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喃喃。
“师妹,你,你知道大哥……”
薛灵夙到此时依然不愿相信薛灵风参与了复仇灵的炼制,因此话说一半便说不出口了。
“想必她只知道薛灵风借她之手在林中放毒的事情。”
宁远道。
“至于复仇灵,灵风兄瞒的甚好。”
宁远敛眉,话语中带了几分讥诮,几分沉郁。
“他也不会允许更多的人知道。”
“此话怎讲?”
华焉听出宁远话中有话。
“这就要说回沈家了。”
宁远道。
“还记得我们在野林中发现的那具沈家家仆尸体吗?”
宁远忽然问向薛灵夙。
薛灵夙从悲痛中一愣,点点头。
“记得,他还随身携带了沾有血迹毒酒的沈家弯刀。”
“对,毒酒。”
宁远特地将“毒酒”二字说的缓慢郑重。
听到这里,薛灵风果然眸光微闪。
宁远当然没有放过他这个细节。
宁远继续道。
“当日在沈家发现盛装风桥酒的酒壶之时,我便有过怀疑。”
“是不是这酒中被下了什么毒,所以才会出现所谓头颅复仇的诡异事件。”
“但由于我身中奇毒丧失了嗅觉,因此只得拜托一旁的薛灵风帮忙。”
“他当时言之笃定的告诉我,酒中无毒。”
“可是刚才在密林中发现的这把沾了酒的弯刀上。”
宁远示意薛灵夙将弯刀拿出。
“薛灵风的同门师弟,薛灵夙,却明明确确嗅出了酒中有毒。”
宁远微顿,留给众人一些思索反应的时间。
“我想,空魂谷的弟子,嗅觉灵敏是江湖公认的。”
“所以他俩是谁在撒谎呢?”
综合种种线索,答案不言而喻。
“搞清是谁在撒谎的话,一切真相便清晰了起来。”
宁远顺势往下。
“从沈家撤退的蒿莱殿奸细,为何全部被杀无一活口。”
“怕不只是担心寻找沈坎这个复仇灵的事情被人提前发觉破坏。”
“更多的,则是怕暴露出,在整个事件当中居然有空魂谷之人参与其中。”
“蒿莱殿虽然擅控术、幻术,可他们用毒的能力非常一般。”
“当时头颅事件之所以会发生,按安秀廷所言,是因为一些毒粉加上幻术。”
“这样厉害的毒粉,且能炼制的和幻术配合无间,如此精密,他从何而得?”
方才蒿莱殿一战大家已发现了,蒿莱殿门徒不过尔尔。
护法虽武功更高,可从雪影的用武习惯来看,他们这些护法本身并非擅于用毒之人。
因此,宁远道。
“他们手中这些毒粉,怕都是由薛灵风这一方提供的。”
“所以这些安插在沈家的蒿莱殿奸细才必须死。”
“这些奸细绝不能被抓,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因为一旦被抓住,层层审问之下,头颅用毒的事情便很容易被揭发。”
“毕竟如此高阶的毒粉究竟从何而来,想必众人不会轻易放过。”
“到那时,薛灵风的所为,便都瞒不住了。”
听到这里,众人恍然大悟般连连点头。
薛幽然见此,急声出言。
“可是,这些都是你的推测罢了。”
“这些推测虽合理,但也可以有其他不同的解释啊。”
薛幽然依然在维护。
“不止这些。”
宁远侧头瞧她。
既然想要更多佐证,那便怪不得他将薛灵风的其他所为全部说出了。
“在沈家,薛兄曾经丢失过他的迷骨扇。”
“不知大家是否还记得?”
宁远再次开启众人的记忆。
“记得。”
薛灵夙的心又被揪了起来。
这几番追溯过往,带给他的全是噩耗。
因此听到宁远又要开启沈家回忆,他不由得提溜起心脏。
“后来薛兄的扇子虽被寻回,但里面的茇草毒却不见了。”
宁远看向薛灵夙。
“是的。”
薛灵夙沮丧的点点头。
空魂谷之所以被牵扯到复仇灵的事件里面,起因便是茇草毒的丢失。
“薛兄也说过,茇草毒为空魂谷秘制,只有空魂谷秘技点苍指才可以取出。”
“因此茇草毒丢失后,我们便都以为是出现了什么高人,可以破解茇草毒之密,将其取出,并加以改制利用。”
宁远摇摇头,道。
“现在想来,那不过是薛灵风使的心理攻术罢了。”
“不得不说,你这大哥,着实聪明。”
宁远对薛灵夙侧眸。
“此话怎讲?”
薛灵夙依旧提溜着一颗心,不解发问。
“最危险的行为恰恰是最安全的行为。”
宁远道。
“薛灵风就是大大方方在你眼皮子底下取走了茇草毒。”
“又大大方方的将迷骨扇置于顾笙房中栽赃嫁祸。”
宁远缓言。
“不知大家是否还记得。”
“当日薛灵风主动参与了对顾笙房间的搜寻。”
“他就是在取出茇草毒后,借这个机会,将迷骨扇放入了顾笙房中。”
“然后又假装搜出。”
“然而越是显然易见破绽百出的事情,人们越是不敢相信。”
“因此我们从未想过,迷骨扇和茇草毒的丢失就是如此简单,贼喊捉贼。”
“反而更愿意相信是什么其他人用什么高明手法将其盗走了。”
宁远感慨。
人性往往如此。
唾手可得的,反而容易视而不见。
就像人只会记得自己跋山涉水去见的人,而不会记得跋山涉水来见自己的人一样。
寂静片刻,华焉开口。
“……是了。”
华焉道:“当时小师弟去世,顾笙嫌疑最大,沈家确实搜过她的房间。”
宁远看了看垂眸的华焉,沉声开口道:“只怕,华之之死,亦为薛灵风所为。”
“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