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自家小姐嫁入国公府三年了,还只是名义上的少夫人。折
外院那些嘴碎的婆子没事就拿这个来打趣,骊珠明里暗里都听到过好几回。
可自己梗着脖子上去与人争吵,总是落了下乘。
眼下若是能留将军在正屋歇息,岂不是光明正大的打了那些婆子们的脸,故而才这般说道。
只可惜,皇帝不急太监急。
杜景宜丝毫没有什么想要留下夫君的动作和态度,等他离开之后,才波澜不惊的说道。
“把月明香拿出来点上,散散这屋子里头的味道。”
“是,少夫人。”折
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后,杜景宜的心思才沉了下来,对于这个刚打了照面的夫君,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们二人虽说是名义上的夫妻,可实则相处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若他今晚当真是留下来了,自己还不知道要如何“服侍”呢。
不知为何。
心中对于他刚清醒过来之时的那眼神记忆犹新,就好似狼群之首盯住猎物一般。
虽然只是稍纵即逝,但杜景宜看到了他眼中的凶狠和势在必得。
也难怪,若无些真本事,又怎么拿得下边关十三城呢。折
哎……
躺在那紫檀嵌象牙海棠花的架子床上,久久没有入眠,明日,还不知要如何面对她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夫君呢。
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了,她才熬不住的睡了过去。
可惜,翌日一大早。
杜景宜就被外头婆子故意扬大了的声音给吵醒了,有几分不爽的皱着眉头醒来。
这熙棠院上下伺候的所有丫鬟,婆子和小厮,都是踏实能干且从不多言多语之人。
全是因为何管家和窦嬷嬷有御下甚严。折
与他们相处三年之久,院里还从未有过这般大早上就来“闹事”的情况。
第5章 浅交手
于是杜景宜自顾自的起身,披了外裳就坐定在床榻之上,随后扬了嗓子便说道。鯌
“外头是何人在喧哗?”
听到里屋有了动静,原本还有些吵闹的外头突然安静了下来。
紧接着就是门被推开的声音,而后一群人鱼贯而入。
为首的自然是樱桃和骊珠,二人面色上都有几分不好看,但却隐忍着。
而后跟着的则是一个穿绸绿锦缎的尖脸婆子,名唤焦嬷嬷,是现如今国公爷继室韦夫人身边的心腹嬷嬷。
可以说,这偌大的国公府里头,她可是头一份的体面。
随韦夫人掌管中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性子,于是还不等樱桃上前说话呢,她倒是往前走了两步。鯌
立在杜景宜面前,便状似恭敬的说道。
“少夫人,清早扰了您的梦,是老奴的不是了,可今日是将军归府的头一日,所以家中所有人都在云锦院里头等着,想见见将军呢,这才一大早的过来叨扰了,还请少夫人恕罪。”
杜景宜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立刻说话。
反而是瞧了瞧外头的时辰,竟已是巳正。
本来平日请安的时辰该是辰初的,她如今都晚了快两个时辰,也难怪云锦院的人要过来“刻意”说什么扰人清梦的话了。
原就是她睡过了头,所以也不好发作回去。
于是扬了个得体的笑容起来,便对着那焦嬷嬷说道。鯌
“昨儿将军回来的有些晚,又饮了不少酒,所以伺候将军洗漱费了些时辰,耽搁了今日给公爹和婆母的请安,是我的不是了。”
“少夫人说的哪里话,咱们韦夫人最和善不过,原也没想来扰将军和少夫人t的,只是前头院子等的人实在是多,所以才派了老奴来问问的。”
问问?
若真是问问,也就不至于闹腾得把她给吵醒了。
这焦嬷嬷倒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人嘴两张皮”的巧本事。
杜景宜不欲与她过多纠缠,于是开口便说道。
“韦夫人不怪罪就好,待我与将军洗漱后,即刻前往云锦院。”鯌
“是,那老奴就先回去等着了。”
说罢,走的时候还刻意看了一眼床榻上,虽有些许睡过的痕迹,但却没瞧出什么圆房的样子来。
看样子,这入府都三年了的少夫人,还是完璧之身。
心中有几分不屑,但面上却做的恭敬。
等出了熙棠院的门以后,那焦嬷嬷才冷笑一声,朝着云锦院而归。
被她这么一闹,杜景宜这一日的好心情都没了。
“将军人呢?还在书房歇息吗?”鯌
杜景宜又不傻,这些人来势汹汹的冲的可不是她,摆明了要见之人是她那位大将军夫君。
所以她去不去的不要紧,这位大将军却是必须到。
骊珠端了温水上前,递给了杜景宜压压燥意,而后便说道。
“将军卯正就起身了,去了后面的练武场,大约是打几套拳散散酒意吧。”
卯正?
端瞧他昨日那醉酒的样子,杜景宜还以为他跟自己一样还睡着呢。
没想到,人却勤快的很。鯌
倒显得她这个“无所事事”的少夫人懒散惯了。
“既如此,那就派人去跟将军说一声吧……”
杜景宜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见外头传来了些脚步声,而后听到一有些低沉但透着干净利落的声音问道。
“你要派人与我说什么?”
只见商霁龙行虎步的走了进来。
一身鸦青色绣团花纹的锦袍穿在他身上,衬得人身形修长俊廷。
似乎是已经洗漱过了的,原本唇边的胡渣已经光滑,只是淡淡的透着些青色,那深邃的眼睛看向了杜景宜,似有疑惑。鯌
而杜景宜才刚起身,自然是素面朝天。
但却透着一股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清丽之色,但比之昨晚,却多了些没睡饱的倦色。
杜景宜见商霁走了进来,倒也不拿乔,立刻从榻上下来。
“妾身见过将军。韦夫人身边的焦嬷嬷送了消息来,说是家中所有人都等着要见将军,让我们过去请安呢。”
听到这里。
商霁的脸色并没有多少波澜,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只是杜景宜注意到,他在听到韦夫人的时候,眼眸中的墨色又深了些许。鯌
安静了片刻后,那商霁便说道。
“既来请了,那便过去瞧一趟,你先洗漱吧。”
而后四下看了看,似乎在找落座之处。
昨儿醉酒,自然是哪儿舒服躺哪儿,如今酒醒了,他才发现一个问题,对于这个自己从小住到大的正屋,他多了几分陌生感。
三年了。
这里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石青色的帐子换成了秋香色的月影纱。鯌
从前坐炕上的那黄梨木的小几,也换成了紫檀嵌海棠花的繁复贵重样式。
尤其是做隔挡的屏风。
他记得从前只是用了布帘,如今却变成了苏绣的屏风,上面也是细细的绣着春日海棠花盛开的图样。
一看就价值不菲。
果然是商贾之女!看样子杜家给她备的好东西也不少呢。
转而神色平静的看了一眼杜景宜,而后便开口问道。
“你很喜欢海棠花?”鯌
杜景宜略有惊讶。
果然是能夺回一十三城的大将军,看着粗粝,实则心细如发,观察也仔细。
进屋这才多久,就看出来她的偏爱,确实厉害。
杜景宜并不觉得此事需要遮掩,于是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便无话了,场面一度冷了下来。
就好似昨儿下的那场秋雨,带了几分透心凉。
咳咳两声,最先打破僵局的还是商霁,杜景宜以为这位大将军要高谈阔论一番。鯌
却未曾想,他再次出声说的却是其他。
“我去书房看会儿军报,你好了,差人来唤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