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见无力回天,软了身子摇头喃喃。
两年前她是费了何等功夫,才在早已荒废灭迹的山海谷找出这些返魂木。
又是费了何等心力,才将招魂的蓝色花朵培育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本来是想看看这个突然双腿能行的瘸子要搞些什么明堂。
结果没想到居然在榕树里看到了一个灵堂。
众人一片哗然。
宁远瞧见棺椁上面放着一封信。
看起来年月许久,已微微泛黄。
他将信拿来了起来。
纸张微厚,有些沙沙滑滑的感觉,和普通纸张很不同的手感。
“越捕头,快,帮帮老身。”
沈夫人见状,顾不得谴责,便先神情焦急的出言请越捕头帮忙拿回书信。
她盯紧那封信,拉住身旁的越捕头。
越捕头虽五大三粗,但飞身起来的动作却十分轻盈。
榕树经过宁远的砍削清理,已不似先前那样难入。
越捕头很快落身。
“宁兄,得罪了。”
他简单的一抱拳,从宁远手中抢回了那封信。
宁远头一歪,眨眨眼。
他本也没想着打开看。
不过,这会儿的倒是被勾起好奇心了。
这封信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为何沈夫人如此害怕被别人打开?
信被沈夫人拿到手里之后,她也明显一愣。
继而低头细细摩挲了下纸张,然后神色大变,颤着手将信打开了。
“……骗子……骗子……”
“他居然……骗我!”
只见沈夫人匆匆将信看完,先是脸色煞白,不可置信。
接着满目痛楚,好像全身失了力气似的,哽咽瘫软。
“沈夫人,信上写了什么?”
众人更加好奇。
不知是谁,趁着沈夫人手臂瘫软落下的时候,将那封信抢了过去。
众人纷纷围上,这才发现此信是沈穆英写的。
“沈坎吾儿:
草草一别,竟已三月。惶然欲泣,哀凄无措。
是为父平日忙于繁冗,才对你疏于管教,致使你被奸人所蒙,恶人所蔽,在少涯造下如此罪恶。
而今你以拿命相抵。
你对少涯有了交代,为父却不能揪出幕后操纵之人对你有个交代。
为父无能。
每思及此,痛不能言。天地为愁,草木凄咽。
你母亲怕苍冥路远,置此反魂木盼你有朝一日可以归来。可是吾儿,莫怪为父心狠,萧萧水寒,毒深体残,你理当一去不返。
为父今四十又六,虽不知风烛尘世还能几何,但亦将为你手刃仇人,至死不休。儿心可安。
呜呼!山风吹过,乱吾心窝,痛入心扉,泪雨滂沱。
春风!生而为英,死而为灵,言有穷尽而情不可终。
君去也,飘飘乎;
君去也,渺渺乎。
父沈穆英”
是沈穆英写给亡子沈坎的祭悼信。
想必眼前这座棺椁里,安放的便是两年前死去的沈坎的尸体了。
可是为什么不好好将其下葬,反而要如此隐秘的藏置于此呢?
宁远沉思。
“少涯……这和少涯有什么关系?”
匆匆赶来的华焉,正巧听到了被人念出的书信内容。
因此连忙疑惑发问。
他和顾笙、楚梦三人回来后,听说东园有骚动,便兵分了两路。
华焉先来东园,楚梦、顾笙前去沈湘处。
“这,什么意思啊?”
“传闻不是说,是沈家主为了笼络少涯,亲手把儿子杀死的吗?”
“怎的又说沈坎在少涯造下罪孽以命相抵?”
“沈坎的棺椁放在这儿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返魂木,难不成还等着他复活不成?”
众人皆疑,议论纷纷。
“沈夫人,你应当对目前的状况给个解释吧?”
“是啊。我们这些江湖好汉来此,是为了助你沈家破案。”
“少涯派更是连命都搭上了,你们沈家再这样隐瞒,说不过去了吧?”
“沈夫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华焉也忍不住沉眸开口。
“他竟骗我……”
沈夫人依然还未从刚才的打击中平复过来。
“罢了罢了。”
只见她连连摇头,颤抖着缓声开了口。
“棺椁里的,正是我儿沈坎。”
“两年前,他结识了一位朋友。两人一见如故,常常一起学剑漫游。”
“我和穆英只道孩子大了,应该有自己的世界,便由着他去了。”
“可没想到,坎儿的那个朋友,他根本不是人!”
“他居心叵测,一心想把坎儿带入深渊。”
“没过多久,坎儿便变得奇怪起来。暴躁、易怒、乖戾,仿佛没了神志般听不进人言。”
“穆英发现的时候,他的症状已经很严重了。”
沈夫人说到此处,叹恨痛惜。
“穆英只好先把他关在家里。但没想到那个人潜入沈家将坎儿召唤了出去。”
“穆英发现他们去了少涯派之后,怕惹出乱子,便连忙修书通知少涯派戒备。”
“可是还是晚了。”
“坎儿在那个人的操纵下血洗少涯华天一脉,像个怪物一样拦都拦不住。”
“穆英和赶来的华清掌门二人联手,才将操控坎儿的那个人制服。”
沈夫人似陷入了痛苦往事之中。
“那,那个人是谁?”
华焉追问。
难怪两年前少涯派掌门突然让弟子们闭关修炼,原来竟是因了这事的缘故。
又难怪修炼出关后,少涯便从此不见了华天师叔以及其门下弟子。
每次问起来,掌门也只推脱说他们都下山去四处云游了。
没想到……
华焉的脸色亦变得沉重。
“……不知道。”
沈夫人摇摇头。
“沈家的事务一向由穆英处理,我只是偶尔种些花草罢了,其他一概不插手。”
“那令郎的尸体为何不下葬,却要置于此处呢?”
宁远发问。
“因为坎儿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