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真是她做的那又如何!”
阮贵妃咬牙道:“青姝是你的表妹,你应该要护着她!”
“你明知她爱慕谢蘅,就应该要帮她,若青姝能嫁到明王府,于你而言难道不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吗?你为何总是胳膊肘往外拐,将刀尖对准自家人!”
谢澹终是没忍住,沉声道:“阿蘅不是外人,是我的堂弟。”
阮贵妃闻言冷笑道:“堂弟?”
“你将他当做至亲,他又将你当做什么?高兴了搭理搭理你,不高兴了随时甩脸子,不过一个世子,你竟让他踩在你的头上作威作福,你自己看看,你可有半点皇子的样子!”
谢澹终是忍不住,抬头看向阮贵妃,一字一字道:“我和阿蘅为何会这样难道母妃不知吗?母妃难道忘了当年是谁将阿蘅推入湖中,差点害死他!”
阮贵妃被他眼中的恨意震住片刻,随即又是一巴掌打过去,吼道:“谁教你与本宫顶嘴的!你别忘了本宫生你时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拼死才保下的你!你两岁那年高烧不退也是本宫跪在坤宁殿求来的太医,你如今长本事了,翅膀硬了,就要忤逆本宫是吗!”
谢澹紧握着拳,闭了闭眼。
这样的话他已经听了太多次了,他好像永远都欠她一条命。
“况且当年是他自己逞英雄救人,他如今这幅模样便是他自作自受,能怪谁?且自小陪本宫的长大的贴身宫女已经给他赔了命。”
阮贵妃冷笑着道:“这件事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你竟还在记恨着,怎么,你要本宫也给他陪命才肯罢休吗?”
谢澹痛苦的深吸一口气,道:“儿臣没有这个意思。”
“你最好没有!”
阮贵妃甩了甩衣袖,扬声道:“忤逆本宫,不分亲疏,便在此罚跪一夜,来人,看着二皇子!”
阮贵妃宫里的内侍在门外颔首领命:“是。”
阮贵妃走后不久,烟墨上前熟练的塞给内侍一锭银子,打着笑脸道:“容我进去给主子上点药,若是肿了,万一陛下明日召见,不好交代。”
内侍犹豫片刻后,亦是熟练的接过银子:“那你快些。”
烟墨笑着点头:“好。”
烟墨一进门,脸上的笑容就消散了。
他心疼的看着自家主子脸上的伤,边上药边劝道:“主子何必与娘娘较劲呢,主子服个软,毕竟是母子,娘娘还是会心疼的。”
谢澹淡淡看着他:“这话你自己信吗?”
烟墨便不做声了。
娘娘一心只想争那个位置,主子对娘娘来说,不是儿子,更像工具,可他们做下人的能如何呢,还不是只能劝着。
主子这苦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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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襄回到将军府,已近卯时。
她乔装乔月姝在众人跟前露了个身形后,就和乔月华接乔月姝一起从后院乘马车离开了云国公府,看着乔月姝醒过来她才回府。
刚沐浴换了衣裳,宋长策便回来了,劈头就问:“今日云国公府发生看什么?”
柳襄心中一跳:“怎么了?”
难不成还是没瞒住传出了什么?
宋长策皱眉道:“外头已经传遍了,说阮家的姑娘设计世子不成,害世子落了水,太子殿下亲自将世子送回了明王府。”
柳襄怔住:“世子落水?”
“是啊。”
宋长策往桌前一坐,自己倒了杯茶道:“据闻,世子从国公府出来浑身都湿透了。”
柳襄飞快坐到他对面,问道:“没有别人落水了?”
宋长策一顿,忙放下茶杯,八卦道:“没了啊,怎么了,难不成这事另有蹊跷?”
柳襄默了默,摇头:“没了。”
“我也只是听说有人落水,没想到是世子。”
这件事说起来太复杂,事关乔月姝清誉,还是暂且瞒下他吧,随即就转移话题道:“你们今日见到褚公羡了吗?”
宋长策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点头道:“见到了。”
“幸亏乔二哥对里头熟悉,又与牢头相熟,这才能乔装混进去。”
柳襄忙道:“如何,可有问出什么线索?”
宋长策正色道:“褚公羡称书架之前从未淋过雨,而前些日子因高中状元,有很多学子祝贺送礼,为答谢他们,曾在家中设过小宴。”
“前后加起来有二十来人进过褚公羡的屋舍,其中包括宁远微和高嵛成。”宋成策给柳襄倒了杯茶,放到她面前道:“你们呢,今日可见到宁远微了?有试探出什么吗?”
