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听得冷笑。
“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虞栖枝抱着他腿的手指被裴璟无情拂开。
裴璟冰冷目光从虞栖枝平坦小腹一路往上,掠过白皙纤长脖颈,最后,落在了她的嫣红唇上。
“可惜,别的男人碰过的东西,我嫌脏。”裴璟一字一顿道。
第29章
虞栖枝呆住。
“他没有碰我…”虞栖枝摇头,屈辱的眼泪落下:“没有碰我,世子,求你…放过他。”
“骗子。”裴璟扯唇冷笑。
“你骗了我一次,又一次,你又有什么资格再求我原谅?”
“还没来得及照过镜子吧?”
他抬起她下颌,指腹蹭过她微微泛着红肿的唇角。
是被人狠狠亲吻过的娇美模样。
“他,还亲过你哪里?”男人嗓音寒凉得让人心惊。
裴璟手上动作很重,虞栖枝只觉唇角痛得发麻,她身体本能地颤抖起来。
见到男人的视线肆无忌惮落在她的胸口,虞栖枝下意识抬手拢住衣襟。
“又装什么?”看着她动作,裴璟扯起唇角:
“你身上,还有哪处是没被我看过的?”
虞栖枝无言垂下眼睫。是一如往常的乖顺模样。裴璟却在她眼底看到一闪而逝的屈辱之色。
他与虞栖枝,两人之间再无需言明的是,自裴璟从池子里把她捞出来的那一刻起,虞栖枝就注定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做我的妻子属实是辱没你了。”
“火烧侯府,拿箭射我。”裴璟眼底森冷,他迫使她仰头看他,“虞栖枝,究竟谁借你的胆子?”
滚烫的眼泪一滴滴砸落在裴璟的手背。
虞栖枝没有说话,她的神色凄惶,不复方才的坚定模样。好像遭人抛弃的可怜小动物。
她长得很漂亮,越少的装饰越能凸显她的漂亮,也因此,此时虞栖枝素衣湿发,跪在他腿边瑟瑟发抖的样子,反倒有种别样的美丽。
裴璟眼眸微暗。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这么对她。
但,虞栖枝不图钱财,不图侯府的权势,也不图他的人——
只图他跟她从前的爱人长得像。
多么荒谬。
不过虞栖枝就是这样一个荒谬的人,不是吗?
“既然世子夫人你不爱当,那你,就去当个婢女吧。”
男人满是讽意的低沉嗓音在她头顶响起,虞栖枝讶异抬眼。
她对上裴璟那双沉冷眼眸。
……
自那夜后,虞栖枝被送往长安城内的一处宅院。
宅院临近城郊,是裴璟的私邸中最不起眼,最偏僻的一座。
平日从无人打理踏足,故而,周围街坊也无从得知这座宅邸主人的真实身份。
与虞栖枝一同来到这座宅院的,是侯府派过来的管事新采买的下人。
裴璟让她做婢女的事,如侯府管事所言,是让虞栖枝以此偿还她烧了侯府半边库房欠下的债。
虞栖枝知晓,裴璟是想换花样折辱她。
不知道裴璟的人是怎么交待的,那些新采买来的下人对她不理不睬,只有一个中年嬷嬷会监视虞栖枝。
并且在虞栖枝试图走出院门时,嬷嬷会指挥护院将她拦住。
“哎!”
虞栖枝在后院浣洗衣裳,魏嬷嬷从一旁灶房出来,瞧见她往盆里倾倒碱粉的动作,看得直叫唤。
魏嬷嬷一把将她挤开,见最上面遭罪的那件衣裳,恰好是自己那件外衫,不由语气生硬:
“虞娘子!这衣裳可不是像你这样洗的。”
“你倒这么多碱粉,这衣裳的色都脱得不剩了。”
魏嬷嬷将她那件衣服从洗衣盆里提起一瞧,果然青一块白一块的。
魏嬷嬷的面色都青了。
“对不住。”虞栖枝抿唇道歉。
魏嬷嬷要她洗衣服,还把护院们的脏衣裳也拿来叫她洗。那些衣裳的酸臭和汗臭混在一起,萦绕在鼻尖经久不散,睁眼闭眼都是那个味道。
虞栖枝想多加些碱粉,试试看能不能让那个味道散去些。
从前在虞宅和侯府,衣裳是用什么洗的,用胰皂?
