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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并非休沐之日,崔珝却向皇帝告了假。
原本皇帝还想召崔珝进宫商量一下他大婚之事,哪成想他竟然提前告了假。
“他有何事要告假?可是病了?”崔珝不论刮风下雨,当值从未有过松懈,是以皇帝听闻他告了假,甚至疑惑。
曹得财替皇帝研着墨,不着痕迹地拍着崔珝的马屁。
“崔将军日理万机,对陛下您交代的事情甚是上心从不敢怠慢。听闻,时常在廷尉府审讯犯人到深夜。”
“或许是崔将军一贯忙于公务,没空管理府中事务。是以,府中的外墙都因年久失修,倒塌了。”
他抬头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接着说道:“崔将军告假在家,拆墙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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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京城的街头繁华, 如今又正值初春,满街乱跑的幼童嬉戏玩闹伴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长街上的店铺鳞次栉比,商贾云集。
无不宣示着, 这大梁盛世的繁华。
迟兮瑶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眼去看崔珝。
按理说, 他们是被圣上赐婚的男女,这婚事已然是板上钉钉了, 他们自然不需要避嫌。
这种一同逛街之事,也不过是情侣之间常见的事情。
可迟兮瑶就是说不上来的紧张。
她又说不上来自己到底紧张些什么。
“我在营中便听沐炀兄提过, 你很爱热闹。”
“今日刚巧,圣上放了我一天假, 所以我便想着陪你四处走走逛逛。”
“没有耽误你其他事情吧?”
崔珝动了动手,学着文官的样子,将自己宽大的衣袖甩到了身后。
他今日不知从哪弄了身并不合适的竹青色直裰,并无多余的刺绣花样点缀,素布材质, 对襟大袖,直裰的边缘镶有月牙色的白边。
头顶, 还戴了只乌黑的高帽。
与他平日里的穿扮,大相径庭。
怎么看, 都像是借了身衣裳。迟兮瑶有点看傻了眼。
见她一直看着自己,崔珝心中暗暗窃喜:沐炀兄诚不我欺, 瑶瑶果然更喜欢文人多一点,那我日后就多做文人装扮。
迟兮瑶抬头看了看他,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
她今日出门时未曾多想, 只顾着爱美, 穿了双苏绣杭锦缎子做的玉鞋。
鞋底是织花缎子纳成的千层底,鞋面由杭锦缎子做成上面绣着苏绣,更是缀着好些玲珑剔透的玉石。
这鞋,可没法沾水呀!
“我倒是没有其他事情。只不过,看这天边的乌云,像是马上便要下雨了呢!”迟兮瑶轻轻点了点自己的足尖,娇嗔道。
她今日,一点也不想闲逛。
一大早便去英国公府料理了裴氏的事情,她此刻非常非常累,只想回榻上躺上一躺。
哪成想,刚出国公府的大门,便被崔珝派来的小厮给拦下了,死活要拉着她来见崔珝。
她原以为是多么要紧的事情,结果居然是闲逛。
晴天暴晒伤肤,雨天出行湿鞋,刮风闲逛头晕,下雪出门冻人。
根本就是,一年四季都不适合逛街的。
迟兮瑶瘪了瘪嘴,希望崔珝能清楚来她的弦外之音。
哪成想,这崔珝竟是个榆木脑袋,听她这么说竟误以为她是想赏雨,抖了抖衣袖,学着文人模样,酸腐腐地说道。
“若是天降甘霖,那也是极好的。那你我便可一同漫步雨中,赏一赏这春日美景。”
狂风说来就来,路边买纸鸢的小贩来不及收摊,几只花样纸鸢,随着风,一路滴溜溜地跑得好远。
迟兮瑶有些头疼这样的崔珝,但她也不好意思再推辞,只得答应道:“那,咱们去逛什么店呢?”
两人并肩漫无目的地走在长街上,丫鬟随从们则紧跟在他们身后。
崔珝平素从不会出来闲逛,往日路过长街,他都是策马而过。今日还是他头一遭穿着一身常衣来这长街之上。
“不若,就去郡主上次提及的那家成衣店吧!”
