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王皇后将密信点燃,扔在火盆里,看着熊熊的火焰道:“有多少人虎视眈眈,都惦记着你这个位置,你更要小心行事,避免行差踏错。虽然那个狼崽子去了偏远之地,可依旧不能不防备。”
王皇后语气严厉训斥道:“身为太子,当居安思危,不要每日耽搁于情情爱爱。”
太子立刻起身行礼,俯首称是。
见一国储君如此听话,王皇后的面色缓和了不少,道:“信上说秦王身边有个女子,和他亲密无间。是啊,本宫这个皇儿如今也二十多岁了,比他小上一岁的你都已经成婚,且孩子都会读书了,他还孑然一人。”
她说着唇角浮现笑意:“那就让本宫为他择选一门好亲事。”
太子没抬头,低声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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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宫殿,太子面色阴沉下来。
“去将赵侧妃叫过来。”
很快,赵盈盈就来了,和太子成亲多年,赵盈盈光是看他的神情就知他不高兴,于是格外的温柔道:“殿下。”
“赵盈盈,你今天高兴吗?”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赵盈盈思索一番后点头回道:“妾身高兴。”
“哦?”太子起身走到赵盈盈身侧,捏着她的下巴直视她的眼眸,“那若是告诉你,你心心念念的秦王已经有了新欢,你还高兴吗?”
刹那间,女子瞳孔微缩,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秦王如何,和妾身没有任何关系,妾身是太子殿下的人。”
“你说谎!”
太子紧紧捏着她的脖颈,赵盈盈顿时呼吸困难面色涨红,双手去掰他的手。
可男人的力气太大了,她怎么也掰不开。呼吸困难让她双目含泪,她挣扎着想要说话,可发不出一点声音。
“别以为你装作温顺我就不知道你喜欢他了,赵盈盈,孤告诉你,你这辈子,下辈子,永远只能属于我!”
他双目赤红犹如野兽,直接咬上她纤细的脖颈,屋里响起裂锦声,地上碎布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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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夜色深重,屋里出来一个踉跄的人影。
早就等候多时的丫鬟迎了上去,心疼的掉眼泪:“姑娘……”
赵家好好的嫡女嫁给太子为侧妃,外人只看见光鲜亮丽,却不知这内里早已腐败不堪。更不知,她家姑娘身上时常带伤。
女子有气无力,半靠在丫鬟的身上借力,声音微弱的道:“回去说。”
走了几步,赵盈盈转过头,眼里的恨意似要化成实质。
第二日,还在修养的赵盈盈让丫鬟帮她上妆,她面上带了和善的笑意和期待,道:“源儿快到了吧。”
每次太子折腾完她,都会让儿子过来呆上一炷香的时间,所以即便再难忍,她为了可以见到孩子也要咬着牙忍耐。
丫鬟见她高兴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应当快了,若是小主子过来会有人通报的。”
赵盈盈笑容越发的大,不过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右转头仔细瞧脖子,道:“淤青都遮盖住了吗?千万别叫源儿瞧出来。”
丫鬟鼻子发酸,昨夜天黑还不觉得严重,今日一早起来,她家姑娘的脖颈上一圈青紫,瞧着骇人极了。
“姑娘放心,都遮好了。”
“都说了别叫姑娘,小心落人口舌。”
“是。”
赵盈盈满怀欣喜的等啊等,直到日上高梢,又等到日落西山,一直都没能等来自己的孩子。
丫鬟从外面快步跑进来:“娘娘,小主子,他不来了。”
屋里没点亮,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洒在女人脚下,却半分不肯照亮她。就像她的人生一样,她唯一的那点光亮,今天没出现。
“没关系,”赵盈盈苦笑着安慰自己,“他年岁到了,说不定是课业繁重。”
四岁的孩子,再课业繁重也不至于一天都没时间,明摆着就是太子不让他们母子相聚。
丫鬟纷愤愤不平,低声哭着道:“姑娘,若当年你嫁的人是秦王就好了。”
“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丫鬟抽抽搭搭的道:“皇后已经在为他挑选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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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怎么如此突然?”
头发花白的老者镇定自若,回应妻子的震惊:“皇后已经开始择选了,我想了想,虽然秦王今年二十五,比女儿大了九岁,但也算合适。”
“我不同意!”赵夫人气愤不已,“我就一个宝贝女儿,你让她嫁到漠城?那是什么破地方!再有,他是王爷,可你也不看看他当的什么王爷!”
“老爷,”赵夫人话音一转,声音软了下来,道:“我们已经有个盈盈进宫当侧妃,不好再将嫡女嫁给王爷,不如这样,让丽儿去,她一个庶女,旁人也不会多想。”
赵相爷当即板着脸:“丽儿只是庶女,你让秦王立庶女为妃?”
