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詹长宁笑着说道:“既然给对方下了同心蛊就是希望对方痛苦,让对方言听计从,所以没人会用这个方法,得不偿失。”
银簪子已经被她打磨的锋利,但是扎下去也是会疼吧。值得吗?阿烟问自己。
簪子扎过,疼的阿烟掉眼泪。
值得啊,因为她想要拯救的人是齐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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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齐誉总算是醒了。耳旁当即有胡岩悲喜交加的声音:“三哥,三哥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我叫大夫过来吧。”
“闭嘴。”
屋里登时安静下来,也让齐誉分出心神去回忆梦里的一切。他梦见小姑娘来了,还梦见他们……
薄唇抿紧,忽略心底的悸动。
从床榻上下来,齐誉让胡岩去外室等着,他挑了身干爽衣裳换。隔着屏风,胡岩终究是忍不住了,道:“三哥,感觉这次毒发的时间短,挺好。”
“对了,阿烟姑娘做了一瓶药丸,说是可以缓解,每天吃一颗就好。”
齐誉系腰带的手一顿,长眸扫向床榻旁的桌子,果然有一个瓷瓶。
“她呢?”
“阿烟姑娘说累了,吃过晚膳就在房里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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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一切顺利,忙活了几日后,齐誉记起要带她回家的约定,于是让她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真的?”阿烟高兴的都要蹦起来了,“好久没看见村里人了,我都想王婶子彩霞姐和春桃了。”
收拾了不少东西,马车里被塞的满满当当,齐誉抚额,道:“我们只去三天而已,为何如此多的行李?”
“这是给王婶子的礼物,这是给彩霞姐和大志姐夫以及未出生的孩子,这是给春桃,这是给村长一家,这是……”
她一一指着包裹念名字,齐誉不说话算是默许了。
秦王离开去南疆的消息也传到荣公主这里,荣公主喝完一碗汤药笑道:“没想到秦王还是个痴情种。”
正在给荣公主诊脉的詹长宁皱眉,没接话,倒是屋里的康易信接话道:“那也不一定,说不定入我南疆土地是别有所图。”
从房里出来,康易信沉着脸,问属下道:“都埋伏好了吗?”
“将军放心,一切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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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边关往村里去,走的官道反而更快一些。路面平整马车驶过也没那么颠簸,让阿烟昏昏欲睡。
小姑娘面颊有些发白,齐誉觉得她气色都没之前好了。他以为她生病,所以立刻叫人请来大夫,但她死活不看诊,只说自己来了月事。
原来女人来月事,脸上也会没血色。
齐誉暗暗记下,伸手拿过一旁的靠垫放在她身侧,正好她身子一歪,直接摊在垫子上。
两天两夜的路程,眼看着明日下午就会到达,这晚他们直接在野外休息。按照老规矩,胡岩和齐誉在马车外,阿烟住在车里。
吃完烤鱼后,阿烟擦了擦嘴巴,又吃了两块糕点。
大概是白日睡的多了,此刻竟然一点都不困。跳跃的火焰落在木柴上,发出轻微的响动,夜晚的山风拂过,带来阵阵凉爽。
阿烟抬头朝着天上看去,笑着道:“今夜的星星很好看。”
闪烁着的星星挂在天上,让人心情放松。
胡岩赶车,累的睡着了,同行的还有郝仁,也昏昏欲睡。只有齐誉在认真听小姑娘说话,将水囊递给她。
“祖母去了之后,我天天哭,祖父被我哭的烦了就告诉我,其实祖母去天上了。”
那时候她小,当真以为祖母飞天上去了,天天仰着脑袋往上看。
“我傻乎乎的,朝着天空摆手,还大喊祖母,后来祖父看不下去,告诉我祖母变成最亮眼的那颗星星,会在夜里陪着我,看着我入睡。”
“那时候我总是夜里被惊醒,听完祖父这样说,我就睡的好了,因为觉得祖母在看着我,所以睡的很香。”
阿烟的事情齐誉叫人查过,她八岁时祖母就去了,十五岁时祖母又没了,她彻底没有亲人,独自生活在偏僻的院落里,像是一个边缘人。
细细一想,和他的经历是相像的。
母妃去了后,父皇从来都不管他,其他的皇子们会欺负他,可他无人诉说。那她呢?村里人觊觎老爷子留下的宝藏,想必她很是困扰。
这一刻,两个不同国家不同阶级的人,心境是相同的。
“王爷,你喜欢看星星吗?”
她说完转过头看他,杏眸比星星还要璀璨。
齐誉看着她的眼睛嗯了一声,不知是喜欢看星星,还是喜欢看她。
过了会,山里的气温下降,她身上单薄的衣物已经抵挡不住寒气,齐誉问她要不要回去睡觉,她摇头说不困。
片刻后,肩上就多了件外裳,还带着男人独有的草木香气,烘的阿烟心里暖。
“药吃了吗?那个要每日一粒,正好吃到解蛊。”
即便不到二十天就能解开,可阿烟还是不想让他受罪,做了那瓶药。正正好好,可以吃到解蛊前一天。
“嗯,吃了。”
就是味道怪怪的,似里面有一股铁锈味,但齐誉没问她含了什么,甚至吃的时候丝毫没有犹豫,根本不怕她添了旁的东西。
“你困吗?”