总之不是用魏嬷嬷丢给她的碱粉和草木灰。
诚如裴璟所言,虞栖枝从来不曾做过这些事。在洛县最清贫的时候,虞老爷为姨娘雇了下人,洗衣裳这些事不须她们亲自动手。
虞栖枝不曾做过这些,在别人眼中便显得笨拙。
“算了算了,你去灶房里看着火。”魏嬷嬷在洗衣盆前坐下,不耐烦向她摆摆手。
“记得添柴,”魏嬷嬷皱眉叮嘱:
“火大了就把柴压压实,火小了就拿烧火棍捅几下,这你应该会吧?”
“嗯。我会。”
虞栖枝转身往灶房走,顺手把方才垂落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
手上沾了碱粉,碰到脸上,火辣辣地疼。虞栖枝微微皱了下眉。
魏嬷嬷看向虞栖枝走远的背影肆意打量。
魏嬷嬷初来长安不久,并不知道这座宅邸的主人是何许人物,雇她的管事只说让她看紧了虞栖枝,将人当个婢女使唤,但别让她干太重的活。
这要求实在古怪,但东家给的工钱大方阔绰,活计也不重,魏嬷嬷自然乐意。
魏嬷嬷与虞栖枝相处了有个把月,她见虞栖枝的性情倒也平和,并非是娇纵跋扈之人。
但那管事,却要她限制虞栖枝出府的自由,不让虞栖枝与外界联系,还要时时汇报虞栖枝的所作所为。
这不就成了看犯人了嘛。
这虞栖枝究竟是个什么人,犯了什么事?魏嬷嬷心里直嘀咕。
虞栖枝脸蛋好看,身段又好,仪态脾性都还成,看着嘛,也不像个乡野女子,倒像是出自高门的。
活了小半辈子,自诩阅人无数的魏嬷嬷也实在拿捏不准了。
魏嬷嬷自作聪明地估摸着,这虞栖枝应当是哪家官老爷的妾室。
因着贪妒或是害了正妻的孩子,老爷不舍得将人下放到乡下庄子,才让人来这里受磋磨的罢。
灶房内,虞栖枝并不知晓魏嬷嬷对她的揣测,也并不太在乎。
裴璟有意将她关在这座四方宅邸内磋磨她,折辱她的意志。但这些痛苦都抵不上她对封青凌的担忧。
灶膛的火光在她眼前跃动,虞栖枝心底木然。
那日凌哥哥伤得那样重,他现在还好吗?
是她害了他吗?
……
这是裴璟第一次踏足这座临近长安城郊的偏僻宅邸。
虞栖枝所住的屋内,没有点灯烛,一片漆黑。
这间屋子的主人侧脸挨在桌上,熟睡着。
虞栖枝一手垫在脸下,一手握着茶杯,就这么睡着了。模样看起来实在有些滑稽。
裴璟目力还算不错,在黑暗中也能看得分明,他看见虞栖枝后颈处的白皙肌肤被粗糙衣物磨得发红。
她握着茶杯的手指也泛红、肿起。
虞栖枝的手曾经很漂亮,十指纤纤,意外地柔韧,且灵活。
裴璟把失了余温的茶杯从虞栖枝手中抽走,又随意往杯中瞥了眼。这根本不能算是茶水,至多只是生水煮开了。
他今日听闻,虞栖枝洗衣服时,嫌弃别的男人的衣裳脏臭。
裴璟在心底哂笑。
他才与她不见月余,虞栖枝就已经过得这么狼狈。
她该明白了吧?这位娇滴滴的大小姐,没有了他的庇护,她就只能过这样的日子。
裴璟视线落下,冷白月光落在虞栖枝侧脸,晕出淡淡朦胧光晕,是柔美静谧的模样。
他眼底微暗,指尖不受控般触上虞栖枝柔软发丝。
等她想通……
却在这时,虞栖枝在睡梦中受到人的触碰,很快醒转过来。
她惶惶然起身,然后看清了立在月色下的裴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