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麾将军爱美色,而世子恰好容颜绝世。
乔四姑娘与云麾将军不一样,主子与世子也不一样。
谢澹正要问何处不一样,看见长庚的神情后默默噤了声。
长庚最后到底还是宽慰了一句:“世子与云麾将军还没有说开。”
但这对谢澹而言也起不到多大的宽慰作用。
不管有没有说开,他们互生情愫是事实。
“去查一查,她明日会去哪里。”
长庚:“是。”
次日,乔月姝哪里也没有去。
谢澹得到消息后将安排下去的事又收了回来,亲自带人去抄家。
如此过了好几日,谢澹终于等到乔月姝出了门,他立刻将手头上的事交代下去离开了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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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月姝今日是到乔家的庄子上赏腊梅的。
原本她邀了几位手帕交,但这种紧要时候她们都不敢出门,她受不住闷便自己来了。
此时腊梅还没完全盛开,大多都只是花骨朵儿。
不过乔月姝向来不喜欢闷在院子里,哪怕是花骨朵儿她看着也高兴。
“等过些日子梅花盛开了,我们再来摘些回去让厨房做梅花糕。”乔月姝朝杏儿道。
杏儿自是答应:“好啊。”
这种全城戒严的时候,也就姑娘敢且愿意四处逛了。
主仆二人边闲聊边逛着,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梅林深处。
乔月姝不经意间的一个抬眸后,脚步顿止。
杏儿察觉到,忙问:“姑娘,怎么了?”
乔月姝一把握住杏儿的手,声音微微有些发颤:“有人,快跑。”
杏儿这时也顺着乔月姝的视线看见了梅林中的身影,她神色一变正要扬声唤人时,那人却先一步转过了身。
乔月姝和杏儿皆是一惊。
“二皇子?!”
乔月姝目瞪口呆的看着谢澹朝她们走来,低喃道:“他怎么在这里?”
杏儿对此也很费解。
这里是乔家的庄子,二皇子怎会在此。
相比于她们的震惊,谢澹的微讶便显得微不足道了:“乔四姑娘怎在这里?”
乔月姝行了礼后,神情复杂道:“这是我们家的庄子。”
她都还没问他怎么在这里呢,他倒先问上她了。
谢澹闻言一愣:“原来是乔家的庄子。”
“我追一北廑暗探追到这边迷了路,正不知该如何出去。”
迷路?
这听着不太可信。
可除了相信他,乔月姝一时想不出别的理由来,两厢僵持片刻后,她颔首道:“臣女带二皇子出去。”
谢澹看了眼一旁的杏儿,点了点头。
事情很快就要结束了,他好不容易等到这一次机会,若不把握住,之后就更难了。
走出没几步后,谢澹突然驻足,看向乔月姝:“我有件事,想单独问问乔四姑娘。”
乔月姝一愣,下意识看向杏儿。
杏儿抿着唇不肯离开。
姑娘向来害怕二皇子,就算二皇子降罪,她也不可能让姑娘和二皇子独处。
“只需单独说话即可。”
谢澹又道。
乔月姝见他如此执着,便朝杏儿轻轻点头。
杏儿这才后退了几步,保持着听不见二人说话但可以看见乔月姝的距离。
“二皇子有什么事想问臣女?”
谢澹并没有立刻答,而是缓缓向前走着,乔月姝便不得不跟着他往前走。
走出好几步,谢澹才开口道:“乔四姑娘可还记得年少时在一个黄昏遇见的一个小少年。”
乔月姝茫然的摇头。
谢澹便又道:“在宫中一片宫墙下,他缩在角落中,你给了他一颗糖,陪他看了那天的夕阳。”
乔月姝听他说的这般细,便认真回忆起来。
很快就寻到了一些模糊的影子,她少时随大伯伯进宫时迷了路,路上遇到了一个独自抹泪的少年,她便将从圣上那里拿来的糖递给了他,见他难过,她还坐下陪他看了夕阳。
这件事已经很久远了,他怎么会知道的?
乔月姝脚步一顿,有些不敢置信的抬眸:“难道是二皇子?”
她记得当时周围没有别人,除了她和那个少年外,应该没人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果然,谢澹轻轻勾唇:“是。”
“乔四姑娘还记得?”
乔月姝怔怔的点头:“本不记得,听你一说,便想起来了些。”
那个可怜兮兮的少年怎么会是如今杀伐果断人见人怕的二皇子!
她少时体弱很少进宫,有时候宫宴虽也去,但并不一定会跟皇子们碰上面,且那时少年正是一天一个样的年纪,若过个一年半载再相见她就不一定能认出来了。
她记得自那次以后她过了两年才参加宫宴,因那几年她到了冬日常常生病,加上饮食很多忌讳,便连续连年没有参加宴会。
她第一次见到谢澹,好像就是那次宫宴,那年二皇子的个头已经窜的很高,他一身锦衣华服与太子世子站在一起,她完全没有将他和那个蹲在墙角独自哭泣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谢澹将姑娘变化的神情收入眼底,扯了扯唇:“是不是觉得他与我不一样。”
乔月姝下意识点头:“嗯。”
若他不主动提及,她这辈子都不会认为他们是同一个人。
他是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皇子,怎么会那么落寞?
她隐约记得,当时他脚上好像还有伤。
“你当时受伤了。”
乔月姝边回忆着边道:“我想起来了,我看见你时你刚放下裤腿,膝盖上有伤,我问你,你说是你不小心摔伤的。”
是了,他是因为摔伤才哭的。
所以她才给他糖,说吃了糖就不痛了。
谢澹却没有接话。
乔月姝见他久久不语,便嗅出了不寻常,试探道:“难道当年你不是摔伤的?”
不过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她安慰的少年了,这些事她不该问。
“抱歉,我...”
“无妨。”
谢澹打断她,温声道:“我确实不是摔伤。”
乔月姝闻言不由偷偷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经过数次巧合的相遇,如今她虽然还是怵他,但已经没有那时那么害怕了,甚至方才在看清是他后,还安心了不少。
她想大约是因为,他虽然可怕,但从不曾伤害过她。
甚至方才那一瞬她竟觉得他似乎很温和。
“母妃对我期望很大,少时便管的严厉些,挨罚是常有的事,那一次是背文章时漏背了一句,刚罚跪完。”谢澹放缓声音,徐徐道:“那时年少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说是挨了罚。”
乔月姝神情复杂的看着谢澹。
“只是漏背了一句就罚的那样重?”
她记得他膝盖都破皮了。
谢澹淡笑:“母妃只有我一个皇子,自然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到了我的身上。”
乔月姝喔了声,目光中隐有几分同情。
少时她不好好做课业挨几句训就要落泪,可对他来说那样重的惩罚竟还是常有的事。
“一直都这样吗?”
谢澹知她问的什么,沉默片刻后:“嗯。”
但随后他又解释道:“但并不常哭,只偶尔一次,恰好被你撞见了。”
乔月姝以为他好面子,忙道:“你放心,这件事我肯定不往外说。”
谢澹对上姑娘澄澈的眸子,轻轻笑了笑。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卑劣,利用她的心善博取她的同情靠近她,非君子所为。
不过,他也算不上君子。
“那你现在还罚跪吗?”乔月姝带着几分担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