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织卿并不会因为对方是年长之人就坏了规矩,否则人人都有借口以此来做要挟,这生意就没法做下去了。
只见那老者晃晃悠悠的走到台子上去,而后任管家拿出了庆春街上的铺连院之地契,而后便扶他去了全貌图那看,一边看还一边解释说道。
“这个位置从前我们本来打算是划入如安街的,只不过稍稍偏了一丈,这就成了庆春街上的铺子,位置前头宽敞,若是要做个吃食什么的,还可外摆,应当是庆春街上最好的一处铺连院了,老先生觉得如何?”
“好好,老朽攒了一辈子的钱,手里头还有些棺材本,咬咬牙便买下来吧,也算是给两个孙儿留点东西了。”
说罢,便十分果断的就在那地契上签字画押,而后从怀中就拿出一个贴身的钱袋子来,里头放着的并不是什么银票,而是一把钥匙,随后就递给了那任管家。佀
“这是老朽在汇通钱庄存下的钱,这是钥匙,劳烦您跑一趟了,里头的钱有多少算多少,统统都拿出来,剩余不够的,老朽再想办法!”
那钥匙一看就是经常被抚摸的,所以显得格外光滑。
任管家点点头,随后就收在了怀中。
将那地契也是卷好了就塞进老者的怀里,并且在那全貌图上写上老者的姓氏,这一处院子也算是名花有主了。
“还有其他的人想要提前下定吗?”
任管家对着余下的众人都问了一问,有心者未必有钱,有钱者还想要观望观望,t所以只是多卖出了如安街上的三家以及外拓的四家后,便没有人再开口了。
眼看着全貌图上还有七八成的铺连院都没有卖出去,有些人开始觉得这位言公子也不过而尔。佀
对于城东之地日后能否发展起来也是不太看好。
正当众人觉得今日之事到这儿也差不多了的时候,忽而就见到远处匆匆来了几位管事打扮的之人,瞧身上的衣着,似乎还是官员之家。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认出来了为首的正是太守府里头的张管家,而他身后的则是策州其他几位官员家中的管家。
他们怎么会来?
难不成是来给这言公子撑场子的?
于是本来心生离意的百姓们此刻倒是多了两分好奇,于是也站在原地不离开,等着看热闹。
来到此处后,那几位管家先是同言公子行礼,而后就递上了一封信折。佀
“我家太守大人说,城东之地的发展关乎于整个策州之未来,所以他愿意参与其中,希望言公子能早日完成建造,这样策州才有可能成为大兴朝的中流砥柱!”
言织卿接过那信折一看,里头放着的乃是邵太守的几处家业抵押单子,价值约摸有个四十万两左右,可以说的上是他全部的身家了。
见此,言织卿也是笑了一下,眼中多有感激的就说道。
“太守大人之意,吾已明白,定不负所托。”
张管家点点头,表示自己会把此话带到,随后就在如安街上选了一个最好的位置,便代替着邵太守,接下了那地契。
其余的几位官员管家,依葫芦画瓢的同样也在如安街上选好了铺子。
他们离开之后,言织卿看了一眼下首之人。佀
单纯看热闹的人就不在少数,不过蠢蠢欲动的倒是也逐渐有了态势,于是他瞧了一眼,已经没了三成的如安街铺连院,随后便开口说道。
“不知诸位中可还有人需要继续下定,若没有的话,我们今日就截止了,其余的铺连院会等到三年后全部建造完成后再行开放买卖租赁,只不过,价格也会随之而变,这样的惠事,仅此一次。”
他的话,成功的让其中几个在观望之人也没忍住,跟着下了定。
只不过,落定如安街的少,更多的要么是庆春街的,要么是外拓的,至日头有些下落之时,这看台上的热闹也就散了。
策州城内接下来小半个月的日子基本上都在围绕着城东之地,言公子,还有这提前下定金的事情说来说去的,人人的眼睛都盯着那地界,就想要看看,三年后,这里是否真的能如言织卿所言,成为策州的繁华似锦。
外头传的沸沸扬扬,将军府内倒是一派和谐。
春风亭内,清风习习。佀
放眼望去的都是春色满园的景致,再配上桃花酥和清酿,让人不由的就会全身松懈下来。
杜景宜和顾少虞夫妇二人皆坐在亭中,与之相对的则还有一人,自带朗月清风的气势,自然是那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舟车劳顿的,言公子可还适应?”
“多谢顾夫人关心,吾一切都好。”
言织卿来了以后落脚在策州最大的客栈之中,他将整个三层全都包了下来,并且一次性付清了三年的租金。
如此的大手笔,外人听闻后更是觉得他对城东之地的势在必得。
举杯饮下一口清酿,言织卿便问了一句。佀
第854章 小搏大
“这酒倒是比从前喝过的佳酿要爽口不少,不知顾夫人自何处买的?待会儿吾也叫人去买些。”贀
“公子喜欢这酒,便是这酒的福气了,不过外头可买不到,乃是家中厨娘所做,到时候让人送些去福月楼就是。”
“如此,吾就承顾夫人之情了。”
二人客套了几句,随后便进入了正题。
“听闻现在大街小巷里头人人都在说的就是城东之地的事情,言公子好本事,轻而易举的就将此地的热情给点燃了。”
“说起此事,吾还要谢谢顾家和苏家的帮扶,要不是你们,只怕吾现在还不知在何处投胎为人呢!”
