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笑的人心里发毛,宫女手脚僵硬不敢阻拦,阿烟被他拖拽一路往假山处去,眼看着就要淹没在暗色里。
阿烟心跳加快,若是她再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她就是傻子!
当即一脚踹了过去,安王没防备,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但他手一直没放开,拉着阿烟也跟着往前,她右手迅速点在安王的背上。
不等她咬破指尖,就见忽地掠来一道黑影,再然后,安王惨叫一声没了动静。
来人揽住她的腰肢,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宫女反应过来时,地上已经散开了一滩红色,铁锈味入鼻,宫女白着脸尖叫。
身后伸来一只手,直接将宫女的嘴捂住,片刻后,寒风飘过,只剩下不知死活的安王留在原地。
第73章
大历的习俗便是每年的腊月二十九举办宫宴, 肱骨大臣会带着家眷前来,甚至很多官员还会带着亲戚女儿来赴宴。
不为别的, 就是因为在宫宴上可以露脸, 而宴席上不止朝廷官员,还有皇亲国戚,若是能给女儿博得一门好婚事, 那就算最大的收获。
也正因为如此, 每次宫宴上不少官员女儿会上前献艺,吸引众人的眼球。
此刻, 宫殿中央献曲的便是一位大臣之女, 皇帝看了两眼就没兴趣,连着喝了两杯酒水。
“陛下,您尝尝这个, ”皇后担忧皇帝的身子,便叫人泡了热茶上来, 皇帝会心一笑, “有劳皇后记挂了。”
眼看着皇帝喝完茶水后清醒几分, 皇后看向太子,见太子重重点头, 她就知道事情成了。
宫宴之上, 秦王不守规矩借着醉酒对伯爷庶女不轨, 正好被皇帝看见, 为了保全皇家的名声, 只能让秦王娶了那个庶女。虽然不能当作王妃,但为了补偿, 起码也得是侧妃。
出了这样的丑事,秦王在皇帝心里定然会被记上一笔, 到时候王妃的事情就可以由她来定。
皇后思绪回笼,就见皇帝起身,她上前服侍道;“臣妾陪陛下。”
皇帝微笑,和皇后一同走出去。
出去的路上就见宫人匆忙跑来,皇后呵斥道:“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
那宫人见到皇帝立刻跪在地上,脸色煞白道:“陛下,出事了!”
皇帝面色一凝,皇后则是唇角弯了弯,但又很快整理好表情,等待皇帝说话。
“何事?”
“陛下,安王他……他被人袭击了?”
“安王被人袭击了?”
震惊之下皇后脱口而出,皇帝则是扫了她一眼后若有所思的模样。
“立刻叫太医过来,人现在在何处?”
宫人立刻带着皇帝等人,浩浩荡荡的往御花园假山方向走。眼看着就要路过歇息的房屋,皇后沉着气,先是处理安王的事情,等人抬走后,她身形晃了晃。
“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身边侍候的宫女当即扶住人,就见皇后脸色不太好,瞧着像是被吓到了。地上一滩红色血迹,即便天色黑也压不住的瘆人。浓腥的味道充斥着在场每个人的鼻尖,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皇帝的酒彻底醒了,当机立断带着皇后去最近的房间歇脚。
“陛下,臣妾无碍。”
皇后话是这样说,一只手扶着额头,一副忍耐的模样。
“朕有些乏了,”皇帝主动给发妻找了个台阶。
快到的时候,前面引路的宫人疑惑的咦了一声,弯腰捡起一只杯盏,“酒盏怎么在这?”
后面的皇帝此时也走过来了,他视线扫过几间亮着灯的房间,眯了眯眼睛。
皇后屏息未做声,就听皇帝沉声道:“去看看,都谁在休息。”
“是!”
连着开了几间房都无人,只有最后角落里的那间房门紧闭。宫人使劲的敲门,大喊道:“谁在里面,开门!”
隐隐能听见里面慌乱的声音,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坠地的动静。皇后忙体贴道:“陛下,今日众人都喝了不少酒水,兴许是醉酒罢了,若是……若是开门撞见什么不该见的,怕是有损颜面。”
这话提醒了皇帝,当即派人回宴席上看谁不在。很快宫人就回来,小声的禀告。
“秦王,”皇帝念叨着自己三儿子的封号,再看向那间房时隐隐动了怒气,“不知羞耻的狗东西!”
“陛下,您息怒,事情还未明了,说不定只是误会。”
皇后越说,皇帝的怒气越大,直接强硬命令道:“开门!”
宫人们不敢怠慢,当即几个人一起使劲的撞门。就在他们准备撞击第二次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一个脸色发白的小宫女瑟瑟发抖,出来后朝着皇帝和皇后行礼,皇帝颇为不耐,问道:“屋里是谁?”
