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连再跟他说话的意思都没了,轻飘飘丢下一句:“把他扔出府去!”转而困倦的往卧房去了。
几个宫人紧随其后,将通往卧房的纱帘层层放下。
另有侍从默不作声的入内,堵了淳于皓的嘴,将人扭送出去,丢到了门外。
淳于皓起初是恨越国公夫人,这会儿再度蒙受羞辱,索性连二公主也一起恨上了,在门口口出怨愤,很快便理所应当的被公主府上的扈从打了。
到了午后,二公主醒了,才叫了典军过来,重又问起了昨夜之事:“越国公几时有了妻室?”
宋威昨夜撞见癫人,吃了个闷亏,今日入城之后头一件事就是去打探明白那位令戍守部队闻之变色的越国公夫人是何来回,这会儿既听二公主问,便忙将打探来的消息说了。
二公主听到“猛霸王喜堂砸瓜”那一节,便已经忍俊不禁:“越国公夫人……”
等到听完所有,再了解到越国公夫人的身世疑云之后,脸上笑意便更深了一点:“闹不好,还真是自家姐妹呢。”
又蹙起眉头来,有些不悦:“淳于也就罢了,无谓给他什么面子,只是提起我的时候,也太不客气了一些!”
宋威陪着笑,没有说话。
二公主也没再说这事儿——话还是得到正主面前去说才行,背后嘀咕,没什么意思。
她吩咐长史:“给大姐姐准备的贺礼,务必要盯仔细了,可别出错。”
想了想,又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告诉驸马,进宫的时候挤也得给我挤出来个笑脸儿,别成天跟个死人一样闷在那儿不说话!”
长史毕恭毕敬的应了。
……
越国公府。
乔翎在正院同姜迈一处吃了午饭,正准备去把梁氏夫人的狸花猫抓过来摸一摸,不成想猫没抓到,她倒被抓到了。
才进门,梁氏夫人便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又告诉她:“方才有人传话过来,再过一会儿,卢相公同柳相公一道过府来见你。”
乔翎略一想便知道这是为何了。
柳相公想必是来道谢的,大概是怕不够熟悉,所以找了卢梦卿来做中人——他们是结义姐弟嘛!
乔翎想的一点不错。
真论起来,柳直还是乔翎的长辈——柳直的母亲是梁氏夫人的姑母,他们是表兄妹,乔翎该叫一声表舅!
只是这回见了,这位表舅却先自向她深行一礼:“错非乔太太拔刀相助,我与老母只怕就要生死永隔了!”
乔翎哪里敢领受他的大礼?
赶忙将人扶住:“使不得,使不得!”
两下里客气了几个来回,终于分宾主落座。
乔翎忍不住问了个很好奇的问题:“被抓的那些妖人深夜出现在固安原,到底意欲何为?”
她私下里揣测着:“看那架势,好像是要挖些什么?”
柳直与卢梦卿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
卢梦卿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要挖点什么?”
乔翎:“……”
问就是在现场。
只是这能说吗?
乔翎稍露羞恼之色:“……少管闲事!你就说是不是要挖什么好了!”
卢梦卿哈哈一笑,却语气轻快,说:“嗳?我不知道~”
乔翎听他拿话来逗自己,不由得把眉毛一抬,就要开口。
那边柳直不好看同僚这么逗弄恩公,便如实道:“此事起初是由金吾卫牵头,但在将那群妖人收押之后,所有的卷宗便被中朝调阅走了,后续的事情也都交予中朝学士全权负责,此后如何,便与三省无关了,我们也是一无所知。”
乔翎不由得同梁氏夫人对视一眼。
梁氏夫人很茫然:“你看我干什么?”
“噢噢噢!”乔翎反应过来——跟自己一起围观妖人被抓的是姜裕,不是梁氏夫人,搞事搭子太多,不小心给搞串了。
三省公务繁忙,今日又非休沐,柳直与卢梦卿能抽空走这一遭,已经难得,再三谢过之后,便起身告辞了。
乔翎情知他们有事,也不多留,只是心里边着实疑惑。
看当时的架势,无极的人仿佛的确是想在哪儿挖点什么的啊!
他们想挖什么?
盗墓?
不太可能。
一来本朝崇尚节葬,墓穴当中财物不会很多,二来依照他们的能力,就算是真的缺钱,也不会动用天脉的人去做这种勾当啊!
