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是灭口!
“从何处掉落的?”柳襄问道。
乔祐年伸手一指:“在那边,我方才检查过,石头边有一道明显的泥土划痕,很像是失足滑倒跌下去的。”
柳襄蹲下身细细检查了一遍,虽也没有发现不妥,但她清楚这事一定有蹊跷。
“去他家中看看。”
乔祐年点头:“嗯。”
官兵抬着王瘸子的尸体送回去,王母一见便当场晕了过去。
乔祐年忙让人去请大夫。
有刑部的人在,柳襄宋长策不好进屋搜查,便都等在院中,不多时,乔祐年便捏着一张银票出来了。
“在他床底下找到的。”
柳襄宋长策看着那张银票,脸色一片暗沉,王瘸子的底细他们很清楚,绝不可能会有这么大面额的银票!
“看来,是灭口无疑了。”
乔祐年压低声音道:“这里人多眼杂你们不好久留,先回去,我再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别的证据。”
柳襄点头:“嗯。”
“对了,两日后云国公府嫡幼女及笄宴,我们得去。”
乔祐年:“好。”
柳襄和宋长策牵马离开时,乔祐年眼尖的瞥见柳襄马背上系着红色铃铛的辫子,随口问道:“这是什么打扮?”
柳襄眼神一闪。
这是谢蘅昨夜编的辫子,她觉得挺好看就用绳子系上了,早上出门前又拿了颗铃铛串在了上头。
但这话说出去难免叫人误会,便道:“随便编的。”
宋长策方才就发现了,闻言便道:“给我一颗铃铛,我也给惊鸿编一个。”
惊鸿是宋长策的坐骑,亦是难得的宝马。
“我也要。”
乔祐年忙道。
柳襄只能道:“今日没带出来,回头给你们。”
二人不疑有他,自是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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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月华温婉大方,才情了得,在京中的人缘极好,加上她又是当朝帝师的长孙女,贵女们可以说是争相与她结交,且云国公府并无什么实权,若能与乔家结交自是一万个愿意,不必乔月华主动开口,她只要在及笄宴前同与云六姑娘相熟的姑娘们聚一聚,顺口提一提云六姑娘的及笄宴,云家自然就会送上请帖。
而乔月华在琼林宴上时刻将柳襄带在身边,足矣可见她对这个表妹的看重,国公府只要有点眼力见,就不会漏下柳襄。
柳襄在及笄宴的前一夜收到了请帖,次日一早便梳妆打扮好前往云国公府。
她到时乔月华和乔月姝正要进门,见是她来,姐妹二人便驻足等她,互相问了礼后,乔月姝就亲热的挽住她的胳膊撒娇:“昭昭表姐,好久不见,好想你啊。”
乔月姝本禁足期未满,但她毕竟是书香门第的闺秀,平常需要出门应酬,若在家中太久难免叫人生疑,几日前在崔氏的求情下,秦氏严厉的教导一番后,免了她的禁足。
乔月姝长的漂亮,又聪明可爱,柳襄很喜欢她,闻言便拉住乔月姝的手道:“我也很想四妹妹。”
说话间她看见乔月姝腰间的铃铛,愣了愣后道:“婶子说京中时下不兴戴铃铛,四妹妹今日怎么戴了它来。”
乔月姝眉头一扬道:“只要好看自就有人追捧,喜欢的人多了不就时兴了。”
这便是高门贵女的底气。
柳襄眼睛亮了亮,那她日后也可以戴铃铛了。
几人携手进了国公府,被下人引至园中。
此时宴席还没开始,公子姑娘们都结伴在园中漫步赏花。
乔月华几人一到就引来一阵沸腾。
姑娘们争相过来跟乔月华打招呼,连带着乔月姝和柳襄都沾了不少光。
公子们的眼神也时不时往这边看。
乔家姐妹都还没有定亲,这两年乔家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踏破了,可都是铩羽而归,便已有人暗自猜疑,乔月华将来是不是要入宫。
但这只是猜测,眼下并不见有任何苗头,也就没人敢去讨论,毕竟众所周知乔家女历来都是不会进宫的。
阮青姝远远的看着这一幕,紧紧攥着手中绣帕。
在乔月华过来前她也是众星捧月的,可不论在哪里只要乔月华一出现,她就成了陪衬,以前只是不甘和嫉妒,而如今……
阮青姝冷冷盯着乔月华身旁的柳襄,恨的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她凭什么敢那样对世子!简直是粗俗蛮横毫无教养!
柳襄正与娇俏温婉的贵女们说话,蓦地感到一股凌厉的目光,她便下意识抬眸望去,正好就对上阮青姝愤恨的视线,她微微一愣。
这位姑娘为何这般看着她,她得罪过她?
乔月姝眼尖的瞧见后,找了个借口将柳襄拉到一旁,小声道:“你不记得她了?”
柳襄闻言更是茫然:“我该记得她?”
