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擅长的战术就是拖,等到时间长了总归能寻到法子的,但如果萧渡玄也这样待她呢?
先将她哄着、骗着,然后将她步步地往更黑暗的深渊里逼。
沈希越想越觉得害怕,萧渡玄深谙她的心思,她不懂情爱,对男人更是只知利用,但对亲人之间的情谊,她是无法抵抗的。
等她有了身子以后,她还能那般坚定地抗拒他吗?
当腹中有一个吞噬她生命的存在后,她还能有气力去抗拒他吗?
黑暗的情绪像是魑魅魍魉,在发疯般地吼叫着,藏在暗处的妖鬼,全都残酷地涌了上来。
*
没有比财赋上的政务更麻烦的事。
萧渡玄听着五位宰相争执,心中愈加烦乱,一整日全都费在这上面了,延英殿里的人不知道进出过多少轮,竟还没弄清楚这一件事。
知悉沈希回来后,他就让侍从传话,让她立刻用晚膳,免得到时候她又饿得胃疼。
但直到侍从言说沈希已经困得睡下,他这边的事还没有忙完。
众人越争执越没有个头。
萧渡玄的眼底含着躁意,他轻声说道:“跟朕说说,你们觉得谁能做得了这个事?”
他双手合十,身躯向后倚靠。
萧渡玄抬起眼眸,声音轻柔若风:“前朝的、被贬谪的、被流放的、监牢里的,都可以,只要能将此事办好,擢升三品。”
历来的新政与改革,难的都不是决策,而是最终的落实。
所以人员的选用便是这上面的重中之重。
财臣在历朝历代都是稀有的人才,且往往一个人的光辉就能盖住许多人,做得好了,是能留名青史的,但做得不好,也势必要遗臭万年。
其实在满朝文武之中谁最适合这个,众人心中都有答案。
但没有人敢把他的名字说出来。
萧渡玄的目光和柔,但方才还激烈争吵的众人都静了下来。
来自帝王的压迫感就是如此,即便萧渡玄宽容地露出微笑,也没人会不感到恐惧。
许久以后,一言不发的人群中才又有了新的声响。
梁国公走向前,对着萧渡玄叩首,他沉声说道:“陛下,臣愿荐举吏部尚书沈庆臣。”
沈庆臣当初做宰相时,主管的就是财赋,曾经的功绩也很多。
只是他的身份特殊,才没有人敢言说。
萧渡玄坐在上座,他的神情淡漠,容色如常,甚至是有些漫不经心,但所有人的心都紧紧地提着,连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萧渡玄轻声说道:“准了。”
言罢他便离开了延英殿,一直争吵的五位宰相面面相觑,三朝老臣的裴相看了眼外间的天色,慢慢地舒了口气:“恐是要变天了。”
但萧渡玄没有再理会那些。
侍女小心地言说今日太后过来了,还说起了选妃的事,沈希的心情似是不太好,很早就睡过去了。
萧渡玄神情微怔。
他掌灯走进内殿,轻轻地撩起沈希凌乱的发丝,小姑娘昏昏地睡着,眼睫却还湿着,仿佛是刚刚哭过一回。
他的心突然就变得很软,很软。
第五十一章
萧渡玄俯身, 轻轻地吻了吻沈希的额头。
她睡得并不沉,又一直陷在紧张与压抑的梦魇里,被他搂在怀里没多时就醒了过来。
衣袍滑落, 如凝脂美玉般的肩头裸露了出来。
而衣襟敞开以后, 更多柔软的雪色满溢, 纤细的腰身被男人的指节攥住,肆意把玩, 蜿蜒向下的则尽是深红浅红的吻/痕与掐/痕。
沈希的心弦紧绷着, 身躯更是绷成了一条直线。
她近乎是本能地在抗拒着萧渡玄,这种挣动不同于平日的半推半就, 她用尽全身的气力在挣扎着, 拼命地想要摆脱萧渡玄的压制。
连腿根被扣住时,沈希都还在剧烈地挣动着。
她柔软的足抵在皇帝的肩头,全然不顾礼仪的界限,发疯般地蹬着想要往后躲。
萧渡玄没有料到沈希会如此, 手腕猝地被她抓出一道血痕。
星星点点血色落在沈希莹白的肌肤上,像是雪地里绽开的梅花,红得触目惊心。
虽然并不是多疼, 但足够败坏人的兴致。
萧渡玄心里柔软的情绪骤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难掩的冷色, 他反扣住沈希的手腕, 直接用绸缎绑住了她的细腕和腿根, 让她再不能挣动分毫。
但她的身躯依然在颤着。
他带着些惩诫意味,重重地打了几下她的肉/臀。
萧渡玄的容色冷着, 声音也浸透了冷意:“你是想造反吗, 沈希?”