他们应该有更简单的来钱路子。
无极的人想挖的大概率不是钱,而是此外什么异常珍贵的东西。
只是他们做了螳螂,却阴差阳错引来了中朝这只黄雀,现在他们要挖的东西,大概要成为黄雀的囊中之物了。
三省的行政速度很快,可能也是因为涉及到尚书省唯一的头头柳直,所以承办的人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头天赵桥过来送了金吾卫的谢礼,第二日三省的见义勇为奖就发下了,勋章、文书连同牌匾一道吹吹打打的上门,很是热闹了一番。
乔翎悄悄的问姜迈:“我能不能把那块牌匾挂在正院这边?”
姜迈微觉诧异:“不挂在正门口吗?”
乔翎眼睛一亮:“可以吗?!”
姜迈含笑看着她:“为什么不可以呢?”
趁着精神尚好,叫人抬上匾额,同她一道往越国公府正门前去挂上。
侍从摆了梯子,乔翎动作极为麻利的爬了上去,侍从们递了牌匾过去,她单手提着,轻而易举的给挂上去了。
转头在梯子上问姜迈:“挂的正不正啊?!”
姜迈盯着看了几眼,再往后退几步,端详之后道:“再往左一点就好了。”
乔翎于是便将那牌匾又往左挪了一点:“现在呢?”
姜迈笑吟吟的注视着她,颔首道:“好极了。”
乔翎都没下台阶,猫一样敏捷的从梯子上边跳下来,一路溜到姜迈身边,抬头很认真的去看那块牌匾:“是挺正的!”
姜迈说:“嗯。”
乔翎又说:“得找我的好朋友们上门来庆祝一下,喝喝酒!”
姜迈说:“好。”
乔翎悄悄靠近他一点,说:“就在正院摆酒吧?等大公主的生日过完之后就办,可以的话,你也来,热闹一下嘛!”
姜迈笑着应了:“好。”
乔翎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背着手左看看,右看看,见的确挂的端正,终于拉着姜迈的袖子,同他一道折返回去了。
……
越国公夫人在【爆瓜狂战士】【葬爱老祖】【婚姻粉碎者】之后又多了一个【邪恶克星】的称号,对于此,神都上下都已经麻了。
癫人嘛,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稀奇。
佩服就完了。
但对于无极来说,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因为先前金吾卫的抓捕活动,天炉丁组几乎全军覆没,对于无极而言,不能不说是一个极为惨痛的损失。
现下朝廷又大张旗鼓的去褒赞那个罪魁祸首,却叫天炉其余几个组怎么想?
甲组的首领天甲在拜见道主特使、那位掌控了天炉七宝之一的天女时,便忍不住道:“越国公夫人坏了我们的大事,是否要设法除了她,震慑朝廷?”
天女的声音毫无起伏的响起:“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天甲心下一凛,忙躬身应道:“是,属下明白了!”
室内奇妙的寂静下去,天甲的心也不由得提了起来。
终于,天女再次语气寡淡的开口:“去查一查越国公夫人的身世,这,很重要。”
天甲听得怔住,几瞬之后,倏然间会意过来!
先前地脉失败之后,他当然也去打探过越国公夫人的消息,也自然而然的知道了她那响彻神都的几个绰号。
如此一直行事肆无忌惮的人,怎么可能毫无倚仗?
看起来,越国公夫人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
天甲想到此处,不由得涌现出一股兴奋感来,当下再拜道:“天女放心,属下定然不负天女所望!”
天女毫无情感起伏的“嗯”了一声,继而随意的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天甲毕恭毕敬的应了,转而出门,还没出去,忽的想起一事,不由得折返回来,低声道:“天女,属下还有一事相求……”
天女漠然道:“讲。”
天甲只觉天女语气里的冰寒之气几乎要灌入到自己五脏六腑之内,不由得多加了数个小心,谨慎道:“朝廷近来对圣教的追索愈发紧迫,甲组的资金已经捉襟见肘,甲组下辖之下的地炉,已经几个月没有发过俸禄了……”
天女语气里平添了几分不悦:“发俸禄难道不要钱的吗?”
她说:“没用的人,不必留下。既发不出,那就杀掉一些领俸禄的废物,这所谓的债务不就一笔勾销了——难道还要我教你吗?”
天甲愣住了:“啊?”
杀掉欠薪的员工,恐怕犯法(?)了吧……
天女的目光威严十足的看了过来:“天甲,你要多历练一下,别拘泥于一时的得失。”
天甲莫名其妙被塞了个饼,且那还是个赛博大饼。
他不由得惊住了:“……啊?”
天女的语气愈发冷厉无情起来:“天甲!年轻人的眼界要开阔一些,不要总想着从圣教索取,多想想你能为圣教做些什么!”