乔月姝一言难尽的看她片刻后,道:“那日你在宫宴上调戏世子时她就在旁边,还骂了你。”
再次被提起那段荒唐,柳襄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但很快她就想起了什么,快速看了眼阮青姝。
她记得当时确实是在见到有姑娘跟谢蘅说话时,她才跑去抢人的。
阮青姝见柳襄看向她,狠狠瞪了她一眼后便转身离开了。
柳襄:“……她又瞪我。”
乔月姝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喜欢谢蘅,你当众调戏谢蘅,她能不瞪你?”
柳襄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
那她被瞪的不亏。
若是有人当着她的面调戏她喜欢的人,她也会气炸的。
“那谢蘅呢?”
柳襄好奇问道。
乔月姝愣了愣才明白她的意思,冷笑道:“谢蘅怎么可能喜欢她?”
柳襄此时哪还能听不出乔月姝对阮青姝很有意见,遂问道:“你们不合?”
乔月姝左右看了眼,轻声道:“她的名字是学我的。”
柳襄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喔,你们都有一个‘姝’字。”
“世家高门给小辈取名大多都会避开重复的字,她原本叫阮青彤,七岁那年见了我之后,回去就将名字改成了阮青姝。”乔月姝皱着眉头道:“后来她事事学我,衣裳首饰都是这样,且她很会耍心机,好几次同样的样式都比我先穿出去,还在外造谣说我学她,我又说不过她,我讨厌死她了。”
柳襄很是不解:“她为何要学你?”
“嫉妒呗。”
乔月姝顿了顿,语气低沉道:“那会儿帝后感情正浓,阮贵妃才入宫,阮家还是个六品小官,那年我出门意外碰见她被其他人欺负,见她可怜便上前帮了她,之后我们做过一段时间的朋友,知道她改了名字时,我虽然有些不悦但也没有怪她,后来见她总是模仿我,我便忍不住去问她为何要这么做,她恼羞成怒下将我骂了一顿,说是总有一天会比我活的更好,然后从那以后我们就再无来往了。”
“再后来阮贵妃得宠,阮家如日中天,她没少仗着二皇子表妹的身份欺负我。”
柳襄越听眉头皱的越深,而后轻轻握住乔月姝的手,道:“若她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乔月姝顿时就笑开,忙不迭点头:“嗯嗯嗯好呀。”
她并非忍气吞声的性子,只是她实在是说不过阮青姝,每每都只有吃哑巴亏,但这点子小事她又不好意思回去告状。
随后,乔月姝突然想到什么,担忧道:“昭昭表姐,她肯定会找你麻烦的。”
柳襄:“因为谢蘅?”
“嗯嗯。”
乔月姝道:“她喜欢死谢蘅了!”
柳襄:“……”
她默了默道:“无妨。”
谢蘅那张脸,那身段,实在很难不叫人喜欢。
“昭昭表妹。”
这时,乔月华突然探出身子轻轻喊了声柳襄,见柳襄回头,她便温和道:“昭昭表妹上次不是说喜欢牡丹?那边有几盆牡丹开的正好,让月姝陪你去看看?”
柳襄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正好看见与人交谈的宁远微。
她顿时意会过来,点头道:“好。”
乔月姝也忙拉着柳襄朝那边走去。
“昭昭表姐喜欢牡丹啊,母亲养了一园子,回头我挑几盆漂亮的送给昭昭表姐。”
柳襄余光一直落在宁远微身上,闻言点头:“好啊,多谢四妹妹。”
二人走到一盆牡丹花前,乔月姝拉着柳襄道:“昭昭表姐,这盆好看。”
柳襄察觉到宁远微回头,便垂目看向牡丹,眼前这盆牡丹花确实很漂亮,她不吝夸赞道:“嗯,是很好看。”
过了几息,感受到那道目光挪开后,柳襄便抬起了头,余光瞥见宁远微往后园走去,她便借口要如厕,打算与乔月姝分开,但没想到乔月姝闻言说她也要去,柳襄一时无法拒绝,只能带着乔月姝跟上宁远微。
正在她想着要找什么机会试探宁远微时,宁远微已经看见了她们,他先是一愣,迟疑片刻后还是走上前来,拱手行礼:“云麾将军,乔四姑娘。”
柳襄颔首回礼,乔月姝则是微微屈膝:“宁大人。”
宁远微看向乔月姝,郑重躬身一礼道:“多谢上次乔四姑娘赠伞与纸,一直没寻到机会与乔四姑娘道谢,没想到竟在这里碰见了乔四姑娘。”
乔月姝是在大理寺来问询口供时才知道那日摔倒在她马车前的人是宁远微,那日隔着大雨她没有看清他的脸,如今近距离一瞧,才发现他竟如此俊俏,面颊便不由隐隐发红,轻声道:“不过举手之劳,宁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此处人多眼杂,怕影响乔月姝的声誉,宁远微不好多说什么,再次真诚道了次谢拱手作别。
乔月姝看着宁远微消瘦的背影,眼底隐隐泛光:“那会儿在珍宝阁压他时只是觉得他名字好听,没想到他人也长得这么好看。”
柳襄并不知道乔月姝被禁足的事,遂疑惑道:“他与大表哥交好,去过几次乔家,你没有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