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谢蘅’
‘我叫柳襄’
‘你冷吗?’
‘不冷’
‘我有些冷, 可以抱一会儿吗?’
“好啊, 你抱吧”
到了饭厅外头, 她驻足在门外迟迟不敢踏进去,神情已经很是一言难尽。
她知自己这个毛病,以前也见过不少好看的人, 但顶多就是多欣赏几眼, 或有合适的机会了凑上去跟人说几句话,从来没像昨夜那般唐突过。
喝醉果然误事, 她真是被鬼迷了心窍!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 逃避总归是没用的,柳襄深吸一口气踏进饭厅。
她进去时, 坐在椅子上的人便抬眸看来。
郎君手中捏着一本书,手肘撑在侧脸, 烫金云纹锦袖懒散落下, 三千发丝只有一根玉簪挽起一半,披散至腰间。
那双漂亮的眼眸慵懒而高傲, 看向她的那一刹那却又深邃温柔。
柳襄呼吸停顿了几息。
不,她昨夜不是被鬼迷了心窍,是被美色迷了心窍!
“你就是我昨夜抢回来的夫君啊?”
又一次身体比脑子快,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在了人跟前。
谢蘅看着面前眼也不眨盯着他看的姑娘,缓缓放下书,迎上她的视线:“是。”
“还满意么?”
郎君的音色似乎生来带着几分淡漠,但此时的语气却又可以称得上柔和,柳襄脸颊霎时就染上几分红晕。
“满意。”
她听见自己欢快雀跃的声音。
满意极了。
方才有多懊悔,她现在就有多欢喜。
谢蘅听出她声音里的激动,唇角不由轻轻上扬。
就算失了忆,女流氓果真还是女流氓。
谢蘅缓缓站起身,问:“可以用早饭了?”
衣袖从手臂边划过,拂过一阵淡淡的檀香和药香,柳襄心神一颤,下意识转了脚尖跟上去:“可以啊。”
她真是作孽,怎么能让这样好看的小仙君等她用早饭呢?
二人于桌前落座,暮雨便让人将早饭端了上来。
食不言寝不语。
柳襄一边吃,一边光明正大的偷看身旁的人。
好看的郎君用饭也赏心悦目,越看越挪不开眼,她的心里便不由产生了一个疑问。
暮雨说他是世子,身份不必说自是尊贵万分的,且又生的这么好看,定不是说抢就能抢走的,所以他昨夜为何愿意跟她走呢?
谢蘅实在无法忽略那灼热的目光,放下筷子,问:“你想问什么,问便是。”
柳襄刚要开口,却在看了眼他放下的筷子后,也规规矩矩的放好,还擦了擦嘴,才认真道:“你昨夜为何愿意跟我走?”
谢蘅看着姑娘清澈的眼眸,心底似被什么烫了一下,隐隐作疼。
昨夜重云已同他说了实话,她如今失忆是因为替他找药所致,之所以瞒着他是因为那时他刚醒不宜受刺激。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自是心绪难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压住。
她如今不能强行回忆过往,只待头上的伤好后渐渐自行恢复,他想说的话便都不能在这时与她说。
半晌后,谢蘅道:“云麾将军乃巾帼英雄,我闻名已久,昨夜一见心生仰慕,所以愿意和云麾将军定下婚约。”
柳襄眨眨眼,有些受宠若惊道:“当真?”
“当真。”
谢蘅温声道。
柳襄忍不住将凳子往他身旁挪了挪:“那你是哪家的世子?”
据她所知,玉京的世子可不少,国公府侯府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谢蘅道:“明亲王府。”
然后,他就见姑娘那双明眸变化万千,最后满目惊愕的盯着他:“明亲王府?”
亲王府,那是皇亲国戚!
这不就是小王爷么!
天老爷,她眼光可真毒,一抢就抢了个最尊贵的!
心中一阵惊涛骇浪后,柳襄欲言又止的盯着谢蘅,有些小心翼翼道:“我昨夜...有对你做什么不该做的吗?”
她突然感觉脖子上凉凉的。
谢蘅将她的神情收入眼底,他当年在气头上,却并不知她事后是如何心态,那时候她酒醒后也是现在这般反应么?
那对锁情环,不知现在何处。
柳襄见谢蘅不说话,越发紧张了。
她应该没有做一些掉脑袋的事吧?
“昨夜...”
见姑娘紧紧抿着唇,紧张之情溢于言表,谢蘅似笑非笑的靠近她,缓缓道:“昨夜云麾将军抱着我,不让我走,这算吗?”
柳襄这才猛地想起,暮雨方才也这么说过,她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惊慌:“那你怎不反抗?”
谢蘅微微蹙眉:“云麾将军怎知我没有反抗?”
柳襄:“...”
“云麾将军昨夜抱着我的腰非让我留宿,我挣脱不了,说什么云麾将军都不听,便只能由着云麾将军...”郎君的语气里颇有几分委屈。
柳襄:“?!”
她定定的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人!
她怎能如此欺负他。
“然后呢?”
柳襄放轻了声音道。
“然后,云麾将军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谢蘅神色复杂的看了她片刻后,微微垂眸,道:“没什么了。”
柳襄紧紧皱着眉。
他这样可不像是没什么。
“我...”
“好了,吃饭吧。”
谢蘅打断她道:“左右已有圣旨赐婚,无妨。”
郎君如此大度,柳襄心中更愧疚了。
她昨夜到底怎么欺负他了。
但见谢蘅不欲再说话,她想着或许郎君脸皮薄不好说出口,便也不再问,用完饭后,她体贴道:“我等会儿送你回去吧。”
谢蘅闻言神色淡了下来。
柳襄立刻就察觉到了:“怎么了?”
“这便要送我回去了?”
谢蘅看着她几番欲言又止后,语气低沉道。
不知怎地,柳襄顿时感觉自己像是个占了人便宜就翻脸不认人的负心汉。
“我不是这个意思。”
柳襄忙解释道:“我只是想着你会想回去...那要不,我带你在府中走走?”
谢蘅不吭声。
“你别生气,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柳襄虽然是第一次见这个人,但她莫名的就是觉得他此时应该是生气了,下意识就哄道:“若你想留下来,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
谢蘅闻言便斜了她一眼:“你当我赖上你了?还未成婚我便一直住在这里,传出去像话吗?”
柳襄被这他一瞪,莫名就想到了猫。
猫儿耍起性子来就是这样,这一瞬,她感觉好似被猫尾巴扫过,挠的人心头痒痒的,便脱口而出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成婚?”
谢蘅压下眼底的笑意,道:“钦天监还在算日子。”
“按照惯例应该会算好几个送到将军府来,你...”
后头的话谢蘅没有说出来,但柳襄就是看懂了,忙表态道:“我肯定选最近的那一个。”
果然,谢蘅脸色稍霁。
柳襄便趁热打铁继续哄道:“那我现在带你去府中走走可好?”
谢蘅看了眼外头,半晌才答应:“嗯。”
柳襄便知这茬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