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下河的暗卫现身生火烤鱼。
因为凡是下了河的全身都湿透了,各自换衣裳去了。
待他们回来接了暗卫的活,暗卫就又不知隐藏到哪里去了。
香味很快就飘来,乔祐年抱了坛酒过来,问谢蘅:“世子要不要喝点?”
谢蘅正要拒绝,便察觉到侍卫都若有若无的看过来,他顿了顿后,接过了酒。
此等气氛下都被勾起了馋虫,他不接,侍卫也不敢喝。
见他接了酒,乔祐年眼睛一亮,转身就跑到旁边那堆火坑挤了进去:“来兄弟们,喝!”
谢蘅看的眉头直皱:“他何时跟我的侍卫混的这么熟了?”
柳襄给他倒了一杯酒,递给他道:“二表哥到哪里都混得熟。”
谢蘅轻嗤了声,收回视线。
很快又皱起眉头:“怎么是果酒?”
柳襄下意识回道:“二表哥说世子不能喝烈酒。”
谢蘅瞪了眼不远处的乔祐年,最终到底是没说什么。
鱼烤好,谢蘅吩咐人给暗卫送去一些,又来重云:“给他们也拿两条,长庚那条不放辣椒粉。”
重云应下后转身没入黑夜。
柳襄猜到应该是给跟了他们一路的那两人,遂好奇道:“世子一直知道他们跟着吗?”
谢蘅:“嗯。”
出玉京后,重云便告诉了他。
柳襄看了眼黑夜,喔了声。
对于谢蘅和太子二皇子的关系,她属实是有些看不懂了。
说好吧,有时候又不留情面,说不好吧,连人家暗卫的口味都知道。
不过这些事到底跟她无关,倒也不必深究。
眼下,有一桩事是很紧要的。
柳襄悄悄凑近谢蘅,笑容灿烂。
谢蘅:“……”
“有什么事说。”
柳襄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轻声道:“世子喜欢这里吗?”
谢蘅扫了眼周围,说不出不喜欢的话。
柳襄便又道:“您看这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也都玩的高兴,不太适合再赶夜路。”
谢蘅皱眉盯着她。
“所以,世子,今夜能不能就在这里扎营啊?”柳襄一脸期待的看着谢蘅。
那双黑眸在火光的照耀下愈发明亮,以至于谢蘅拒绝的话没有立刻出口。
而柳襄见他没有立刻拒绝,忙又道:“下一个客栈最少也需要一个时辰,到了都过了亥时了,大家都很累了,不如就在这里歇一晚,就这一次,好不好?”
她早看出来了,谢蘅虽然看着凶,但其实对底下人还是很好的。
谢蘅淡淡收回视线。
他当然知道她是在用他的人博他心软,但……他看了眼那群正玩的欢乐的人,都是他很少见到的笑脸,最终,他道:“下不为例。”
“好耶!”
柳襄欢呼了声,朝正望向她的乔祐年挤了挤眼,比了个手势,乔祐年转头不知对侍卫们说了什么,所有人起身端起酒碗面向谢蘅:“多谢世子。”
谢蘅将他们所有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却并没有在意,只轻轻举了举酒杯。
敬过酒,那帮人就又各自玩乐,乔祐年和宋长策非常自然的融入在他们之间。
谢蘅不懂怎么有人跟谁都能称兄道弟,但在这一片吵闹中,他的心竟慢慢地安宁了下来。
虽说大家伙儿都玩的起兴,但心头都有数。
酒都是恰到好处,半点没多喝。
谢蘅的火堆在正中间,四个方向各有一个火堆,等于是将谢蘅保护在了中间,而对于柳襄和谢蘅在一个火堆这件事,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
且并没有觉得任何突兀。
当然私底下侍卫们也会悄悄猜测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但没人敢在明面上讨论。
夜色渐深,侍卫们快速的搭建好帐篷。
谢蘅的仍旧是在最中间,柳襄与他几乎并排,紧挨着的就是乔祐年宋长策。
大家伙儿都闹的累了,很快便各自睡下。
一夜相安无事。
次日一早车队便启程,谢蘅路上也没再过多要求,很平静地过了两日。
第三日,刚过戌时谢蘅的马车就停了下来。
乔祐年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驱马走到马车边,无奈的看向重云:“又怎么了?”
才安生了两天又要作妖了?
重云沉声道:“世子有些不适。”
乔祐年:“……”
酉时二刻用饭,之后歇了一刻钟,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走了半个时辰,他又哪里不适了?
乔祐年强忍住才没有骂骂咧咧,但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再有半个时辰便要歇息,不能忍忍?”
重云还未开口,马车里便传来几道压抑的咳嗽声。
乔祐年面上的不耐缓缓消散,这怎么还咳上了?
他不做犹豫的下马掀开车帘,却见谢蘅半拳抵着唇轻咳着,脸色微白。
乔祐年一怔,方才吃饭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幅鬼样子了!
不对,方才吃饭他好像根本没怎么动筷,神情也恹恹的,但这些日子他每日都没什么好脸色,他当时便也没有上心。
此时,行在前头的柳襄见身后车队停下,也驱马回头:“怎么了?”
乔祐年难得的没夹枪带棒,放下车帘皱眉道:“附近可有适合扎营的地方?”
柳襄虽没有看见谢蘅,但听到了几声压抑的咳嗽声,便大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赶紧朝前方正往这边看的宋长策招了招手。
宋长策忙驾马过来:“怎么了?”
“看看附近有没有适合扎营的地方。”
柳襄道:“要空旷且避风的。”
宋长策朝马车里忘了眼,听见咳嗽声,皱了皱眉后便带上两个侍卫去探地儿。
柳襄有些担忧的隔着车帘望向马车里头。
这两日他安静了许多,难道竟是因身体不适?
重云进马车给谢蘅喂了药,过了好半晌,咳嗽声才渐渐停止。
柳襄和乔祐年驱马至河边,看向马车,问道:“二表哥知道世子的病是怎么回事吗?”
乔祐年眼神闪了闪,答:“娘胎里带来的。”
其实,他知道一些内情,明白谢蘅这病另有缘由,但……不能说,且他也只是隐约听过一些,并不知里头真假,不敢乱说。
柳襄一心都在马车那边,并没有发现乔祐年的神色有何不对,倒是乔祐年回过神来,有些古怪的盯着她看。
昭昭表妹何时这般担心那小气鬼了。
其实这一路上他早就察觉到了,从始至终只要是谢蘅的要求,不管有多离谱,昭昭表妹全都不会反驳。
且谢蘅以前一见到昭昭表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可这几日瞧着,二人竟相处的愈发自然了。
他们的关系何时开始这般近了?
第42章
宋长策很快寻到了合适的地方后,就在这片林子后方有一块草地,背靠一座山,正符合柳襄说的空旷且避风。
侍卫很快便搭好帐篷,待一切准备妥当,重云才搀着谢蘅进了帐篷。
柳襄远远地看着,没有靠近。
重云说,谢蘅每每生病都不愿意见人。
重云安顿好谢蘅后亲自去捡药,熬药。
柳襄这才知后面那辆防守森严由玄烛亲自照看的马车里装的都是药,也是这时她才明白谢蘅出行为何没有大夫随行。
原来,重云会医术。
她迟疑片刻后,朝重云走去。
“云麾将军。”
重云见她过来,轻轻颔首道。
柳襄随意的坐在小石头上,看着重云往药罐中依次放药,问道:“世子是染风寒了吗?”
“嗯。”
重云点头。
柳襄眉头微微蹙起。
会不会是那日带他去看瀑布,还有在河边夜里吹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