柳襄饮了口茶,才轻轻一叹道:“见到了,但他只会些花拳绣腿,不可能跃得上房梁,当然也不排除他武功高深,早已察觉到我跟着,故意藏拙,不过我观此人……着实不像奸人。”
宋长策遂打趣道:“因为他长的好看?”
柳襄:“……我说正经的!”
宋长策挑眉:“我也是说正经的。”
若是寻常,柳襄必要跟他好生掰扯一番,但今日因有心事,并没跟他打嘴仗。
她在想,后面有太子在谢蘅应当不大可能落水,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不成,是因为保护她?
如此想着,她的脑海中又不由浮现他转身朝她走来的那一幕。
他明明可以置身事外的,却还是脱下外袍将她紧紧护着,她倒也不认为他是对她有什么心思,而是愈发觉得他这个人就是嘴硬心软。
‘那也是姑娘’
耳边似乎又响起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柳襄唇角无意识弯起。
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很好的人,所以即便再不喜她,也没有将她扔在那里独自面对。
而宋长策将她所有的神态都收入了眼底。
若是以往他肯定会很好奇的询问,但现在不知为何他竟隐隐觉得心头有些发酸,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她此时的反常与谢蘅有关。
她唇角那抹若有若无,他从未见过的笑容,太过刺眼。
但是他想不明白这是为何。
起初,他看着她醉酒赖在谢蘅怀里时不会这样,看着她从杏花雨中救出谢蘅时也不会这样,直到琼林宴上他误会他们……
似乎就是从那时起,他就对谢蘅多了几丝防备。
以往十余年不管男男女女但凡好看的,她都是格外的有兴致,但从没有谁与她有过这么多的纠葛。
“宋长策?”
宋长策猛地回神,却见柳襄疑惑的盯着他:“你发什么呆呢?”
宋长策一时理不出个头绪来,干脆将那股不明的酸涩都压了下去,问道:“怎么了?”
“我说可有去过褚公羡家中的学子名单?”
柳襄又问了一遍。
宋长策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份名单递过去,从后往前指了指道:“这是誊抄的一份,乔二哥那里还有一份,我们分头查,从这里到这里。”
“对了,乔二哥今日问我借赤雨。”
柳襄接过名单看了眼后,确认除了宁远微和高嵛成外都不认识,便小心叠放起来,道:“二表哥还没死心。”
宋长策耸耸肩:“可不,不过近日乔二哥的武功确实有所长进。”
柳襄好奇道:“长进到什么地步了?”
宋长策想了想伸出手:“能在我手底下过十招了。”
柳襄颇有些意外的扬眉:“看来赤雨没白教。”
“那怎么办,借还是不借?”宋长策问道。
这话还真把柳襄稳住了,她有些纠结的挠了挠头。
起初她只觉得二表哥是一时兴起,实在没想到他会在这事上如此执着。
“其实我觉得,乔家既然允许乔二哥进了刑部,那应该会尊重乔二哥自己的意愿。”宋长策道:“况且乔二哥在这方面的领悟能力很强,说不定还真能学成。”
柳襄托腮看着他:“你当真这么觉得?”
宋长策点头:“这几日跟乔二哥相处下来,虽然他有时候有些不靠谱,但若真认定一件事,必是全力以赴的做。”
“可是,若乔家真的同意二表哥从武,怎么会还需要借赤雨呢?”柳襄道:“而且二表哥身边那几个暗卫武功也很不错啊。”
宋长策摇头:“那就不知道了,或许觉得跟赤雨投缘?”
柳襄不吭声了。
二人趴在桌子上大眼瞪小眼半晌,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事。
他们在这里讨论这么久,若是赤雨不愿意有什么用呢?
于是,宋长策便唤来赤雨欲询问,只还没问出口,赤雨就道:“我都听见了。”
宋长策便问道:“那你是什么想法?”
被两双眼睛同时直勾勾盯着,赤雨好半晌才挤出一句:“我听公子的。”
柳襄便又看向宋长策。
宋长策:“……”
他烦躁的挠了挠头,最终下了决定道:“那你偷偷去吧,就当我不知道,将来乔家怪罪,你就往乔二哥身上推,说他威胁你。”
柳襄:“……”
赤雨沉默了几息后,拱手应下:“是。”
赤雨的命是宋长策救的,这些年不论宋长策下什么命令,他都不会拒绝,即便他不理解。
说到这里,宋长策有些心痒痒的看向柳襄,恰柳襄也挑眉望向他。
相视片刻后,无需多言,同时起身:“走,练武场!”
宋长策:“输了请吃猪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