈盈,你有了身子怎么不说?方才还饮酒了。记得太医说的话,好好的养胎。”
太子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太子妃生的女儿,一个就是赵盈盈生的儿子了。孩子越多越好,父皇那里高兴会更看重他。
太子完全沉浸在喜悦里,没注意到赵盈盈神色复杂的摸着自己的小腹。
当天夜里,源儿就被送来了,母子俩难得的住在一起,高兴的赵盈盈一晚上都没睡,看着儿子的脸就觉得足够了。
夜里丫鬟来劝:“早点歇息吧,娘娘,您身子要紧。”
月份太小暂时不会对外公布,等满三个月胎稳当后才会说。丫鬟想着,孩子就是自家姑娘的筹码,起码在生产之前,太子都不会瞎折腾了。
“嗯,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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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京城,有人进入睡乡有人还清醒。
阿烟扶在桌子上,蜡烛噼里轻响一声,让差点睡着的小姑娘缓过神。
桌子上满满当当都是这两日买的胭脂水粉,阿烟一样一样的挖出来,从气味到质地再到效果,一一的研究。
阿烟喝了一口凉茶水,打算继续。手上沾满了颜色,气味浓烈的熏鼻子。
阿烟打了个哈欠,却被敲门声盖住了。
“阿烟姑娘,阿烟姑娘没睡吧?”
说话声音耳熟,像是府里厨娘。不过这么晚了,厨娘来干什么?
“有什么事情吗?”阿烟没开门,走到门边上问。
“阿烟姑娘,”这回不是厨娘说话了,阿烟听出来,好像是胡岩。
“胡岩?”打开门后,果然见是他,“你怎么进来的?”
胡岩面带急色:“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麻烦阿烟姑娘穿上厚实的衣裳,跟我走一趟。”
阿烟面色一凛:“他出事了?”
胡岩点头。
去往王府的路上,胡岩快速的将事情说了一遍,阿烟越听越皱眉,道:“既然已经告诉不可过多饮酒,为何他还喝那么多?”
而且喝醉了还在她那睡了一晚上。
“嗐,阿烟姑娘,很多事情真的身不由己,”胡岩没法给阿烟解释朝堂之事,只能从另一个方面出发解释道:“喝酒是一方面,王爷自己不注意是另外的因素,他总是这样,不将自己身体当回事。”
胡岩抱怨归抱怨,话里话外都是担心齐誉,阿烟点头道:“他好像是有点……不怕死的感觉。”
“哎,胡岩,王爷为什么这样?人还有不怕死的吗?”
“我也、我也不知道啊。”
胡岩只能打马虎眼,将这事岔过去,道:“等到了之后阿烟姑娘劝劝三哥。”
阿烟十分为难:“我说话不管用的,连府医的话都不听,又怎么会听我的。”
胡岩不赞同:“肯定听你的,不信你试试。”
“那好吧。”阿烟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到了王府之后阿烟没空看旁的,跟着胡岩的步伐急匆匆的去往主院,推门之后就见屋里好几个眼生的人,在看见阿烟之后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
等阿烟随着胡岩转过屏风进入内室,几个人才敢小声窃窃私语。
“刚才进去的,是位姑娘没错吧?”说话之人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可能老眼昏花了。
“我看着也像是姑娘,还是个长的貌美的姑娘。”
“难道我也看错了?”
跟着秦王这么多年,他们知道秦王身边甚至连个侍女都没有!突然出现的姑娘,让这些人惊叹的不敢确定。
很快胡岩走出来,让他们都出去等着,甚至连大夫都撵出去了。
“看来那位姑娘是妙手神医啊。”
“估计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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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秦王靠在床头,俊逸的脸上没了血色,眼睛也像是蒙了一层雾气似的,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阿烟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能看见吗?”
秦王微微点头没说话。
胡岩接话道:“阿烟姑娘,你给看看是不是那个蛊不行了还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又毒发?”
阿烟叫胡岩准备了不少东西,她将自己的小箱子打开,取出银针,用火烧过之后再用干净的纱布擦拭,然后撒上药粉,将自己种的蛊亲手取出来。
“不行了,”阿烟看着奄奄一息的蛊虫摇摇头,“你看,颜色都变了,你体内的毒太霸道太厉害,它顶不住。”
蛊解了之后,齐誉的痛苦加倍,薄唇紧紧的抿在一起,豆大的汗珠往下掉。
阿烟看他如此,也跟着心疼,胡岩更是急死了。
“阿烟姑娘,你帮忙想想办法。”
阿烟也犯难,这该如何是好?
胡岩见此,咬咬牙道:“阿烟姑娘,如果实在不行的,还要麻烦你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