胡岩和郝仁睡的鼾声直起,齐誉却说不困。
“正好,我也不困,我们就说会话。”
“好。”
齐誉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木头,火焰立刻变大,让阿烟觉得暖和了不少。
“天气越来越冷了,估计过了八月十五会更凉。对了,眼看着就是八月十五,要不然我们在村子里过?”
齐誉一怔。
除了除夕夜外,他几乎不过什么节日,这些年都是如此。底下的人也知道他的脾气,所以从不会主动提,只会默默的给他送东西,节日就算过完了。
“唔,”阿烟低头掰手指算,“大约还有五天,若是不在村子里过,那就得在路上了,不如在村子里还能和王婶子家一起过。”
“每年的八月十五我们都会吃月团,我会做!很好吃的!”
提到月团,阿烟一双杏眸笑的弯弯,像是天上的月亮。她温声道:“你不喜欢吃太甜的,那就给你做咸肉月团,放点干菇,香的人咬掉舌头,你肯定会喜欢吃!”
她还在说着未来的事情,齐誉安静的听着,唇角高高的翘起。
心里暖流淌过,是他从来没有的体验。
说了好一会,小姑娘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肩头发沉,偏头看过来,原来是阿烟靠在他肩膀睡着了。
嘴里还嘟囔着:“好吃。”
齐誉轻笑,伸手将人打横抱起,准备将她送回马车上。夜里外面冷,她本就身子虚弱,怕她睡不好。
繁茂的树叶被风吹动发出簌簌的响声,夜里的草虫偶尔鸣叫一声,吵的怀里的姑娘嘟着嘴不满的在他胸膛处乱拱,最后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全身心的依赖着他,片刻后就呼吸均匀。
一切都是齐誉不曾设想过的美好,他唇角高高翘起,心里既满足又踏实。
可轻微的响动让齐誉站定,再然后就是密集的嗖嗖声,齐誉面色大变,迅速快跑几步翻身入车里。
阿烟被他弄醒,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
“你在这等,不许出来。”
说完,齐誉掀开帘子下车,而漫天的箭矢声也将胡岩和郝仁吵醒,俩人就地翻滚堪堪避开。
“王爷,这有我和胡统领,您回车里!”郝仁说完就拔剑,手腕翻转耍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将攻来的箭矢全部击落。
胡岩也没闲着,让郝仁给他打掩护,他则是悄声往林子里钻。
而齐誉没动,拿着配剑守护在马车旁,将可能射向车厢的箭矢斩断。马车里阿烟已经毫无困意,尤其是在听见铁器相击的声音后,更是一颗心提了起来。
她不明白为何总是被袭击?之前齐誉说是来追杀他的,可怎么在大历的时候没事,一到南疆就有贼人?
阿烟不傻,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但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她摸索车里,想要找东西防身,不能拖齐誉的后退。找来找去,在齐誉白天坐过的位置找到一把匕首,阿烟记得这把削铁如泥的武器,她紧紧握住后,还取出自己的蛊虫,顺便将大将军放出来,盘在手腕上。
不可以再发生上次的事情了,她不能成为要挟齐誉的筹码。
没过一会,外面就响起打杀声音,还有胡岩的高喊:“三哥,你带人先走!”
刚说完这句话,胡岩身上就被扔了什么东西,片刻后他面庞发黑,吐出一口黑血。郝仁见状立刻前来营救,还小心避开对方的偷袭。
“王爷,胡统领中毒了!”
车里的阿烟也听见了,她按捺不住掀开车帘一角,就见火光之下,齐誉飞身上前挡住攻击,让郝仁带着胡岩来马车的方向。
朝着胡岩看过去,就见他双目紧闭,怕是要不好。阿烟紧张起来,立刻凑近车门接应郝仁,“阿烟姑娘,胡统领就拜托你了,我去帮王爷。”
“等等,”阿烟叫住郝仁扔给他两个香囊,“你和王爷一人一个,胡岩中的不是毒,是蛊虫!”
等郝仁走了,阿烟迅速开始治疗胡岩,也幸好大将军在,手边的东西一应俱全,这才保下胡岩一命。
可这也让阿烟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些人是南疆人,可能不是冲齐誉,而是冲她来的。
她脸色白了几分。
第50章
胡岩一直在吐血, 血液呈现黑色,阿烟咬牙给他喂了祖父留下的药丸, 这才保下他一命。之后她迅速找到蛊虫所在, 将其剔除。
外面打斗声还在继续,阿烟担心但又逼迫自己专心治疗,最后,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 瘫软在那。
命是保住了,不过……
阿烟的视线转向盒子里的蛊虫, 她并没有杀死, 而是留下了。因为她发现这种蛊不太常见,是极为恶毒的蛊。
是,南疆人确实人人都会驱使蛊虫, 可也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在阿烟这, 最为狠毒的蛊莫过于同心蛊和傀儡蛊, 但是这两种蛊虫不会让人即可丧命。
但这个噬心蛊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