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体态也更玲珑有致,又白又娇,那双圆眼水汪汪的,全然一副不知愁苦的天真模样。
两人站在一处,明眼就能辨别出不同。
但若只看琥宝儿一人,说她是失忆后性情大变的沈若绯,旁人也不会怀疑。
“姐姐怎么在说和离呢?”沈若绯问道。
琥宝儿鼓起脸颊:“娘亲和妹妹有所不知,王府不让我住正院,还给我吃剩饭。”
她握起小拳头,难以忍受。
原以为这两人该附和自己,接话茬骂骂陆盛珂,然而,她们哪里是不知道,早就接到过月萝的禀报了。
“无论如何,不许和离。”秦氏捧起热茶,道:“你跟王爷同一屋檐下住着,总能寻着机会。”
“是啊,姐姐可别放弃。”
沈若绯垂下眼帘,想起前世的自己,铆足了劲头,使尽了手段,结果夜玹王连她的手指头都不碰一下。
那人冷情冷血得很,耐心耗尽后,把她独自撇在林子里,葬身兽口。
沈若绯重生了,绝不想再走那条不归路,“姐姐一旦和离,咱们家的名声是彻底捡不起来了。”
现如今她是沈家二姑娘,若大姑娘被王府赶出来了,她还怎么找好婆家?
琥宝儿不由茫然:“什么机会?”
秦氏瞥她一眼,放下茶杯:“当然是尽快圆房,怀上子嗣,下半辈子就稳妥了。”
琥宝儿不太懂圆房具体如何落实,慢吞吞道:“那你去跟王爷说吧。”
“我又不是他娘,我怎么说?你自己学着主动点……”
“我也不是他娘,没法说。”琥宝儿晃了晃小腿,“我要说是,他也不认呀。”
“……”秦氏脸都绿了,这傻丫头到底谁生的!
第5章 臂力惊人
眼见着问不出什么新婚后相处的细节,因为琥宝儿压根就没和陆盛珂独处过,秦氏索性歇了心思,说起嫁妆。
丰厚的嫁妆是给沈若绯的,明面上不得不多随点,可不允许她胡乱用去。
“娘亲,我没有乱用。”琥宝儿替自己辩解,并且告状:“月萝还阻止我买饭,她一点都不听话。”
莫非这就是刁奴欺主?
“是我让她管着你。”秦氏斜她一眼,道:“以免你失了分寸。”
虽说失忆了,但花钱还需要人教么,得了这么大批财物,挥霍一空怎么办?
琥宝儿不说话了,清凌凌的黑色眼睛看着秦氏。
她的目光直溜溜的,毫不遮掩,又似乎带着审视意味,叫秦氏感到不适,“你看什么?”
说过谎的人容易心虚,她生怕琥宝儿想起什么……
不料,琥宝儿自顾自得出一个结论:“看来娘亲还在生气。”
因为她闯祸了,所以想让她吃吃苦反省?
得知她在王府吃剩饭也没多大反应,甚至都不责怪月萝的严苛。
月萝何止是管着嫁妆,她连任何一枚银子都碰不到好么……
琥宝儿一手撑着下巴,像模像样叹了口气:“你说我失忆前怎么就看上陆盛珂了呢?自讨苦吃。”
反正这会儿她横看竖看也没觉得这个男人哪里好,后悔,就是后悔。
秦氏闻言沉默了一瞬,大女儿闯祸,反倒叫她承担了后果。
琥宝儿问她:“我每月可以用多少银子?”
沈若绯在一旁听着,轻哼一声道:“你身在夜玹王府,若时常点外食,只怕传出去不好听,姐姐得顾虑着些。”
那可是她的嫁妆,暂时存放沈知鸢名下罢了,是她所有物,怎能供着旁人吃香喝辣的。
琥宝儿张了张嘴,扭头看妹妹。
她都没饭吃了,还要顾虑名声?