小宫女低垂着脑袋,当即回道:“伯爷府上的钱二姑娘。”
大历侯爷伯爷不少,但是姓钱的却不多,皇帝当即想到是那位草包伯爷,眼看着就要断了爵位。而他只有一个嫡子,剩下的孩子全部是庶出。
庶女,秦王。这两样加在一起,更让皇帝怒火中烧。
“让开!”
小宫女赶紧躲在一旁,皇帝抬脚快步往里走,皇后则是低垂脑袋也跟着往里进,嘴边露出得逞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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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烟许久未归,詹长宁担忧,起身就要出门寻人。还未等走出去,就见小姑娘快步回来了。可能是外面太冷,她脸颊冻的发红。
“快坐下,我给你倒热茶。”
阿烟捧着热茶轻啜一口,低声朝着詹长宁道谢。鸦羽似的睫毛低垂着,一双手紧紧扣着茶盏,娇弱的肩膀似乎在颤。
“阿烟?”詹长宁担忧的看她,“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没有。”她摇头否认,詹长宁也不好再问了。他暗自留意她,怎么都觉得她有事。
过了会,皇后回来,众人发现皇后脸色不大好,皇后强撑着笑意主持宴会,结束后众人朝着她行礼,有序的往外走。
詹长宁走在阿烟身侧,时不时的提醒她小心脚下的台阶。上了马车后,阿烟心不在焉,掀开帘子往外看。
“怎么了?”詹长宁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伸手将帘子放下,关切道:“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长宁,我有点事情,就在前面的路口下车,还请你帮忙照顾烈儿,我说不定要晚些回去。”
詹长宁道:“天色晚了,你要去哪我可以先送你过去。”
“没关系,我自己走过去就好。”
俩人说话间已经到地方了,阿烟利落的下车,连头都没回,就那样消失在詹长宁的视野里。
“二爷,她去哪?”
月上高梢,马车上悬挂着的灯笼带来昏黄的光亮,将詹长宁的侧脸隐在暗色里,另外一侧则是晦涩难辨。
月亮洒下清亮的银光,阿烟踏着寂静的月光往前走。已经到了入睡的时辰,四周寂静,只偶尔有狗吠声。
她掐着自己的手心,最后提着裙摆小跑。寒风从耳边吹过,将少女的发鬓吹乱,但她什么都顾不上,脚步不停。
到达地方后,阿烟抚着胸口喘气,门口侍卫将她拦住,还是郝仁出面,带着阿烟往里去。
“王爷怎么样?”她焦急的问道。
那时候安王拽着她往假山里面走,是齐誉出现救走了她,但阿烟发现他状态不对,问他怎么了他却不说。
阿烟猜测是同心蛊反噬,可是按理说不应该,毕竟才下蛊没多久。
宴席上她就心不在焉,索性跑来看看他。
“不太好,”郝仁摇头,道:“大夫说中了什么催情散,已经喝了药,但效果不尽人意。”
“什么催情散?”
“你不知道?”
路上郝仁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阿烟想到后来宴席上皇后的异色,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
“是皇后他们要害王爷?”
郝仁点头:“反正没安好心,幸亏王爷离开那间房后做了布置,这把火才不会烧到他身上。”
阿烟蹙着眉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郝仁叹气:“阿烟姑娘,你见的还是太少了,你若是知道王爷年少时过的什么日子,怕是……”
“郝仁!瞎说什么!”
胡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训斥了郝仁。阿烟见到他立刻问道:“那个宫女呢?”
说的就是陪着她去净手的宫女,当时安王要拽她走,宫女还出言解围来着。
胡岩叹气,若是按照他的意思直接将那宫女解决了便是,免得留下麻烦,但是王爷不让。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眼前的阿烟姑娘。
“她没事,阿烟姑娘,你来这是……”
“看望王爷,他如何了?在宫里我就发现他不对劲了。”
说着要往秦王住处走,被胡岩拦住。“阿烟姑娘,我想王爷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我也不行?”阿烟蹙眉道:“他现在正是难受的时候,我说不定能帮助他。”
“但,王爷不让任何人进去。”
胡岩为难,阿烟则是越过他往里走,道:“他不让的时候多了,我哪次没进房里?”
胡岩:……
说的好有道理啊!而且王爷不会罚阿烟姑娘,也就是说,她可以进去!甚至能帮助王爷!
胡岩没拦阿烟,还假模假样的大喊:“哎呀,阿烟姑娘,你别进啊,哎呀,我拦不住啊!”
这头喊声落下,那头阿烟已经进房里了,胡岩收声回头,就见郝仁一脸怪异的看他。
“看什么看?”胡岩变了嘴脸切了一声,“还不赶紧去准备热水?还有阿烟姑娘喜欢的牛乳茶以及糕点,在宫宴上肯定没吃饱。”
外头的吵闹声被门板隔住,屋里没点亮,阿烟迈着小步往里走,“王爷?”
喊了几声没人应,途中碰到凳子,磕的腿疼。她嘶了一声停下来,伸手揉伤处,好一会才觉得没那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