没想到当时一句随便搪塞的话,他竟记下了,如今还要她兑现。
迟兮瑶连忙摇头摆手,紧张得心口小鹿乱撞:“不不不,我的店铺近日在重新装修整顿,一时半刻还不能营业。咱们不如,就在此处随意看看吧。”
说完,她东张西望,随便找了家成衣店,拉着崔珝的手腕,就往前冲。
生怕迟上一刻,他便又要问起她名下的其他产业了。
崔珝的心头一热,看着迟兮瑶紧握着他的手,愈发觉得,自己今日这身衣服,没白穿。
进了成衣店,里面的各色服饰便映入眼帘叫人应接不暇。
崔珝倒是没有去看男装,他辅一站定,便被店家摆在最显眼处的一件淡紫色襦裙给吸引住了。
这铺子的老板是个油嘴滑舌的生意人,颇有些眼力,单看迟兮瑶那一双价值不菲的玉鞋,便已知他们来路不小。
再看看两人,皆生的贵气不凡,心下便有了主意。
“两位贵客光临,我这小店啊,真是蓬荜生辉!”
说完,她看了看迟兮瑶还紧紧握着崔珝的手,心知肚明地点了点头。
往崔珝的身边走了走。
“这位郎君,我们店最近新到了一批新鲜货。因为太过贵重,并未放在此处,请您二位移步楼上。”
边说,她便朝着旁边的小二使了使眼色,示意他去服务迟兮瑶。
两人跟着店家上到了二楼,店小二直接带着迟兮瑶进了左侧的隔间,而崔珝则被店家带到了另一侧的雅间。
“为何,看个衣服,还要男女分开?”崔珝有些不明所以。
店家见他这愣头青的模样,料定他们还并未成婚。
“小郎君有所不知,小娘子们有小娘子们喜欢的,郎君也有郎君喜欢的。还是分开看好。”
说完,她神神秘秘的将一旁隐藏在屏风后的架子推了出来。
这架子上,竟是一排精致而又裸露大胆的心衣。
“您看看,这些可都是西域货。”
“这些款式和花样,可是咱们大梁没有的。”
崔珝没料到老板会带着他大大方方地看女子的心衣,还是一整排,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呛着自己。
他难得的,在外人面前,红了脸慌了神,连方才一直端着的文人做派,都学不来了。
崔珝捏了捏眉心,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他的视线:“这,这些不该是女娘们的闺中之物吗?我怎么穿?”
听到他这么说,老板扑哧一笑,轻轻将帕子往他身上掸了掸。
“郎君日后便会知道这心衣由自己选来送与夫人的好处了。”
“如此,方得闺房之乐。”
“这京中好些大人公子,可都从我这买呢!”
她越说越起劲,甚至直接拿了件深紫色镂空织花心衣,递到了崔珝的手中。
“您看,比方说这件,这件配您的夫人,刚刚好,略小一点。”
崔珝第一次触碰到女子的贴身之物,手中的心衣犹如烫手的山芋,叫他面红耳赤:“略小一点?如何还刚刚好?店家怕不是想做生意,想疯了?”
“郎君日后,可记得要感谢我。”
“略小一点,方得情趣……”店家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凑到崔珝耳边,悄悄地又说了几句。
这下子,崔珝的脸更红了,他手捧心衣,拿也不是,放也不是,连耳尖都红透了。
他这副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威风凛凛的将军模样,全然便是个小儿郎。
“那,那便拿上这件吧。”崔珝看了看手中的心衣,压低了声音,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记得包裹的严严实实。”
店家心下了然,又补充了一句:“再买些别的吧。也是各家大人公子们甚是喜爱的。”
“还有?”崔珝往后退了一步。
他与这京中大人公子们,可真是差的远了。
就在这时,他的话音刚刚落下,雅间的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了。
迟兮瑶伸进来半个脑袋,探头探脑地问道:“嗯,将军。我今日出门急了,忘了带钱,方才襦裙选的多了些,可否像将军借一点?”
边说,她还边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
“不多,就这么一点点。”
毕竟借钱的时候嘴巴要甜,态度要好。
迟兮瑶又朝着崔珝眨巴了几下眼睛,委委屈屈地娇嗔道:“好不好嘛!”
“买!”崔珝的心,好似在迟兮瑶眨眼的那一刻,被利刃击穿了,突然一下子,好似连神魂都被震荡的离体了。
“店家,今日她看上的,全部都买下。你记好帐,马上便会有人送钱来。”
听到他这么说,迟兮瑶伸进来的半个小脑袋,又飞快地抽走了。
迟兮瑶没想到这看上去朴实无华的一家成衣店,衣品竟如此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