这日子,真是处处不痛快。
她是一点都不想过了。
好在秦氏松了口,道:“每月给你支三两银子的月钱,随你拿去怎么用。”
琥宝儿还想讨价还价,但是外头,沈家大公子亲自把陆盛珂给送到园子休息来了。
岳家没有岳家的谱,女婿没有女婿的样,场面冷得很,在茶室属实是待不住了。
一听夜玹王过来了,沈若绯立即从后头小道饶出去,避开与他碰面。
怕这位一双利眼,阅人无数,瞧见她发现端倪。
这段时日,沈若绯用沈知鸢的身份待在家里,不仅以前的关系网全断了,就是那些个赏花宴都没敢露面。
碰着熟悉的人,容易露馅。
********
陆盛珂过来后,秦氏也不好久留,又叮嘱了琥宝儿几句,才起身离开。
陆盛珂径自入了内室,外侧间伺候的月萝很有眼力见,泡了一杯茶递给琥宝儿,怂恿她去上茶。
“我不要。”
琥宝儿不仅不去,还从屋里往外走。
“娘子?”月萝不由瞪眼。
园子宽敞,一汪绿水养了许多锦鲤,池畔立着个亭子。
月萝从后头追上来,皱眉道:“娘子切莫任性了,这是要去哪里?”
琥宝儿进亭子里窝着不动:“等开饭。”
“看来我是管不住娘子了,”月萝不禁冷笑:“进了王府本该与我一条心,娘子不听劝,还在夫人跟前告状。”
琥宝儿回头看她一眼,慢吞吞道:“告不动,你和她才是一条心。”
“娘子莫要胡言,别忘了,这桩婚事全是你自找的!”月萝仗着她失忆,语气严厉的指责:“如今自己不想办法扭转局面,长此以往有何盼头?”
反正她这个丫鬟是没有任何出路的!
琥宝儿抿唇,不说话了。
从她失忆以来,类似的话听了不少,她恬不知耻,她自作自受,她不能拒绝这桩婚事,也不能抱怨眼下的境遇。
因为她犯错了,无力辩驳。
她闷闷不乐,靠坐在朱红栏杆上,一抬眼,瞥见回廊那头,吕婆子正朝这边来。
琥宝儿立即站起来:“奶娘来了。”
吕婆子面带笑容:“老奴来给娘子请安,恭贺娘子回门。”
琥宝儿观摩她的神色,软声问道:“奶娘近来可好?身子好些了么?”
本来该随她陪嫁的,但是吕婆子说自己年事已高,想留在沈家颐养天年。
“劳娘子惦念,我这身子骨还凑合。”吕婆子看一眼月萝,道:“听说娘子与月萝生分了,这才来劝劝。”
琥宝儿闻言,轻轻一皱鼻子:“奶娘也要说我的不是么?”
她伸出小手去拉吕婆子:“前两日我还梦到你了,在一棵枣树下……”
她梦见奶娘抱着小小的她讲故事,怀抱温暖又安心。
吕婆子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多少觉得有点晦气,二小姐梦里的奶娘哪里是她?
人都死了好几个月了。
一旁的月萝撇嘴道:“娘子合该被念叨,还认不清现状呢。”
她瞧着,这位对奶娘的亲近之意,比夫人更甚,吕婆子说话好使。
吕婆子也正是为了稳住琥宝儿而来,当下跟月萝一左一右,把人给劝回屋里去。
重新泡上一杯热茶,让亲手呈给王爷,软化一下彼此的关系。
琥宝儿照做了。
她既然被说动,就不会摆出不情不愿的姿态。
瞥一眼闭目养神的陆盛珂,这人冷得很,五官深刻,长睫如羽,不动如山,似乎对外界的一切全然不感兴趣。
事实也是如此,陆盛珂到沈家,无非走个过场。
他不曾将这群人放在眼里,若自以为拿捏了他,显得非常可笑。
“王爷请喝茶。”
琥宝儿送上茶盏,把青序泡的那一杯给换下来。
陆盛珂缓缓睁眼,视线落在她身上,小姑娘一脸乖巧,似乎失忆后极其擅长装傻。
他面无表情:“谁允许你靠近本王。”
这还要经过允许?真是难伺候,“那你喝不喝?”
“不喝。”
琥宝儿好商量得很,把茶杯收了回来,“行吧,那我把它拿走。”
她端着托盘走开,到另一边椅子上落座,自己喝。
干脆得很,半点没纠缠,陆盛珂微眯起狭长的黑眸,该赞她有眼色,还是故意的?
诡计多端的女人。
两人没在园子待多久,管家亲自来请去厅堂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