赵夫人心里轻嗤,面上却不显,道:“是,他三皇子确实才情卓卓,可那又如何?他有母族相助吗?老爷,你再心疼也没用,事已至此,只能如此。”
赵夫人接着道:“老爷您心里清楚,皇后不会给他找势力强大的王妃,更不会同意我们的女儿嫁过去。”
“行了,”赵相爷面露疲惫,“我累了。”
赵夫人识趣的倒好茶水,退了出去,还转身关门。木门合上之前,她往房里看了一眼,就见赵相爷眼神呆愣,似乎陷入了回忆。
第一次见秦王是什么时候?赵相爷以为时间久远他会记不清,却不想立刻就能回忆起来。
那年,三皇子只有四岁。
匆匆从御花园路过,瞧见亭子里坐着一对母子。女人容貌倾城,叫人一眼看过去就会沦陷,赵相爷知道这位就是皇帝的宠妃,再看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应当就是三皇子了。
因为传闻婉妃是勾`引皇帝怀了龙种才进的宫,风评不好,许多大臣们也都看不上这个出身小地的女子,更加不喜她的孩子。大约是外面的声音太多,母子俩有意避人,所以赵相爷从未见过这对母子,今日是第一次。
小孩子白白嫩嫩,长相漂亮,正拿着糕点喂给他母亲。女人温柔一笑,接过后还摸了摸小孩子的头,眼里都是宠爱。小孩高兴的笑了,然后从凳子上跳下来去扑蝴蝶。
但是脚下有石子他没看清,当即扑在地上划伤了手心。
“誉儿,”女人连忙起身去查看儿子的伤势,小孩还摇头示意自己不疼。
“娘告诉过你莫要瞎跑,”女人低头用帕子清理伤口,小孩笑着点头像是不知道疼似的。
赵相爷见此,便打算离去,心道这样一个女人没必要针对。
可下一瞬,就听见孩子的哭声。
他转头,就见婉妃一改方才的慈爱,正狠狠捏着小孩的手心,伤口作痛,孩子忍不住哭喊:“娘,我再也不敢了!”
赵相爷皱着眉头,正欲上前的时候,远处走来明黄的身影,赵相爷脚步调转离开了。
毕竟他是外男,与后妃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后来他暗中打听,也曾见过偷偷哭泣的三皇子,原来婉妃性子奇怪,上一瞬还能温声细语,下一瞬就对孩子充满恨意。
他还打听道,甚至有一次婉妃差点掐死自己的孩子。
再后来,婉妃的事情败露,皇帝以德不配位为缘由将她打入冷宫。
年末之时宫里摆除夕宴,三皇子安静的坐在那,像是是一具漂亮的木偶。他的眸子有些空洞,看什么都像是看着虚无。薄唇紧紧抿着,就那样孤零零的坐在那。
皇帝将他叫到身边,也不知说了什么,他眼里忽地迸发光彩,甚至在接下来的猜谜环节夺得首名,获得御赐的玉如意。
赵相爷出门醒酒,眼看着小孩捧着装有玉如意的匣子离开,他也不知为何抬脚跟上。
最后,三皇子来到冷宫,小孩踮起脚尖去敲门,但冷宫是不允许开门的,不管是从外面开还是从里面开。
小小的孩童并不气馁,又敲了几次后喊道:“母妃,孩儿今日得了奖励,是一柄玉如意,孩儿记得母妃最喜欢玉如意了,所以特意来送给您。”
过了会,还真有人应答,是一个老宫女,冷声道:“三皇子往后还是别来了,若是让陛下知道定要再次责罚你。”
赵相爷神色一动,看来他曾经来过。
“能否将此物交给我母妃?”他双手举起,将盒子往前递了递,道:“今日除夕,想让她也高兴。”
大抵是孩童赤子心感动了宫女,宫女打开门接过东西又迅速关门。“三皇子,快快离去。”
“好!”他笑着应了一声,步伐轻快。
之后的三年,三皇子都过着没人护着被人欺负的生活。大概皇帝记恨婉妃,连带着对三皇子越发的不喜,也因为皇子众多,他将这个孩子给忘了,所以他每况愈下。
再后来就是在御书房外相见,最后他收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当学生。
思绪回笼,赵相爷叹了口气。
其实当年不仅是因为他可怜,更多的是因为三皇子无势力,他和三皇子走的近皇帝并不会多想。
“也不知这门婚事到底落在哪家贵女头上,”多年的师生情,他难免会多惦记,“只能期盼皇后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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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大事已经开始被筹谋,但当事人秦王并不知道。他翻看桌子上的纸张,道:“接着查。”
胡岩点头:“是。”
外面有人来报,说是荣公主来了。
胡岩诧异:“她怎么来了?”
“本王请的。”齐誉淡声道:“开市在即,大历百姓们却多害怕南疆人的巫蛊之术,所以邀荣公主来麻烦她一些事情。”
南疆还派了大将军康易信过来,不过齐誉没让他进城,身为南疆的将军,他也不可能进大历境内,所以此事便得和荣公主商议。
落座之后,荣公主左右看了看,问齐誉:“王爷,那个貌美的姑娘呢?”
说完这句话,荣公主觉得上首处男人的眼神变冷了一些,这是为何?
“知道她是南疆姑娘很高兴,想着没事还可以找她玩儿。”
荣公主看着英俊风姿的秦王,又觉得他眼神不冷,好像方才都是错觉似的。
“公主,本王此次请你来是有要事相商,”秦王看向荣公主身侧的詹长宁,话却是对公主说的。
“请公主派人制作一批香囊,可以抵抗蛊毒,用于我朝百姓开市使用。”
“啊,这个啊,临行前父王交代我的,差点忘了,”荣公主笑吟吟的,“倒是带了一批做好的香囊,但是怕药性过了,早已经吩咐下去,等开市的前一天做好送过来。”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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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客人的厅堂在前院,后院是住人的卧房。阿烟房间窗户大开,她正懒洋洋的晒太阳,旁边是用竹篓子装起来的大将军,还不安分的爬来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