说罢,那言织卿就抬手端起酒杯,敬了二人一口。
顾少虞和杜景宜同样回了一杯,语气平静中带着两分愧疚的说道。贀
“此事公子莫要再提,说到底也还是我们的决定让你不得不远离故土。”
顾少虞的话意有所指,即便是外人听去了大约也以为是让这位言公子离开金陵来到策州,而非其他。
言织卿听到这话的时候,手顿了顿。
而后整个人就释怀开了,想起自己这二十几年的人生加起来还没有这两年的精彩,心中也是多有感慨。
“顾将军也说了前程往事莫要再提,如今既然我承了这名字,理应好好的以此为大兴朝做事便行,其他的,吾不再多想。”
话至此处,三人皆举杯,一饮而尽后也就是如言织卿所说,过往一切皆无需再提!
“对了,城东之地的建造,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呢?外头可都睁大眼睛看着呢,只怕这三年的工期耽误不得。”贀
“不急,我还差一人没到呢,等那人到了以后,我即刻动手!”
言织卿的话语里头带着笃定,这倒是让杜景宜有些好奇了。
“公子所说之人,我们夫妇可认得?”
“自然是认得的。”
“谁?”
“苏二郎。”
“妹夫?”贀
这话一出,别说是杜景宜了就是顾少虞也有些奇怪,苏家并没有在建造一事上涉猎过,所以苏二郎即便是来了,也未见得能掺合到其中啊。
见二人的表情都有些疑惑,言织卿便笑了。
“苏兄上一次出海带回来了几个金发碧眼之人,我曾与之交流过一二,意外知晓了他们颇通以小搏大之恒理,若是要以大量的人力来堆砌建造,城东之地只怕耗费会过多,但若是能借助这份巧劲,倒是会简单不少。”
听到这里,顾少虞很快就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如同投石机?”
“正是,只不过这恒理此前基本上只用做军中之物,甚少涉猎到建造之事上,倘若吾能借着这个机会将这道工序给研究透了,那么日后无论是大兴哪儿的城池建造,都会变得又快又好!”
顾少虞听完此话,眼中升腾起不少的赞赏。贀
以做皇帝来说,这“言织卿”缺乏了果断与狠绝之心,因此上位未必是好事,但是他自小就被灌输要将百姓放在心中的念头,倒是让他多了几分其他的旁人所没有的仁义,因此也就能让他在做事之时更会想到要如何惠及百姓们。
这是好事!
杜景宜没见过军中的投石机,但是大概的意思还是有些明白了,所以想了想也觉得这法子甚好,于是就问了一句。
“那妹夫何时能到?”
“苏兄来信说过了,至多半个月就能抵达策州!”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但是既然这城东之地的风头起来了,那就别让它灭下去的好。
想到此处,她就提议说道。贀
“城东之地,或许可以换个名字,要不,悬重金将此地的名头换一换,倒是也能维持不少热度!”
“这法子妙,顾夫人果然是有本事之人。”
杜景宜和言织卿一拍即合,因此二人就这事便商议了起来,而她的话,则是让顾少虞想起了几日前的一件事。
冰雪消融后,策州城内的各家各户也活泛了起来。
虽说策州的官员不多,但是架不住商贾云集,因此城内的夫人们倒是酷爱办席面。
一会儿是这家做东,一会儿是那家踏青的,好不热闹,可就是有一样,但凡是有席面的地方,必然就有杜景宜的身影。
帖子络绎不绝的送来,杜景宜也不厌其烦的去赴宴,每次去也不是单独行动,大部分的时候都会带上锦儿和念金两个侄女,有时候若是大伯母她们也想出门了,则是一并去。贀
因此,坊间都在说她虽然是“位高权重”的将军夫人,但是却没什么架子,是人人都想要“巴结”的贵人呢。
一开始,顾少虞还觉得奇怪,从前在随安城的席面比这儿的要多三倍之余,她基本上都是推了又推的,怎么来了策州反倒是喜欢上了赴宴?
现在看来,大约也还是为城东之地的造势吧。
想到此处,顾少虞便颇为欣赏的看着眼前的夫人,她说话间的眉色飞扬和温婉气质总是相宜的那么恰当,让自己真是多看一会,就要深陷其中。
至言织卿与杜景宜商定后,他错眼瞧了一下顾少虞。
这顾将军神武英勇,果敢刚毅,严肃狠戾的模样,言织卿都是见过的,唯独今日这样温柔深情倒是从未见过。
想到他与这顾夫人成亲十多载,后院都没有过一个妾室通房的说法,言织卿也就有些明白了。贀
有的人,生来就是让人着迷的。
比方说,眼前的这位顾夫人,只不过念头才刚起一瞬间,他就被顾少虞飘过来的震慑眼神t给惊醒了,随即立刻把脑子里头那一点点念头打消的无影无踪。
等再看向杜景宜的时候,除了对友人的欣赏和佩服后,再无其他念头。
对此,顾少虞才放心下来。
想着总归是要让夫人少与外头人接触才好,否则她自上到下的所有一切都是让人无限遐想的,那他接下来的日子,就什么也不用干了,只管守在夫人身边拍蝇虫就好!
可惜,他这一肚子的弯弯绕,并没有被杜景宜发现,否则,只怕今夜又是一个难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