沈希并不怕疼,但萧渡玄丝毫没有收敛气力, 每一下都打得很狠,她紧咬住下唇,可眼眶里还是盈满了泪水。
少女的眸里浸透了水意,唇间溢出楚楚可怜的泣音。
她像是疼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又像是依然倔强不肯跟他说话。
萧渡玄静默地凝视着沈希的面容,怒意倾泻过后,他还是软了心绪,轻轻地用帕子擦了擦她的眼尾。
“心里有话,就直接跟我说。”他低声道,“我又不是什么暴君。”
沈希的眼尾发红,朱唇也被咬肿了。
她的手腕被绑在身后,连细微的挣扎都做不到,但那脸庞还是执着地想要往侧旁扭去。
“放开我,你放开我……”她的嗓音有些哑,“你不能这样对我。”
萧渡玄从前经常听臣属提起,孩子到了十来岁的时候,会格外地喜欢忤逆长辈。
他没有想到的是,沈希会这样激烈地想要反抗他。
萧渡玄压着脾气,向她说道:“我之前和你说了多少回,我不会碰你以外的人,就算六宫都填满了,我也不会去碰,你听不懂吗?”
“而且朕这样做是为了谁?”他冷声说道,“还不是为了你能够顺利地当上皇后?”
萧渡玄真的有些不明白,不过就是选妃而已,沈希居然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闹。
原本见她在梦里落泪的时候,萧渡玄的心是很软的,连安慰她的言辞都想好了。
却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叛逆。
沈希的眼尾红着,她低哑着嗓音说道:“我听得懂。”
她的声音里全是情绪,完全没有平时的矜持和冷静。
沈希并不想哭,但情绪太强烈了,让眼眶里的泪水直接就坠下来了:“但你是个骗子,是个大骗子!”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她哭着说道,“但你却给我喝助孕的药——”
这世界上都没有第二个人敢跟萧渡玄这样说话。
但此刻他蓦地没了怒意。
今日令沈希出去,原本是想叫她开心些的,哪成想她那般敏锐,仅仅是听人言语就猜出了那般多的事。
沈希出门后到的每一个地方,与人言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有侍从立刻报给萧渡玄。
但他们只能在暗处听着,并不能阻拦她。
所以知悉她遇见了两个妇人的时候,他就觉得恐会生变,没有想到沈希会发觉得这么快。
萧渡玄咳了两声,他揽住沈希,轻声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希。”
她还在哭着,小脸亦埋在了他的肩窝,怎样都不肯抬头。
“那不是助孕的药,”萧渡玄声音轻柔,“的确是避子汤,只不过种类不一样,是御医特意制出来的,与寻常的避子汤有些差异罢了。”
他将姿态放得很低,将她腕间的绸缎解开,然后好好地抱在了怀里。
“别生气,小希。”萧渡玄低声哄道,“我之前答应过你的,不会让你现下就有孕的。”
他的言辞和柔,但沈希却一个字都不敢信。
情绪发泄过后理智渐渐回笼,她的处境比笼中的雀还要更为难捱,就在这种境地下,她纵是和萧渡玄撕破了脸又能怎样,不过是给他更残酷的镇压一个借口罢了。
胸腔里的悸痛强烈。
沈希禁不住地想,她要是不这么聪明就好了。
如果她天真蠢笨又懵懂,一定能被萧渡玄很好地骗过去,她的心里一定不会这样的难受痛苦。
但不管怎么说,至少在这个夜晚萧渡玄没有再摧折她。
*
马上就是端午的大宴,朝中的事务又繁忙了起来。
沈希每天都强逼着自己早早入睡,暂时躲过了萧渡玄的折辱,但这样的法子根本不长久,她知道这主要还是因为他的耐心尚在。
为了给她信任,他愿意这样先哄着她。
毕竟眼下萧渡玄想要进行的,是一件更大也要紧的多的事。
端午的前夜,陆太后将几个年轻的贵女传召入宫。
沈希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萧渡玄正在为她系五彩绳,五色的线绳精美,末梢还坠着小铃铛,一摇一晃,分外可爱。
就是不像给人戴的,更像是给猫狗戴的。
沈希的手腕白皙,戴上彩绳后更像是凝了霜雪般纤细美丽。
萧渡玄边为她系上五彩绳,边轻声说道:“你先随乐平过去,我晚些到。”
他这样说的时候,沈希便知道他是下定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